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將軍有請

“現在這樣的世道,人心不古、世態炎涼,每個人想的都是怎麽保住自己的小命兒。可你卻會在意別人的性命,不僅會因為死了幾個素不相識的人動怒,還能‘存菩薩心腸、行修羅手段’,實在是個非常難得的年輕人。”

鹿老與葉風喝了好一會兒,直至加了兩次水後,鹿老才把茶壺放到了一邊兒,葉風還是沒能看出他把茶壺“藏”到了什麽地方,但聽了鹿老的話,他才明白對方為什麽會高看自己一眼。

“原本感覺以我的性格,本來就該生活在現在這樣的世道中,聽了他話才知道,我其實並不真屬於現在這個時代。”

鹿老見葉風若有所思,才又笑著說道:“其實對於自己的性格,你並不用十分介懷,就像我說的,你與現在大多數人都不一樣,你也不必與他們一樣,你畢竟隻是你自己,就算再怎麽變也不可能變成別人,何況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沒什麽不好……”

“?”

知道葉風心中有許多疑惑,鹿老隻用清澈目光去看他,“之所以說沒什麽不好,是因為我覺得你之前說的那些話其實很有道理。人可以貪生怕死,但一定要知道,隻有害怕是不夠的,在這世道下想活命,就一定要先拚命!如果沒有這股拚勁兒,任他是本身實力再怎麽強,終歸還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倒不如早死了一了百了。”

葉風沒想到自己隻是隨口說的話,聽到鹿老耳中,竟會產生這樣的效果,但讓葉風再回頭去想了再說,他敢說,自己一定還會是像之前一樣的說法!

“你說什麽?”

“‘血色薔薇’那邊好久都沒有過這麽熱鬧了,聽說他們為了找那個叫做葉風的人,早已動用了東部這邊的全部力量,除了比爾那個臭氣熏天的家夥外,駐守在這邊的辛德子爵和德普子爵聽說也都有了異動……另外還聽說,‘自由者聯盟’那邊好像也在找這個叫做葉風的人,隻是不知道他們找他的目的,倒聽說是與之前羅洛的死有關。”

陸仁賈的辦公室內,周平正筆直站在桌前,陸仁賈也早已從椅子上站起來,看他眉頭緊鎖的模樣就知道,眼下一定又有事情讓他傷腦筋了。

“羅洛的死和他守護的聚集地毀滅,已經能肯定是卡爾幹的了?”

“嗯,這件事情不會有錯,隻是並不清楚具體原因,如果是因為水源,卡爾實在沒必要特別挑在這麽個時候出手,隻要他想,其實有的是機會,更重要的是……”

“說下去。”

“我懷疑卡爾的目的是‘源’!”

“!?”

“將軍,您不要忘記了卡爾一直引為傲的身份,他除了是個貴族外,可還是個神學院的學者,如果不是因為與他有一定關係,我實在想不出,他為什麽會千裏迢迢跑到這邊來,羅洛那邊本來也是辛德子爵和德普子爵的管轄範圍,他們都沒有說什麽,哪裏會論得到卡爾那家夥?”

“……”

聽了周平的話,陸仁賈才再把目光放到桌上,那上麵正鋪了一頁薄薄信紙,上麵其實已清楚說明了周平先前說的那些事情,隻不過陸仁賈對這上麵寫的不能輕易相信,這才又再把周平叫來這裏。

雖然周平的話為陸仁賈肯定了信上的內容,但又再為了他出了一道不小的難題。

“去,把牢裏那小子放出來吧。”

“將軍……”

“去吧。”

“……是!”

周平雖然不知道陸仁賈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決定,但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不論陸仁賈對他下的命令是什麽,就算是讓他去死!周平也絕不會有半個“不”字,不僅僅因為服從,也因為自己這條命本來就是陸仁賈給的,如果當初不是陸仁賈在周平將要餓死的時候救下了他,現在的周上校恐怕早就投胎去了,哪還有現在的風光?

“葉風……”

待周平敬禮退出去,關上房門後,陸仁賈才從一旁的信封中又抽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雖然破衣爛襯,麵目也拍的不很清楚,可陸仁賈也不會認不出,照片上的正是之前自己在獄門外偷看到的那個小子。

“原來他就叫做葉風……這個小子究竟有什麽本事?不僅能引起那兩邊的重視,還有本事一路保護晶晶回到阿姆斯,就是萊茵哈特都被他給打退了,難道說他有A級的實力,可為什麽根本看不出來?”

陸仁賈從地牢回來,先就去了陸晶晶那裏,父女倆雖然是有代溝,可一旁有陸晶晶母親在當和事佬兒,倒是讓他們在相對平和氣氛下少說了一些,陸晶晶雖然沒有說出葉風的那些秘密,可也把這個用大價錢雇來的保鏢一路上的表現說了許多。陸晶晶倒也沒有別的目的,隻是不想葉風就這麽被糊裏糊塗關在裏麵。

“卡爾……神學院……‘源’?如果周平的猜測是真的,現在那東西會在誰手裏呢?”陸仁賈指尖點著葉風照片,雖然還是對葉風很是好奇,但心思卻又跳到了另件事上……

有陸仁賈這個阿姆斯的實際管理者發話,葉風很快就又走出了地牢,可惜的是葉風並沒機會再見到周平,雖然命令必須執行,但看來他還是很不滿意陸仁賈的決定,換了是別的事情,陸仁賈下達的命令,周平就從沒有過一次不是親自執行完成的。

“真是太可惜了,為什麽鹿老不願意出來呢?”葉風知道這個問題隻靠自己想,就算想得再久也不可能得出什麽答案,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那個初識的老者,“真是奇怪,看他身上的氣息明明不是個能力者,而且看他也實在不像是要待在那裏的人……如果他想,幾乎隨時都可以越獄!”

“小兄弟,出去外麵吧,這裏本來就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外麵才更需要你。”

“……”

想到出來前鹿老秘傳給自己的話,葉風就從兜裏掏出一塊玉牌,就那麽站在地牢前麵發起愣來,一旁聽命令放他出來的人還有獄卒也不敢說什麽。不管葉風進去地牢的原因,他們隻知道,能從裏麵出來,並且還能這麽毫發無損的出來,這個看上去普通的年輕人一定不簡單!

葉風手裏的玉牌是個巴掌大的長方型,首尾都是鏤雕,一麵刻的是一隻叫不出名字的奇獸,另一邊是密密麻麻的符文,隻是葉風一個也不認識。

“鹿老說這東西我會用得上,可是怎麽看也隻不過是塊玉嘛,難道這時候玉已經變得比以前還值錢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倒是真用得上……”葉風雖然這麽想了想,可把這玉牌放到懷裏的時候卻十分小心。

“您好,請問是葉風,葉先生吧?”

“沒錯,你是?”

葉風在這東想西想,遠處馬蹄聲已是極近,葉風一抬頭,一輛好像中世紀歐洲那邊的馬車已停在自己身前,一身整齊禮服的車夫端坐在那拉住兩匹俊馬,車廂門已被人打開,一個年紀極輕,長相不錯的少年輕推開車門,不等從葉風那裏聽到肯定答複,人其實已從車上跳了下來,身體稍躬行禮過後,順手就又扶住車門。

“您好,葉先生。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陸將軍家的下人,因為無父無母,將軍讓我跟了他的姓,單名一個山字,您叫我小山就好了。”

“哦,有什麽事情?”

“將軍有請,希望葉先生能賞臉去一趟。”

“……”葉風眼中紫芒劃過,神色如常,心中禁不住暗自想道:“陸將軍?陸晶晶……不會是父女吧?幸好一路上沒有給那女人太多壞臉色,不然的話,這次可真要失算了。將軍……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跟以前的軍銜製度一樣,如果還是一樣的話,這個人一定很難對付,不僅僅是實力上的,想必這人心智也會遠超常人。”

葉風在那權衡利弊,扶住車門的陸山臉上沒有一絲不耐煩的表情。

“被將軍請到的人,好像還沒有誰像他一樣的呢,這人真奇怪。”陸山嘴上不說,可不代表心裏不想,被陸仁賈邀請到的人雖然不在少數,那些人的表現也是各有不同,可像葉風這樣沒有驚喜、沒有畏懼,隻是在低頭沉思的還真是不多。

“有勞了。”

葉風稍想了一會兒,就又抬起頭來衝陸山微微一笑,登上馬車。陸山見葉風上車坐穩,才把車門關好,他自己卻是坐到了車夫身旁。

見陸將軍家的管事親自接走葉風,地牢外的獄卒也是暗自心驚,縮了縮脖子,不由得慶幸之前沒有太過為難葉風。

一路上葉風也沒心思去看車外風景,隻在暗自思量那位陸將軍叫自己去的原因,但因為缺失了太多線索,也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加上路程並不算遠,所以直至到地方了,葉風也沒能想明白。

“按說要是那女人說我壞話了,我現在都不可能從裏麵出來。可要說她說我的是好話,又好像不大可能。雖然路上沒怎麽虐待她,可總還是沒給她太多好臉色,她能不記恨我都謝天謝地了,又怎麽可能會說我的好話?何況看這位陸將軍的客氣模樣,竟有些像是有所圖謀似的……”想到這裏,葉風腦海中才劃過一絲光亮,隱約已猜出了些什麽。

陸仁賈的居所並不是按照他的意圖建起來的,而是每代駐守在這的將軍共享的地方,所以建築內外的風格都不很統一,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莫名奇妙的大雜燴,但這個好像尖塔形狀的地方卻有一個總的基調,剛好能把所有不同風格強扭起來,這個基調就是“硬朗”!

走過一條板石小路,看著兩旁的嫩綠草坪,葉風心中不無感慨,“看來在什麽時間、什麽地點,‘階級’這種差異也都再所難免啊。”

當馬車停在那尖頂建築門前後,車廂門也又再打開,陸山已先一步跳下車扶住車門。

“葉先生,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