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離別

小寒夜,一年中氣溫最冷的幾天之一。

臨近年關,過年的氣氛也慢慢的濃了起來,為了不再出現有人被凍死的情況,天牢內外都架起了火盆,與此同時在犯人夥食的問題上也做了文章。

蒲善和吳嗔各自捧著一壺燙好的酒水,靜靜地坐在火盆旁,一旁的小桌上則擺放著今晚的夥食,引人注意的是那張壓在台麵中間的火紅色燙金文碟。

“吳嗔,我要走了,你的事我多少知道點。多餘的話我不想多說,自己保重!來,嚐嚐,這就是我一直念叨的百味純。”蒲善從石凳旁拿出一個酒葫蘆遞給吳嗔,在這離別的關口縱然是兩個大男人也不知道該聊點什麽,到最後還是蒲善先開了口。

一個多月來的,蒲扇和吳嗔兩個本不會有任何交集的人,卻在這昏天暗地的天牢中同甘共苦,並逐步建立起了深厚的友情。

練功時,蒲善為師,吳嗔為徒;喝酒聊天時,蒲善為兄,吳嗔為弟;探討問題時,吳嗔為主,蒲善為輔……

不提吳嗔給予蒲善的幫助,單單是蒲善不惜餘力的講解,就令吳嗔在修煉一途上少走了不少彎路。更重要的是蒲善那宛如浩海般的學識,在探討問題的時候往往能夠給吳嗔帶來新的思路。

“好酒!果然是好酒啊!”這半壺百味純,是同那張火紅色燙金文碟一並送來的。按照慣例在收了文碟之後犯人就應該離開天牢,但應蒲善的要求方才留下吃這一餐,也算是為這一個多月來的相交相識畫一個句號。

“這半壺酒,我就此給你!別看這酒葫蘆不大,但裏麵卻添加了一點點的空晶石,如今裏麵剩下的百味純足夠你喝到來年這個時候。”蒲善沒有將吳嗔遞過來的酒葫蘆接手,而是反手推給吳嗔。

“這怎麽行,你花費那麽大的氣力釀製這酒,用於修煉我豈能奪人所好。”通過一個多月的了解學習,吳嗔清楚地知道像是百味純這般的珍品,縱然是蒲善這般超脫世外的修士,也不可能大量擁有,更不要說將這酒水送與他人。

“你我是朋友,是兄弟。你主修的是重生一道,這百味純留在你身邊比留在我這更有用,再說你如今修煉逐漸步入佳境,這天牢的夥食豈能滿足你的需要!”

“既然你如此說,我便收下,待來日我出了這囚籠,必將天下好酒一並送到兄弟麵前!”近日關於太子峰即將登基的消息越傳越盛,縱然身處天牢之中吳嗔由豈能不知道。

按照正常的推理來算,太子峰一旦上位朝堂必定,到時候身在常年身陷牢中的嗔元太子也將徹底地失去了威脅。屆時太子峰將嗔元太子放出來,隨便封個爵位,不但可以消除一個大患更可以借此顯示太子峰的寬容,在這樣的大*下隻要吳嗔不冤死與天牢之中,那麽出獄的日子絕對可以掐指而算,不然吳嗔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承諾。

怎麽多年來,要論吳嗔聽到的好消息,這一條絕對是最好的。

“那就好,到時候你可不要不認我這個醜八怪啊。”見到吳嗔將百味純收好,蒲善拍了拍吳嗔肩膀。

“那怎麽會。”伴君如伴虎,太子峰屆時究竟會如何對付吳嗔,現在還不好說,話說到此吳嗔又豈能不明白蒲善的擔憂。

“來,喝酒,等會你把我教你的飛雲鶴舞圖再練上一遍,要是有什麽差錯也好早些發現才是!”不舍!的確是不舍,這種本不應該出現在蒲善身上情緒,在這個時候在蒲善的內心換換升起。

一個多月交心交義,使得蒲善早已從心底佩服起,眼前這個身世坎坷的少年,蒲善自問如果自己遇到這些事情,自己會做的比吳嗔更好嗎?答案顯然,蒲善他做不到。也正因為如此,蒲善方才顯得更加焦急,要知道這個世上被埋沒的天才,永遠要比發現的人才來的多得多。

“看著,第一式,白鶴磬鬆!”將手中的食物一放,一個輕巧的翻身,吳嗔已經立於那四五米見方的空地上,雙手平放,單腳獨立,另外一支腳反靠在另一支腿背,宛如一隻白鶴站立。

“來!我陪你一起練!”看到吳嗔已經開始,身上的傷勢早已成為過去式的蒲善,當即站到空地的另外一麵,跟著吳嗔節奏一起練習起飛雲鶴舞圖。

“第二式,蒼鬆迎鶴!”

“第三式,飛鶴在澤!”

……

兩人一摸一樣的招式,將整個牢房內的氣流引動,隱隱形成一個內循環,隨著招式快慢的變化整個牢房內氣流為之上下翻舞。

“好,非常好,真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你就能將這飛雲鶴舞圖練到這般地步,看來你小子平時還在我麵前藏拙!”吳嗔滿打滿算修煉這飛雲鶴舞不足一月,但在招式路數上的轉變過程中卻能跟上已經修煉多年的蒲善,而且其中沒有一絲慌亂,對於這樣的發現蒲善感到驚訝外更多的是高興。

要知道這一個月來,蒲善可是將吳嗔每一天的進步都看在眼中,蒲善那能不知道吳嗔的能力,但就是在蒲善認為百分之百了解吳嗔的同時,吳嗔竟然有所藏拙,著不得不說是一種本領或者說是一門天賦,而掌握這門本領的人,在這個混亂的世界中活下去的籌碼也就越大。

“現在我不都坦誠相待了嗎?這難道也算藏拙!”盡管看陰陽臉的蒲扇發笑,是一件相當練人膽量的事情,但吳嗔卻從中感到一種心安。

“倒也是,時間不早了,這裏畢竟是天牢,現在我已經不是此地的囚犯,自然不方便久留,這裏的東西是我特地給你準備的,切萬不要推辭!”聽到走道上傳來走步的聲音,心中盡管有所不願但知道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蒲善立馬將一小包東西塞給吳嗔。

“大恩不言謝。今日一別我與兄長不知何時方能再見,望兄長一切珍重,來日出了這鬼地方我們一起煮酒論道!”拎著蒲善賽給自己的包裹,吳嗔知道不是墨跡的時候,當即將包裹藏與房梁後的陰影處。

“這是當然,到時候記得把酒葫蘆還我!”腳步聲越來越近,蒲善撕了一塊烤肉給吳嗔,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坐下。

終於,鎖鏈滾動的聲音從牢房外傳了進來,厚實的鐵門伴隨著鎖鏈移動的聲音緩緩地鬆動,一絲昏黃的燈光從外麵透了進來。

“大人,時間差不多了。”獄卒們一個個戰戰兢兢的站在這裏,沒有辦法趙官營隻好硬著頭皮上前說話,誰讓這幫獄卒在一個月前將蒲善打成重傷,並認為其沒有*暗加毒手險些製其與死地,如今蒲扇出獄在即這幫子獄卒那又不害怕的道理。

“我也就不多待了,兄弟自己保重!”看到門外站著的獄卒,蒲善自然不會與他們一般計較。

“保重,青山常在碧水長流!”

分別得時候終於到來,短短的一個月內,望著身前那位麵象醜陋但內心火熱的男子,吳嗔的眼眶不由一紅。

望著被牢門遮掩的高大身軀,縱然蒲扇看不到,但吳嗔還是揮了揮手,然後轉頭過去,抹了抹自己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