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獨臨大敵

少年一轉身,卻見羅怨拍了拍手,算得上是頗為稱讚,但臉上依舊不悲不喜,淡道:“不錯不錯,這幾下施展得得心應手,水到渠成,基可算得上是殺伐果斷,果然是大家之後,頗有你父親的風範,以你這個年紀練到此程度,也算是頗為不易,算得上是可塑之才,既然幾個黑騎不能將你拿下,那我就動動筋骨,收拾收拾你這個小孩了。”說罷,一個人緩緩朝著少年走來。

他獨自挑戰那位少年,雖不免落下個以大欺小的惡名,但他深知秦玉凝不易對付,因此隻能讓黑騎拖住她,等自己拿下了唐龍炎,縱然不能就此一鼓作氣拿下秦玉凝,也能讓她方寸大亂。

少年見勢不對,心中一沉,眉頭微皺,依然在思考應對之策。

“羅怨是吧,有本事就上,沒本事少在那裏動嘴皮子。就你這身功力,唉,說不得,也隻能委屈一下我自己了。”少年嘴角泛起一個弧度,淡淡的笑容,與四下陰沉蕭殺的氛圍格格不入,但他眼中卻無半分調笑的意味,滿目專注。

羅怨聽罷也不動怒,笑道:“哦,是麽,那我倒要好好領教領教你的高招了。”說罷,但見其眼中那一絲調笑的神色已然不見,換來的是滿目的剛毅。隻聽他大喝一聲,伴隨著一股強悍的真氣,身上的盔甲件件被震飛,露出了他一身堅實的肌肉。那如同惡狼般幽幽泛光的眸子,正如麵對獵物時一般緊緊的盯著唐龍炎不放。粗獷的臉因為激動而略微的有些變形,那詭異的一絲微笑不禁讓人心中一陣寒意。

“不好,是麒麟族的厚土真氣!”少年暗道不妙。對手真氣充盈,遠在己上,加上自己本就沒有對戰麒麟厚土真氣的經驗,因此這場戰鬥該怎麽打,少年心中還尚未謀劃清楚。羅怨那一身蠻橫的肌肉,顯然不僅有極強的抗打擊能力,更有驚人的爆發力,雖然這樣的爆發力不能與父親那種已經與外表極為不符的變態存在相比,但在視覺上已經有極大的震撼力。

唐灝天在其子懂事起,便每日教導其練功不綴,他於各族真氣都略有了解,因此少年的作戰經驗自然不差,唯獨這土族的功法講究的是守多攻少,是以唐灝天未曾用其和其拆招。

“我至三十歲上便到達氣貫長虹的四段境界,雖憾而無法更進一步修煉入五段逆氣回天,但我橫練四段已然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這一身真氣的威力你待會嚐嚐就知道了。”羅怨說話間,已經一步一步逼近少年。

少年麵對如此強大的對手,心中沒有緊張是不可能的,方才的一番話也隻是用來激怒對手,料得自己目前的實力來麵對這個對手,隻能抓住其破綻進行攻擊,而今看來,似乎對方並不吃那一套,而且一上來就全力以赴,無奈之下,咬了咬牙,倉促應戰。那份淺淺弧度雖還掛在臉上,但額頭已經滲出了絲絲冷汗。

陰鬱的天空已經看不到什麽光線了,而在少年麵前走來的,卻是更讓人感到黑暗的絕望。從羅怨身上透露出來的強大的真氣波動讓少年感到莫大的壓力,仿佛前方的是一座大山。十幾年來練功不輟但始終在三段大成停滯不前永遠是他怨恨自己的地方,而此刻這份對自己的怨恨尤為深切。

決不能落到這人手中,若因為我而使得爹娘落敗,那我便是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念及此處,那絲絲冷汗終於匯成了一滴,緩緩從他的側臉落到地上,那落地的清脆聲音在這黑夜中聽得尤為明了。

卻見那座大山縱身一躍,比鐵更為堅硬的拳頭直直朝唐龍炎飛來,樸實無華,卻似大巧若拙,讓人難以應對。

來了!少年心中一緊,不敢硬接,縱身一躍,忽然轉身,長劍靈霄脫手而出,劍身直指羅怨小腹。而自己雖未被直接擊中,但已經被拳風刮得生疼,卻見那長劍“嗤”的一聲撞上了羅怨的小腹,少年先是一陣欣喜,但隨即卻是一陣冰涼流過全身,一道冷汗浸透後背。那把自己用盡全力飛出,足以穿金裂玉的長劍靈霄並未插入羅怨的身體,而是掉落到了地上。他眼中原本戲謔的眼神已經蕩然無存,細細眯起的雙目中剩下的隻有專注。

“我說過了,我真氣護體的功夫已經爐火純青了,你那一點點微末的本事是傷不了我分毫的。所以我隻用進攻,絲毫不用防守,你覺得我有資格與你一戰了麽?”依舊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默然的望著唐龍炎,但其心中卻兀自有些吃驚:方才若非我及時用真氣層層消去他劍上的勁力,加上小腹之間從來都是我的厚土真氣最為濃鬱的地方,恐怕這一劍也要將我刺傷,這小鬼故意逃走示弱,卻能在如此近距離下反身射出手中的兵刃,讓我始料未及,心思縝密如斯,若讓他成長起來,確實是一個勁敵!

羅怨言畢,已然已經拾起落地的長劍靈霄,對著劍身的刻字冷笑到:“龍炎?這就是你的名字了吧,名字是好,但人就是個狗屁,就這點水準,也配做唐灝天的兒子,配做那個曾經叱吒風雲,一人一劍殺入遼軍大帳如入無人之境的狂人,連皇帝老兒都不放在眼裏的絕世豪傑唐灝天的兒子?笑話!”說罷右手食指與中指夾起靈霄,微微運氣真氣,隻聽“叮”的一聲,靈霄便變成了兩節。

從頭到尾,這位少年,唐龍炎隻是靜靜的看著,未說一句話,眼中的憤怒也是一閃即隱,他怎麽不怒,這把靈霄是他十五歲那年父親親手交給他的,作為他誌學之年的禮物。這把劍不是神兵利器,甚至連靈霄這個名字都是唐龍炎自己取的,但它勝在意義深刻,是他的第一把刻有他名字的佩劍,且佩劍製作精巧,劍身極薄,能懸於腰際,極為方便。但靈霄此刻被羅怨輕易毀去,唐龍炎知道這是在激怒他,甚至是在戲謔他,如同一隻貓麵對一隻即將入口的老鼠,要玩弄夠了方才成為自己的美味一般,因此他不能生氣,讓情緒亂了心智。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讓自己冷靜下來,隻有找到他的破綻,才能一招製勝。唐龍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靜靜的觀察著羅怨的一舉一動,一副縱敵輕狂無禮,我自巋然不動的神態。

羅怨見唐龍炎不急不怒,心中也暗暗佩服他的心性。但佩服歸佩服,心中卻沒有生出一絲放棄。他將手中的短劍隨手一仍,眼睛一刻不停的緊緊盯著眼前的獵物,忽然眼中精光一閃,身影急速朝唐龍炎飛來。那一陣暴雨般的進攻讓唐龍炎措手不及。鐵一般的拳頭雨點般打下,拳術不華麗,但招招致命,唐龍炎唯有仗著輕巧的身形躲閃,毫無還手之力。若他此刻內力到達五段,或能運起家傳輕功逐日太虛步來躲閃,甚至還能尋機克敵,但此刻他功力未成,也就隻能靠著在父親的培養下鍛造出來的恐怖直覺來躲避著致命的招數。

又是一拳重擊下來,唐龍炎雙腿一蹬向後躲閃,那一拳直接打入地麵,真氣將拳頭四周的土地震得粉碎,唐龍炎才長舒一口氣,羅怨見他總能在關鍵時刻閃過自己的拳腳,雖然姿勢頗為狼狽,未到達入微的境界,但也是自己與他人在交戰中稍有的狀況了,他擔心黑騎那邊支持不住,因此越打越心浮氣躁,狂吼道:“炎族中怎麽出了你這個敗類,隻會躲不會反擊。這次你休想逃!來嚐嚐我族覆地決中的狂怒。”但見被羅怨一招崩山覆地決中的狂怒,激起的大地碎片帶著他的真氣,迅速朝著唐龍炎飛射而去。

唐龍炎身在半空,無奈之下,隻能激起體內炎之真氣,交織與交錯於胸前的雙手之間,使出唐家八荒赤炎掌中的烈空斬。此招本是虛化出火焰進攻遠處的目標,但他此時當且三段大成,運不出層層赤炎真氣到體外,因此雖將碎片盡數擋住。但那淩厲的土之真氣已經將他激的氣血翻滾,好生難受。

待得唐龍炎落到地上時,胸口一陣疼痛,竟讓他幾乎站不住,隨即而來的氣塞讓他不住的咳嗽,嘴角上,那已經泛起了的點點血絲,在那片陰森的黑夜中顯得尤為明顯。

羅怨見狀,冷笑道:“你不是要躲麽,現在我看你如何躲!”他身體一震,使出一招流沙襲,讓四周的泥土受到他真氣的波動,一瞬間,四下塵土彌漫,讓人一時難辨人影。

唐龍炎見勢不妙,正欲起身躲閃,卻為時已晚,前方的流沙與人影同時消失,那暴雨般已然石化了的拳頭已經從後方飛出,直擊唐龍炎的背脊。等唐龍炎發現情況不對轉過身來招架之時,那淩厲的進攻已然避無可避,那些重逾千斤的便直接打在了他的胸口。

“啊……”幾聲清脆的聲響在唐龍炎的胸腔內傳出,鮮血已然從他口中大口流出,灑落在這片被損毀的殘破不堪的地上,比起方才的絲絲血痕,這一口口鮮血便如那綻放的罌粟花一般,美豔而又詭異。

待得唐龍炎掙紮著想站起來時,羅怨已經走來,一腳踏在他本已受過重傷的胸口。“啊!”唐龍炎吃痛呼喊,但隨即眼光一凜,眉頭一皺,咬住舌頭,硬將這聲叫喊逼了回去,但那肋骨斷裂,刺入內髒的鑽心疼痛已經讓他冷汗津津,那強忍這份痛楚時咬著的嘴唇,也開始流出鮮血。

“叫啊,怎麽不叫了?讓你娘親聽一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朱雀三聖算什麽,麒麟聖女算什麽,他們的兒子還不是被我踩在腳下!小子,今天是你不爭氣,來日做了鬼盡管找我羅怨報仇就是!”他先前被唐龍炎的左躲右閃逼出了憤怒,打的也不起興,眼下見到了血,野性被激發了出來,也不管唐淩天的命令是什麽,隻管自己殺的興起,也不管唐龍炎手不受到了自己這一擊。隻見他雙手真氣縈繞,幻化出岩石的暗灰色澤,片片地上的泥土覆蓋在他的手上,他猙獰的望著腳下的唐龍炎,開山斷碑的攻擊已經向唐龍炎的頭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