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九章 分別】
（第三更）
天降霜華，秋天已然走到了盡頭。
酒仙道和十五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渾然不覺天氣驟冷。
“再有幾天就要入冬了吧？”柳苑將十五扶到床上躺下，再看酒仙道已不見人影，她心中微歎。
“十五大哥……”柳苑輕輕擦拭著十五的臉頰，緊緊凝視著他。十五醉酒沉沉睡去，已不知外界之事。
“再有幾天，我們就要分別……”柳苑為十五擦拭臉頰的手忽然頓住，她嬌軀微微顫抖，竟兀自輕輕抽泣起來。
“十五大哥，我不想一直成為你的包袱，我要成為一名藥師……那天無劍道長說，他昔年有一位好友在黃山潛修，名喚雲霞仙人，而且是一名真正的藥師，他已經著我書信一封，隻要我到了黃山，將信交於雲霞仙人，我就能成為她的弟子……”
說道這裏，柳苑已再難抑製自己的感情，一下子趴在十五的身上放聲大哭起來。
離別，離別……有聚有散。
過了良久，柳苑才平靜下來，她微微抬頭，淚眼婆娑，眼前事物已全然迷糊了。十五睡得很沉，他並不知曉此刻柳苑的心情，更不知道柳苑所下的決定。
這一天，靜寂無聲，陽光灑落也甚是安詳，將楓葉之上的霜華盡皆融化，一顆顆晶瑩的露珠泛著熒熒光芒，似乎其中蘊含著一個世界似的，五彩繽紛之極。
“睡得好舒服……”十五伸了個懶腰，他一覺睡來竟已夕陽西斜。
“咦，柳苑呢？”十五摸了摸臉頰，似有些許濕潤，他撓了撓頭，打開房門，火紅色的楓葉靜靜躺著，像是一曲安詳的搖籃曲。
院落之中，站著幾道人影，柳苑，酒仙道赫然在列，隻是除卻他們兩人之外，還有一位嬌小玲瓏的女童。
小女童身旁站立著一隻比她人還高的白鶴，雪白的羽毛豐滿無比，它靜立院落，似有一股恬淡的氤氳仙氣。
“這怎麽回事？”十五走出房門，心中疑惑。
“十五大哥，你醒了……”柳苑見十五出來，臉上頓時洋溢著一絲笑容，她跑到十五身前，替他整理了一番衣衫，眼眸中充滿了柔情。
十五神情甚是疑惑，他抬頭看向那突然出現的女童，發現她也正在看著自己。女童微微點了點頭，笑而不語。
“柳苑，她是？”十五問道。
“奧，十五大哥，她是黃山雲霞大師坐下弟子，名喚彩衣……彩衣妹妹，這是十五大哥……”柳苑算是給他們連個做了一番介紹。
隻是十五疑惑，這黃山雲霞大師又是誰？
“哈哈，臭小子，你莫要覺得奇怪，雲霞大師可是一位仙人，現在要收柳苑為弟子，嘿嘿，這可是她幾世修來的福分呀……”酒仙道上來拍了拍十五的肩膀，“這彩衣可是雲霞大師坐下弟子，不是為兄吹牛，估計在境界上，你還不如她呢……”
“什麽？”十五一驚，沒想到這女童如此厲害，他趕忙將感知力探出，想探個究竟，隻是他的感知力觸碰到彩衣，卻發現她身上有一層薄薄的煙霧阻隔，十五感知良久，無論如何都感覺不到她的氣息。
像是看穿了十五的感知，酒仙道嘿嘿一笑，道：“彩衣身上有靈器護體，憑你現在的實力還無法探知……”
酒仙道像是興風作浪一般，不斷挖苦著十五。
“凡師叔謬讚了，此次彩衣遵師父旨意，來接柳苑姐姐上山潛修……”彩衣行了個禮，笑容可掬。
到得現在十五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他對柳苑道：“柳苑，你、你要走？”
“我、我……”柳苑咬了咬輕薄的嘴唇，紅潤的嘴唇已漸漸泛白，她的纖手亦微微握緊，她知道此刻若不決絕，就再難下定決心。
柳苑心中一發狠，便緩緩點了點頭。
“柳苑？”十五輕輕呼喚一聲，卻不知道再說什麽。
“十五大哥，我、我一定會成為一名藥師的，我、我不會再連累你的……”柳苑的眼眶已濕潤了，她猛地撲進十五的懷中，輕輕抽泣起來。
十五見她哭泣，心頭忽然湧上一絲不舍，他伸出雙手將她輕輕環住，將頭埋進柳苑的秀發之中。
“十五大哥，我要走了……”過了很久，柳苑的聲音才幽幽想起。
即是注定的分別，十五又該說什麽呢？
柳苑有自己的人生選擇，而十五也要前往天山，兩個人的道路相差十萬八千裏，十五縱然有心，也無法將柳苑留下。
所以，這個結果是再好不過了。
柳苑依依不舍地離開十五的懷抱，然後勇敢地踮起腳尖，冷不防在十五臉頰上親了一口，而後她俏臉生紅，直接將紅潤蔓延到了脖子上。
“十五大哥，我們會再見的……”柳苑頭也不回的跑向彩衣，在彩衣的指示下，她踏上白鶴，高飛而去，十五呆呆的望著，柳苑立身於白鶴之上，真如一個天降的仙女。
簡單的離別，沒有多少動情的話語，也沒有痛徹心扉的難舍難分。
柳苑就這樣走了，而且走得如此匆忙，十五呆呆望著雲彩重疊的天邊，似乎柳苑依然站在白鶴之上向他揮手告別。
沉默了良久，酒仙道才歎了口氣，道：“人都走了，還看什麽？柳苑能夠被雲霞大師收為弟子，也算是她的造化……”
十五點了點頭，但他忽然道：“師兄，這雲霞大師又是誰？”
說了半天這雲霞大師又是誰呢？
聽到十五由此一問，酒仙道卻忽然賊兮兮地嘿嘿笑道：“這雲霞大師曾經可是修道界公認的天下第一美人……”
十五咋了咂舌，這酒仙道犯花癡了嗎？這雲霞大師是天下第一美女，與他有何幹係？
“嘿嘿，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吧，你可知道為什麽大師兄一句話就能夠讓她破例收你那紅顏知己為徒嗎？”酒仙道臉色一正，甚是嚴肅凝重。
“為什麽？”十五也似乎被酒仙道的神情所感染了，趕忙嚴肅起來。
但見酒仙道又笑得極為詭異，他道：“師兄，你就不要賣關子了……”
“關子？有什麽好賣的？嘿嘿，雲霞大師生性淡薄，向來不收弟子，就這彩衣也是幾年前她撿回來的，所以在黃山，陪伴雲霞大師的就隻有這彩衣了，而她之所以破例收柳苑為徒，那是因為某人的麵子非常之大……”
“誰的麵子？”十五驚疑問道。
“嘿嘿，當然是你的好好大師兄了……”酒仙道賊眼一閃，說到虛無劍的八卦，他著實興奮無比。
“她難道和大師兄？”十五經酒仙道一提點，心中竟也生出一絲齷蹉的想法，這兩師兄弟，當真是物以類聚。
“這下你知道了吧？”酒仙道看起來甚是得意，不過他轉眼間又歎了口氣，道：“雲霞大師和師兄兩人是當年修道界的一對璧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隻是師兄一心求仙問道，所以才與雲霞大師錯失了姻緣……”
還有這等子事情，這個大師兄，看起來年輕時候也挺風流的嘛？
“此中說來話長，總之一句話，是大師兄負了雲霞大師……不過這雲霞大師也不是什麽小氣之人，雖然大師兄負了她，但她卻也從未埋怨過大師兄，到得後來，她努力潛修，也終有一日成就了大道……不過，他們兩人也真可惜，我若是大師兄，還管他什麽仙道、天道……”
對於虛無劍的做法，他甚是不齒。也對，若是他和虛無劍一樣，那他就不是酒仙道了。
虛無劍與雲霞大師還有這番糾葛，隻是兩人都已成就仙人，前塵往事也都隨風飄散了，不過十五倒是相信，縱然兩人都已成仙，但他們的情誼怕是不會輕易磨滅的，不然雲霞大師也不可能因虛無劍一句話而破例收徒。
當中情由，也不是十五這種凡夫俗子能夠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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