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七章 出發之前】
酒仙道雙手抱在胸前，月明星稀的天空已泛起了一絲魚白。
遠處的地平線，在瞬息之間光芒大盛，黎明前的黑暗短暫而又漫長，但過去了就會一片光明。
十五幾人一宿未眠，到底是修道人，這一宿之眠對於他們而言算不得什麽。
酒仙道從十五哪裏也得知十五與陳公子幾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麵，這確實是一個難題，一方麵是八散人之間的交鋒，一方麵是後輩弟子之間的不死不休。
身為天山弟子當然要賣陳艮子的麵子，但至於陳公子這邊，他豈會放任這個弄死十五的大好機會？
十五告別酒仙道和非淩等人，揚言是要自己靜一靜，但事實是他不知道該怎麽做，若是不找陳公子的麻煩，對方也不會放過他，若是找他的麻煩，或許這天山弟子不做也罷。
究竟該如何取舍，十五心裏亦無法想透，一直以來十五都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但他此刻的意願又是什麽？
是成為一名天山弟子？還是殺了陳公子再接受陳艮子的怒火？
如他這般神經大條的人也學會了煩惱與不知取舍，人世間的事情果然令人無法琢磨，每個人都是在人間掙紮著的渺小存在，若是沒有力量，談何執掌自己的性命？
就像蕭湘無法決定自己婚姻大事，就像邱澤無法掌控自己的性命，就像小蝶，一直一來都受製於人……
或許，柳苑，嬋憐，白雪……都是那個無法掌控自己的人，所以她們會喜怒哀樂，所以她們有恩怨情仇……
人之所以為人，因為他們無法掌控自己，他們不是神也不是魔，修煉是一條掌控自我的唯一道路，待得成就仙人，與天地同壽，否則一切都是虛言。
古往今來，曆史長河滾滾不息，有多少自詡為天才的人物，淹沒在曆史的黃河之中，有多少精彩瀲灩之輩因為壽命的界限而最終飲恨黃泉。
求仙問道，本就是虛無縹緲之事，凡人若想成仙，簡直比登天還難……然而盡管難，但卻並非不可能……
神魔總是令人仰望的存在，可是凡人亦有凡人的力量，凡人亦有凡人的樂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仙人也是人，因為仙人脫胎於凡人……
十五獨自來到白魔帶他來的那處山澗。
日出的驕陽總有些羞澀，秋的天氣亦是無比清涼，秋末了，涼意鋪天蓋地，也許再過幾天，冬天就該降臨了。
十五雙手抱膝，驕陽緩緩升起，一抹柔和的光芒打在他的臉上，有些暖意，天空中圍繞驕陽的雲彩都羞得滿臉通紅。
秋風吹起，遠處而來的落葉上已經凝結了一層寒霜，寒霜在驕陽的照射下，幻化成了一滴滴晶瑩的水珠，水珠從落葉上滑落，像是一滴晶瑩的淚水，滴在十五的臉龐。
涼絲絲的，不覺讓十五精神為之一振。
“好涼……”十五摸了摸自己的臉龐，晶瑩的露珠像是他的眼淚，在臉頰上遺留一道淺淺的印痕。
“呼……”
十五總算還能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他凝目眺望遠方，陳公子之事既然隻能如此不了了之，那麽他亦該就此出發了。
“柳苑，小舞，猿大……”十五心中默念，自從分別已過去了近兩個多月，柳苑他們應該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已到達楓橋鎮了吧，小舞之事也應該到了解決之時，到時候十五就會前往天山。
十五回到商陽城，欲與酒仙道和非淩他們道別，其他人十五*不敢說，至於酒仙道嘛？隻要他還在商陽城，隻要有好酒的地方，就一定有酒仙道的身影。
果不其然，十五走進商陽城最大的一處酒樓，還沒進入就已微微聽到一陣打鼾之聲，縱然酒樓酒香彌漫也掩蓋不了酒仙道身上獨特的酒香……
十五走上酒樓二樓，然而令他錯愕的是，不僅僅是酒仙道，非淩、非橫和扶搖三人亦是圍坐在酒仙道的身側。
他們看到十五，首先迎上來的是最小的扶搖：“哈哈，十五師叔，十五師叔……”
十五簡直哭笑不得，這個扶搖簡直像個小妖精似的，雖然嘴裏如此喊著，但她的眼眸中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十五……兄弟……”非淩和非橫仍然無法喊出口，非橫尷尬道：“十五兄弟，我、我還是叫你十五兄弟吧，這十五師叔，總感覺喊著有些別扭……”
十五一怔，他倒沒有發現，現在聽非橫說來確實不太自在，他道：“沒關係，這隻是一個名稱而已……”
酒仙道當然不會阻止十五，因為他本就是一個不喜歡世俗禮儀的人，縱然他此刻正打著呼嚕，但十五可不會認為他真的睡著了。
十五隨意地坐了下來，他知道，酒仙道和非淩四人坐在這裏，肯定不是一起喝酒那麽簡單，所以道別的話他也沒說出口，因為他隱隱覺得，酒仙道幾人正是坐在這裏等他的。
“你來了……”過了好久，酒仙道終於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他伸了個懶腰，睡眼迷蒙，“沒事，先來喝一杯……”
“師兄，你們在這裏等我有什麽事嗎？”十五率先開口，他知道酒仙道的脾性，他可是會亂說話的，到時候被他忽悠成什麽都不知道。
“好小子，我們等你當然是有事……”說著，酒仙道已嚴肅了起來，“這件事與你非常有關係……”
十五沒有應答，酒仙道也看出了十五已經猜到一些東西，便直接道：“你可知道月牙灣之事是從何引起的嗎？”
十五點了點頭，曾經小舞提到過，三百年前天上似乎降落下一顆流星，也就是那顆流星，才直接或間接使得月牙灣變成了如今模樣。
“但你可知道月牙灣之事意味著什麽嗎？”酒仙道再次問道，這個問題不僅十五，就連非淩和非橫亦是不清楚。
“記得我說過，天山八散人之間的嫌隙嗎？”
“一塵師叔，這與月牙灣之事有什麽聯係嗎？”非淩問道，他作為天山弟子，當然不可能完全知道一些重要情報。
“有，當然有……”酒仙道眉頭一凝，很是凝重。
在一旁的非橫說道：“難道與那流星有關？”
十五心中一凜，月牙灣的變化是因為一顆天降的流星，時間正是在三百年前，那時候天山八散人也正是因為天降流星，從而分成了三派。
難道，月牙灣所降下的流星正是那個被預言未來將動蕩不安的因素之一？
酒仙道點了點頭，他繼續道：“聽師兄言道，月牙灣處似有魔氣縈繞，早些時候師兄亦親自前往過月牙灣，他說過要解決月牙灣之事不能靠力量，而是要靠機緣……”
“機緣？”十五心中呢喃，莫不是小舞口中所說的那位仙人就是被譽為天山第一人的虛無劍？
十五念轉如電，月牙灣確實有某種力量在引導著他前往，他知道那裏一定有什麽與他有關的東西，但究竟是福是禍，十五卻完全無法洞悉。
“如今，這個機緣已經來到了……”酒仙道目光一轉，望著十五，“就是你……”
“我？”十五一怔，月牙灣之事在引導著他前進，會不會正如酒仙道所說，那個機緣就是他？
其實有很多事，十五都摸不著頭腦，但卻依然一往無前，不管是命中注定的也好，不管是福是禍也罷，他都毅然前往。
“但我該怎麽做呢？”十五問了一個他最關心的問題，看酒仙道和非淩幾人的模樣，顯然是要與他一同前往。
“到了，你就能夠明白……”酒仙道笑了笑，但十五卻覺得他的笑容有些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