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戰將至

三人剛至山底,夕陽便收去了最後一抹餘暉。而清風卻沒有收起腳步,繼續毫無顧忌的繼續向前邁進。而這時,少年眉頭一皺,從那陣風中感到了別樣的意味,待他細辨風聲,但覺風中有微微的破空之聲,這聲音越來越近,但覺轉瞬即至,唐龍炎驚望父親,卻見他對著自己微微一笑,搖頭示意。唐龍炎心領神會,當下不語。

不遠處,一隊人馬正徐徐走來,除了為首一人一身黑衣,身下馬匹不著戰甲以外,其餘人馬皆一身漆黑戰甲,遠遠望去,威嚴而陰冷。

卻見為首一人緩緩從身旁一人手上接過弓箭,忽然神色一凜,定神,拉弓,射箭,一氣嗬成。

卻見那支羽箭從林中激射而出,箭頭漆黑,直指唐灝天。但見勁箭急若流星,瞬間即至。眼見那箭就要刺入唐灝天的身體,突然間他眸子中精光一閃,一股淩厲的霸氣四散開去,身旁立即出現一道赤色的光芒,那支箭便如撞上了一道盔甲一般,“哧”的一下應聲落地。而在唐灝天身旁的赤色光芒一閃即隱,當即毫無痕跡可循。

少年在一旁長噓一口氣,道:“我還道爹你不知道呢。”正想開口調笑一番,抬頭向父親望去時,卻發現父親霸氣未收,但眼中的精光已經換成了憂心忡忡,雙眼凝望著箭射來的方向,一旁拉著自己手的母親也凝望著同一個方向,手竟然在微微顫動。唐龍炎尋著父母的視線方向望去,但見那個方向處有一團黑雲襲來,但見那團黑雲緩緩而行,漸漸由遠到近。

待那團黑雲臨近,少年才瞧得真切。原來是全身身著黑色鎧甲的騎兵,隻是這些騎兵的特別之處在於他們的坐騎也著了黑色的戰甲,加上那些馬本來的膚色,遠望過去儼然是一團黑雲。

待得少年要開口詢問來者何人之時,唐灝天開口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黑炎騎兵!”玉凝歎道:“來得好快啊。”

黑炎騎兵,這個本應該命名為赤炎騎兵,專為攻克大遼的鐵騎而專門訓練出來的特殊隊伍,在經曆了一次屠殺後與重新整編後,變成了今天的黑炎騎兵。

話音未落,卻見那團烏雲中有一人影漸漸飄來。鐵騎之速本已極迅,但那人的速度竟然尤勝於彼,其快可知。此人便是方才射箭之人,此時他棄馬奔來,速度絲毫不亞於騎馬時候的速度。

待得那人再近了些,少年才看清那人的麵貌,卻見一張極為俊美的臉,較之唐灝天更為俊朗風流,雖相貌與唐灝天也頗為相似,但眉宇間卻充滿殺氣,眼眸寒光點點,周身散發出滔天怒氣,一襲黑衣更添詭異的色彩。唐龍炎心中一陣疑惑,欲待向母親詢問,卻見父親擺手示意不要多言。

唐灝天見那身影已在自己麵前,便上前數步,口中淡道:“不知四弟大駕,有失遠迎。”聲音雖輕,但讓人隱隱見感到一陣淩厲,這是一種久居高位者的不怒自威,平日裏他多加收斂,此時卻不知不覺中流露了出來。他雖涵養極高,但這說話時目光中很明顯帶著恨意。這時少年才心中明朗,心道:“原來是四叔,但是爹娘從未和我提及過啊。”

黑衣人朝身後擺了擺手,示意黑炎騎兵停下,淡道:“三哥好俊的身手啊,隻是周身發勁便抵擋住了我的強弓。”

唐灝天冷冷道道:“四弟的強弩也不差啊,如此遠距離尚且還有如此力道與準頭,想來在大遼當著王爺也沒閑下來吧。”

黑衣人聽罷咬牙說到:“那也不如你與玉凝在這裏逍遙自在來得輕鬆啊!”

唐灝天聽到玉凝二字,立即喝道:“住口,玉凝二字也是你叫的麽?若是曾經,你稱一聲嫂子也就罷了,我們幾人之間的事情終究誰都沒有錯,但……但你就因為得不到玉凝,竟然忍心將父親殺害,將五百赤炎推向死亡!”話到此處,眼中登時怒火如織。

那人輕笑一聲,似乎對此嗤之以鼻。

玉凝見狀,向伸出白玉般的小手拉了拉唐灝天,勸道:“三郎,和這種人有什麽好說的。”隨即從唐灝天的身後走出來,對眼前的黑衣人淡淡的說道:“唐公子,你口中的玉凝二字小女子擔當不起,如今我已作他人婦,若你願意,可叫我一聲嫂子,若不願,那便叫我一聲秦姑娘吧。”

此話剛一出口,那黑衣人眼中精光一閃,如聞天籟,眼眸中的寒光頓時熾熱了起來,循聲望去,隻見那位在自己心中出現過千萬次的完美麗人竟然近在咫尺,心中當即欣喜若狂,顫聲道:“玉凝,別來……別來無恙?”隻一瞬,竟然看癡了。

但覺那聲音在他耳際縈繞不絕,漸漸讓他回憶起那屬於他內心的往事,那段已然塵封的,與秦冰凝一同度過的每分每秒,一顰一笑。那遠在北麵的寒冰之城,承載著他無數相思柔情,點點滴滴。那日雪白的麵紗從她臉上揭開的瞬間,他那顆本不屑天下美色的心,瞬間融化,那傾國之色,那不帶半分世俗的氣息,讓他神魂顛倒。

那輕柔的聲音,漸漸幻化成曾經的對白:“放肆,你們好大的膽子!”“我其實……不是那樣的,不過這裏是冰雪之城,我有我必須遵守的諾言……”最後出現在自己耳際的卻是那句讓自己痛徹心扉同時久久不能釋懷的話語:“我隻是敬你是我的哥哥,從未喜歡過你,更未打算要和你在一起,我愛的人從始至終都是你的三哥,如今是,今後也是。”

此時黑衣人腦中一片混亂,隻得長歎一聲,但心中所想的又回到了過去。他本來有一次機會能抱得美人歸的,他向唐烈雲請示,希望能通過比武定奪她的未來。但是在那場比試中,唐灝天將他完敗,而他則隻能遙望著自己心中思戀過千萬次佳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黃昏之中而無可奈何。唐灝天覺得有些對不住這位四弟,便把當時歸他所屬的赤炎騎兵交由他管理,卻未想到他為了對抗唐灝天,將五百抗遼利器的赤炎騎兵送與遼國,最終被盡數殺害。

當他一年以後再度找到唐灝天並希望再度比試時,他赫然發現了那個少年的存在,心中怒火中燒的他立馬失去了理智,當著已然無力抵抗的秦冰凝的麵準備將這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殺害。

天幸此時唐烈雲在這危機時刻化險為夷,輕而易舉的將他製服。但終究是自己的兒子,唐烈雲並未下殺手,隻是苦口婆心的教導他。但此時的他已經明白無論如何也不能改變秦玉凝不能屬於自己的這件事實,此時他心中一團怒火終難平息,突然間,但見他一身玄功逆轉,護體真氣突然間變成了漆黑之色,待得唐烈雲出手製止其發作,卻見他已然化掌為刀,直插入唐烈雲的胸口,透體而出。

“十八年,十八年後,我會再回來,打贏你,帶走玉凝,同時,取了這孩子的性命!”這是唐灝天與秦玉凝聽到的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也因為這句話,他們擔憂了十八年。

“王爺!”黑衣人身後的一名騎兵見他沉思,便出聲提醒,隻是似乎很是懼怕他的威嚴,那兩個字吐出之際,帶著一些戰栗。

“這是你說話的時候麽?”黑衣人頭微微側過來,神色間滿是寒意。

“屬……屬下知錯。”那名騎兵與他四目相對,當即渾身一顫,頭再也沒有抬起來。

他轉過頭,再度凝望秦玉凝時,卻見秦玉凝鳳眼一撇,轉望他方,不願與他的眼神相會。他卻絲毫未見怪,依舊凝望著秦玉凝,如同二十年前一般,眼神熾熱而堅定。

秦玉凝知他眼神凝望自己,一股怒氣便湧了上來。卻見她銀牙碎咬,右足輕頓,但終因喜怒不易形於色,強忍住了內心的怒火,皺眉道:“唐淩天,你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的瓜葛了,若你還敬我是你嫂子,那你現在就應該離開,否則……休怪我夫妻二人無情。”

秦玉凝念他萬事皆因對己戀之過切而起,且年少時期他也是自己為數不多的交好之人,故對於他的數次無理舉動並未到達憎惡的程度,然則最讓她不能容忍的則是他要將自己的血肉殺害以及弑父之罪。是以言辭上並不給唐淩天多少麵子。也是直到此時,唐龍炎才知自己這位四叔的名字。

“唐公子麽……?”略帶一絲苦笑,從嘴角邊慢慢綻開,似乎帶著曾經無限回憶的追往,更是對眼前這個不爭事實的悲切。

聽到此話,但覺唐淩天的眼睛眯成細細的一條線,眼神從一種熱切轉變成了一種幽怨,但隨即一瞬,又變成了堅如寒冰,冷酷無情。但見他緩緩轉過頭去,望向唐灝天,冷冷道:“看來我們二人之間終有一人得死去,如此甚好,就在今日終結這個宿命,也不枉我不惜路遠帶著這黑炎騎兵繞道前來。”

唐淩天直直走過秦玉凝身旁,在擦身而過的一刹那,隻聽他輕聲說道:“二十年前我出寒冰之城時,你對我說我穿著一襲黑衣很是帥氣英武,從那天起,我就沒穿過其他顏色的衣服。”

說完對黑炎騎兵招了招手:“你們就好好招待一下你們未來的女主人吧。”話音未落,便身影一閃,進入叢林之中。

秦玉凝望了遠去的唐淩天一眼,歎了口氣:“隻是你當時沒有聽到我後麵又說了一句,你若如三哥這般一襲白衣長劍,那你或許就是天底下最帥氣的男子,隻是,在我眼中永遠隻有三哥一個人。”

唐灝天拍了拍秦玉凝的肩膀,相視一笑,身影隨著唐淩天身影的軌跡而去。

此時夜色降至,林中樹木獵獵做響,黑騎之甲幽幽泛著黑光,四下一片蕭殺,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