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決定出海

如果在這座小城市的江邊最高樓拿著望遠鏡遠望的話，會發現遠處有一條不停旋轉遊動的大魚，這大魚時而把頭伸出來，仿佛在觀察環境，時而又隻在深處不停地旋轉，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它有時候沿著水流往下走，過一會兒又折返回來，猶猶豫豫，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直到太陽由渾圓變成隻剩一絲殘缺，雲朵由橘黃變成鮮紅，這條大魚仿佛終於下定了決心，順著河流，快速的向下遊而去。

這正是林泉，正式決定背井離鄉，踏入一條似乎注定孤獨的不歸路，但他沒有後悔，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告訴他世界上真有命這回事，他一定想也不想地承認而不是和以往一樣爭辯了，大概，這隻能怪自己命苦吧，否則，難不成說自己是雜種不成？

順流而下對於他非常輕鬆，他的手腳強壯而有力，仿佛天生就是在水中遊動的，他的手指現在怕不是有了以前三倍長，一邊遊動，一邊吸食浮遊生物，倒也不用擔心餓肚子的問題，就是食鹽要稍微麻煩點。

太陽已經下山了，現在隻有一點點落日留下的餘暉，在這寂靜到隻能聽到水流聲的環境裏，林泉心裏突然湧起一股十分的落寞，如果，世界上能有一個朋友和他一起遊動的話，那該多麽好啊，爸爸媽媽？你們現在還好嗎？如果，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不需要用語言，而是能直接思維交流，讓別人知道自己心中所想，那該多好啊，至少也不用被當成怪物。

又或者，如果有一天，我能重新為人，不再受到這不知名的詛咒，我還能見到你們嗎？想到這兒，林泉苦笑了一聲，盡管仍舊是“嘶嘶”的聲音。

眉心似乎又痛了起來，此時林泉眉心上的角又長長了，而且比當初硬了許多，眼睛向上一瞟，就能看到淡淡的影子，在此時已經暗黑的水中，居然有微微的光亮發出，這光亮柔和而美麗，吸引了一些漂亮的小魚兒環繞。

這讓他想起了動物世界的深海凶魚，就是用這種方法誘引小魚兒，那些小魚兒自以為看到了天堂，卻不知道馬上就要下地獄，不過林泉暫時還做不到生吃魚肉的程度，這些浮遊生物能夠提供他足夠的能量，就也夠了，任這些小魚兒在他眼前遊來遊去。

也不知遊了多久，居然沒有一絲疲倦的感覺，此時已是深夜，除了眉心羸弱的光亮，四周漆黑一片，突然，一股危險憑空出現在他的腦子裏，隻見一個龐然大物突然出現在眼前，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個魚頭大嘴，它一口咬住林泉額頭前的小魚，就差一絲就咬到了林泉的角。

林泉也不知這是什麽魚類，隻覺得非常凶險，這大魚將近有三米來長，以前他從來沒見過居然有這麽大的魚，如果真的將他咬住了，不死也得脫層皮。

隻見他敏捷地往下一衝，接著雙腿一蹬，就從那條大魚身下衝了過去，這大魚似乎也反應了過來，看見林泉像魚尾一樣的雙腳，覺得應該是個可以吃的獵物，就猛地追了過來。

這大魚身材彪悍，而且極其敏捷，就拿它的反應來說，它一看到林泉從身下衝了過去，就馬上衝著林泉追了過來，嚇得他渾身一激靈，肌肉拉伸到極限，平生第一次遇到生死追擊，猛地往前衝了過去，至於上次沉河，就隻能說是“等死危機”了。

林泉不知道自己這一衝的力量極大，在他雙腳之下居然泛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漩渦，很多氣泡湧了出來，倒是把這大魚弄得一愣，原來他這一腳，泛出的氣泡稍稍阻擋了這條大魚的視線，等這魚衝過氣泡，卻一點也看不到林泉的蹤影，這速度，實在是駭人聽聞了點，隻怕那水麵的高速艇都沒有他這一瞬間爆發的速度快。

林泉卻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把這魚甩開了，他還在猛地前衝，直到感覺雙腿有點酸痛了，他才反過頭來看看大魚在哪裏，可是哪裏還有一點大魚的影子？

不過這驚險一衝，他就感覺到了額頭有了一絲異樣，一絲絲暖流從額頭傳入身體，本來他的身體仍然是以前的體溫，但是非常耐寒，在水中浸泡了很久也隻是有點涼意，不過這一絲暖流下來，還是讓他感覺十分舒服，他隻覺得自己與水更進一步地融合，對於水有了一種更深的領悟，遊動的速度似乎也更快了些，連頭發也改變了形狀，一絲絲地向後立起，仿佛是為了減小水中阻力。

如果現在是白天，又恰巧有人從旁邊觀看的話，便會發現，他的變化遠不止於此。雖然他的身體沒有什麽很大的變化，但是他身後的水的變化可謂是翻天覆地。

隻見一條條似蛇一樣的水流纏繞這他的身體上下翻轉，這些水流像是有靈性似的，互相翻騰之間，似乎慢慢尋找出了感覺，纏繞的速度越來越快，直到沒有了纏繞的感覺，這個時候，如果仔細看去，會發現林泉的身後，那條有點像是魚尾的雙腳完全幻化成了一條真正的魚尾，這條魚尾十分健壯，流線型的弧線劃動起來讓人覺得非常優美，林泉整個人看上去就像那傳說中的美人魚一般，不過眼前的隻是一個花樣少年罷了。

林泉卻不知道自己身邊的水流變化，隻是一個勁地向前猛遊，他的恢複能力極強，仿佛永遠不知道累似的，越是如此，他越是用最大的勁往前遊去，想看看自己的潛力到底有多大，林泉終於感覺到了自己頭上那隻角的與眾不同，經曆了這次變化，他也終於開始相信身邊無數人所傳說的什麽奇聞怪談了。

不過這仍然讓他開心不起來，無止境地遊動似乎僅僅隻是為了發泄這陣子遇到的種種不快，畢竟，對於一個才十五歲的少年來說，遇到這種事，一股股莫名的對於未來的恐慌和一絲絲對於過去的懷戀仍然在他的心裏占據著主導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