第十五章 仙女美人

我從未仔細的深入想過,隻覺得這個人既然能得到吳國的支持,雖然這其中有功力份子,但想要另一個本來敵對的強國支持,本身也是有些能力的。並且修遠做事一看就是有自己觀念的人,他要做的事絕對是沒有辦不成的。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兩國之間的貓膩,所以修遠跟我那未見麵的夫君共同選擇了一個方法:賭。

這是一場世紀性的賭博,贏則贏天下,輸則輸掉整個國家。從目前來看,吳國修遠皇帝能贏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所以我臨走的時候他才會說去救我。而我,隻是龐大利益鏈推動下的犧牲品而已。

而此時我這個犧牲品卻在還未出吳國邊界被劫持,難不成參與局中的人想放過我這個犧牲品不成?這個想法讓我感到好笑,指尖上的涼白開慢慢低落在桌子上,滴成一個似乎是棋盤的樣子。我將遊離的意識放在水滴成的棋盤上,刹那間隻感覺腦袋裏轟的一下。

是我太過天真,還是我依舊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還是以前被人保護的太好了,縱然被修遠欺騙過一次卻還願意將人想的太簡單?

如果我未出吳國邊境便被劫持,那麽原本修遠跟越國皇子的合作便會崩盤。崩盤後越國皇子本來厚重的籌碼便會缺少最大的助力,得力者會是越國其他所有皇子,但絕對不是我預定好的未來夫君。

到時候我遲遲不歸,父候便十有八九會有危險。這個危險並不一定是修遠創造,但絕對同修遠同整個計劃都脫離不了幹係。想到這裏,我驀然感到一陣心驚。

想下整盤棋的人該有何等雄才偉略啊!從很早就開始預算我從聊華城到雪魄城的腳程,並且早早就安排妖人美男在此埋伏,至於婉茵隻是一個誘餌或是一段和諧的小插曲。但讓我好奇的是,當時雪魄城的城民顯然是在等待妖人美男的到來,可是他們卻沒有絲毫動作——難道那些人是幌子?

那安排一切的人強大的簡直讓人無法想象,若真是越國皇子,他何以能調動整個雪魄城的人?當時的情形,如果我被抓走,所有城民一起阻撓二哥跟暮心等人的救援,這個時間無需太長,隻要三日便可。

三日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他們這樣做要麽是延緩我的腳程,要麽就是另有陰謀。這顯然都與我沒有關係,我隻需要充當一個失蹤的角色就可。那我整支隊伍的核心就是二哥!心髒控製不住一跳,終於發現整件事情的中心了!他們做的所有一切隻是為了我二哥!

想到這裏我便再坐不住,三十平米的屋子不大不小,隻有一間臥室,甚至詭異的是連窗子都沒有,所以密封才如此嚴實,外麵的動靜傳不進來,裏麵的人叫喊也聽不見。

我等於陷入一個絕地。一個求天地都無門的絕地。我走到門前,使勁晃動了一下,發現如同石頭一樣冰涼,像是一塊大石頭將門封住一樣。就是窗子那邊也都是直直下來的木條,整個屋子裏隻有一張床跟一張桌子。

我用力的敲幾下門跟四周都發現都是徒勞,周圍的一切都是實心的,我好像在一個巨大的密封箱裏。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我記得二哥說過,遇到處理不了的事情時一定要讓自己冷靜,處於絕對的冷靜時才能理清脈絡讓自己能絕處逢生。

我照著二哥說的方法深吸幾口氣後,發現這種感覺並沒有減輕多少。對於二哥的擔心還有對外麵情況的未知都讓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睜眼瞎子,甚至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他們找二哥的目的是什麽?難道是因為二哥是第五師父的徒弟?這件事可謂是非常隱秘的,知曉的隻有我們一家跟第五師父。

世人雖然都知曉我們家跟昆侖山的關係不同尋常,但卻隻知道我們的交情不過點水。

我控製不住在不大的房間裏來回踱步,想讓自己冷靜下來,走了不知多長時間,我突然停在桌子麵前。三下五除二將麵前的桌子拆個幹淨,我的武功雖然不如大哥二哥,但至少拆個桌子不是難事。拆完之後我拿著桌子腿狠狠的朝木門砸了下去,轟的一聲,大門好似沒關一樣輕而易舉的砸個窟窿,外麵明朗的陽光一下就照了進來,恍如隔世。

看著眼前的場景我不覺呆愣在原地,難道妖人美男gen本沒有想把我關在這地方?不然為什麽這門如此輕鬆就被我打開了?可若是這樣他費盡心力將我抓來做什麽?調戲?逗趣?我不曉得我有什麽能讓妖人美男在大庭廣眾之下就擄人的資本,很明顯不是人家對我一見鍾情就是了。

我沒有太多功夫發呆,隻是一瞬間便拎著桌子腿小心翼翼卻又速度極快的向前跑去。我被關的這個地方是一個山溝,山溝不大,隻有一個沒有窗戶的房子,外麵是一片小湖,湖水清澈無比,無數小魚在裏麵遊來遊去,不知這是深山還是哪裏,總之四周一片死靜。

我穿著繁瑣厚重的絲質長裙,被草地中的荊棘在不經意間被劃的狼狽不堪,但我卻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注意腳下,而我也忘記,在陰濕的多雨的八月,深山之中的草叢中,該是何等危險難明。

吳國邊境多是深山環繞,有些地方除了當地原住民極少有人進入其中,甚至一些險地就是原住民也是小心翼翼。我不知道我所在的深山到底有多深,但是我知道了這裏有很多毒物,而經常隱匿在其內讓人難以分辨的就如同在水中漫步的毒蛇,在我沒看到的時候不小心一腳踩了上去。

而吃痛的毒蛇回首就是兩隻毒牙深深刺進我輕薄的語重紗內,隻一瞬間我便感覺被蛇咬過的傷口麻木之極。我也無暇顧及,回首將要咬死我的毒蛇一桌子腿打死在草叢中,這幾乎是本能始作,而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是一個本能將手中的桌子腿扔了出去。

呆呆的看著被打死的毒蛇似是死不瞑目一般呲目欲裂的瞪著我,而我也一個眩暈險些栽倒在地,但顯然的,妖人美男並沒有給我同大地親密接觸的機會,我被他準確無誤的接在滿是花香的懷中,貼近他溫涼的胸膛。

他輕輕一笑:“真是莽撞的小家夥,聽說你在吳國頗具盛名,可是我怎麽看你都不如傳聞中。嘖嘖,真是一見不如百聞。”

我腦袋渾渾噩噩,感覺他的腦袋在我的視線中忽遠忽近仿若無法觸及,鼻尖繚繞著屬於他的花香,指尖亦是無力抬起一般。但罵人的力氣還是有的:“你這個臭無賴,存心放我走還放毒蛇咬我……”話沒說完,我便再沒任何意識的昏迷過去。

閉上眼睛之前,我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晶亮,就如同冬日裏的月光一般遙遠而又聖潔,洋洋灑灑的照在我身上,冰涼徹骨卻又吸引著我不斷遊離的目光,仿若月光一樣沒有彼岸的盡頭。

醒來時,我在一張床上,偷偷將這裏打量好幾遍之後才確定我不是在山溝中沒有窗戶的房子裏。妖人美男坐在窗前,一身火紅色長裙曳地,烏黑長發垂於如同月光一般漫過肩膀長及臀部,一直白玉發簪在腦後挽住,若不是我已確定他為男子,此時一定會大呼此乃仙女姐姐也。

他在窗前發呆,不知在他前方有著什麽能值得他如此關注的地方。月光漫過他身上的時候,除了不忘記給他披上清冷之外,還給他披上一層朦朧的孤寂,就好像他明明站在你麵前而你卻絲毫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一樣:沒有任何目的的存在感。

真是奇怪的感覺,隻此兩麵,我竟然能從他的身上感到這種濃鬱而化不開的悲傷,就好像我亦是同他一般,兩個悲哀的人。他的睫毛長長的如同薄霧一般,漆黑的眸子中一點妖冶紅色閃動,宛若桌子上跳動不定的燭火搖曳不定。

“你醒了。”他悶悶笑了兩聲,像是在掩飾什麽。“打昏我。”他這樣命令著我,聲音壓的很低。

窗戶大開著,偶爾有溫涼的風吹過我們**在外的肌膚上,帶動臉上的絨毛,微微的癢。我一句話都沒說,他也定定的看著窗外,仿若沒有感到我的存在一般。而剛才他的幾句話都好像無意識的呢喃聲。

桌子上放著我拆下來的桌子腿,我小心翼翼的抬起來,慢慢踱到他身邊的時候閉著眼睛像敲死那條咬傷我的蛇一樣朝他腦袋上敲了下去。“對不起,仙女美人。”不知道為什麽我會脫口說出這句話,隻是他臨閉上眼睛的時候看了我一眼,深邃的目光一片平靜沒有任何波動。

打昏他之後我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摸他的腦後才感覺我真是下手不輕。想我平日裏連殺隻野雞都讓小白代勞,今日要自己動手何其殘忍,況且我剛剛敲昏的還是一個人。暗自祈禱他一定要沒事才慢慢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抬到床上去。

我出了門,才發現自己在一間客棧之內,一樓大廳的夥計在打著哈欠,我身材嬌小走路極輕,在那小二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出了客棧的門。我不知道我在哪裏,因為現在是晚上,四周一片漆黑。街麵上星星兩兩的幾個人顯得冷清無比,一股股陰風在略顯濕糯的夜晚肆無忌憚的吹著,驀然我覺得有點冷。

身上的衣服因為在荊棘中被劃破了不少,所以此時的我看上去應該像一個無家可歸的乞丐。我雙臂環抱自己,通過兩隻在黑暗中顯得越加慘白的手臂給自己一點溫暖,想尋個人問問這是哪裏,可是我找尋了半天才發現這街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一個人都不見,而我在恍惚中已不知自己身在哪裏。

四周一片詭異的安靜,隻有我淺淡不一的呼吸靜靜響起似是荊棘中綻放的鮮花突兀而又孤獨。忽的,眼前黑影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