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祠堂
“我……”
卓羽寒心間突然一動，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麽，但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究竟該說什麽了。
卓羽寒雖然年僅十二歲，但是對於男女感情並不是一無所知。眼前這個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子被自己看過了身體，摸過了大腿，自己是不是應該負責呢？況且最讓卓羽寒一生無法忘懷的是為了自己，卓慕煙居然能放下驕矜，在眾人麵前下跪！
對於驕橫刁蠻的卓慕煙來說，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到了最後，甚至懇求替卓羽寒領受家法處置，這番情意，怎能叫人不感動，不銘記！卓羽寒並非鐵石心腸的人，一切都還曆曆在目。
“你什麽？羽寒，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卓慕煙咬了咬嘴唇，有些期待的問道。眼神認真，帶有幾分期待。
“我……我進去收拾收拾，然後就去祠堂。”
麵對眼下這個尷尬而凝重的情景，卓羽寒覺得自己似乎應該作出一個屬於男人的承諾。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卓羽寒眼下的身份乃是戴罪之身，二星廢物體質，前途一片茫然，如何能給得起承諾？與其作出一個虛無縹緲，蒼白無力的承諾來羈絆卓慕煙，不如順其自然！若有未來，必定不負相思意。
故而卓羽寒話到嘴邊，又變了卦。
“哦……”
沒有得到自己期待的話語，卓慕煙心裏一痛，黯然神傷，顯得有些意興闌珊。眼神中的失望之色，難以掩飾。
卓羽寒自然是聽出了卓慕煙語氣中的失落，既然下定了決心，便隻好裝傻充愣，視而不見，轉過身直接步入了院落之中。
卓慕煙在身後看著卓羽寒離開的背影，眼中滿是委屈，緊咬住嘴唇，吸了吸鼻子，倔強的站在那裏，沒有走進去。
其實說收拾，卓羽寒倒是沒有什麽好收拾的，拿了幾套幹淨的衣服和幾本書，卓羽寒對著生伯等仆人深深鞠躬，真誠的說道：“羽寒多謝這十幾年來大家的照顧，希望大家多多保重。”
說罷，轉身準備離開。
“少爺！”
生伯老淚縱橫的在背後叫了一聲。生伯後繼無人，一直把卓羽寒當成自己的孫兒看待，遲暮老人，此時顯得異常傷心。
“生伯，保重身體。羽寒會回來看您的。”
卓羽寒腳步一頓，但是並沒有回頭。他怕看見一個個熟悉的麵孔，自己會忍不住流淚。驕傲的他不允許自己在眾人麵前落淚。隻好留給眾人一個孤寂而驕傲的背影。
卓羽寒走出大門，看見背對自己站立在寒風中的卓慕煙。一身紫衣飄揚，三千青絲迎風舞動。
“風吹仙袂飄飄舉，紫氣東來盼回眸。”
卓羽寒情不自禁的吟出一句詩詞讚歎。果然，卓慕煙聞聲回眸，柳眉如煙，柔美飄逸。糾結在一起的眉頭，更讓人憐惜。
“我走了！”
卓羽寒有些心虛的低下腦袋，吞吞吐吐的說道。
“我送送你！”很意外，卓慕煙的聲音顯得很平淡，沒有意思波動。
“嗯！”
卓羽寒微微頷首，朝著後山走去。
卓家占地極為廣闊，足足有幾十畝地。依山而建，背後便是一片很大的山脈。祠堂就坐落在後山山腳，乃是放置列代祖宗靈位的地方，視為禁地。
由於二人各懷心事，一路上彼此都默不開口，隻是一前一後的走著。
“卓羽寒，要走了？我送送你如何？”
突然間卓雲飛在幾個家族子弟的擁簇下迎麵走來，幸災樂禍的笑道。
“不用！”
卓羽寒心裏正煩，懶得理會卓雲飛，隻是冷漠的應了一聲，繞開卓雲飛繼續走。
“誒……等一下。我有句話要對你說。”
卓雲飛伸手攔住卓羽寒，歪著腦袋說道。卓慕煙聞言，皺了皺眉頭，不悅的說道：“卓雲飛，你別沒事找事。”
“讓他說吧。不趁機諷刺我幾句，他心裏一定不痛快。”
卓羽寒擺了擺手，淡漠的說道。卓雲飛看著平淡的卓羽寒，每次都被他吃得死死的，氣得牙根直癢癢，目露凶光。惡狠狠的說道：“卓羽寒，這次你走運。以後千萬不要讓我在家族中看見你，否則，定要將你打成殘廢。”
“說完了？”卓羽寒依舊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卓雲飛揚起驕傲的腦袋，等待著卓羽寒服軟的話。
卓羽寒拍開卓雲飛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不過他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卓雲飛差點暴走，氣得七竅生煙。
“我等著你將我打成殘廢。”
在卓羽寒眼中，卓雲飛不過是小人得誌，跳梁小醜罷了！卓羽寒骨子中的驕傲，卓雲飛一輩子也不會明白。這種人你越是理會他，他便越得意。與其如履薄冰的奉承他，不如徹底的撕破臉皮。
卓雲飛的出現不過一段小插曲而已。很快，卓羽寒便走到了一片竹林外麵。
蔥蔥鬱鬱的翠竹挺拔修長，淩霜傲雨，風吹竹葉，簌簌沙沙。竹林外麵立了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麵寫著四個蒼勁的大字：祠堂禁地。
竹林深處便是祠堂。
“好了，我到了。你……”
卓羽寒在石碑前停下腳步，轉身對卓慕煙說道。麵對卓雲飛，甚至卓鎮南等人卓羽寒能夠做到應付自如，談笑不羈，但是麵對卓慕煙，後者感覺似乎有些詞窮語竭
“羽寒，今日一別，再相見便不知道何年何月了。希望你多多保重，不要忘記了……你的使命。柔姨還等著你去解救。”
卓慕煙一路上一直在想著如何麵臨分別，思來想去，毫無頭緒，心裏一片煩亂。原本想說‘不要忘記了我’突然變成‘使命’。
麵對感情，原本驕傲不羈的卓羽寒和刁蠻任性的卓慕煙都變得膽小起來。皆不敢去觸動那一層窗戶。
“嗯！你也是，用心修煉。千萬不要下次見麵又被我占了便宜哦。”
卓羽寒感覺氣氛有些凝重，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來，隻好轉移話題。果然，卓慕煙聞言，俏臉一紅，揮了揮秀拳，惡狠狠的說道：“你現在就可以試試，我保證揍得你滿地找牙。”
“呃……”卓羽寒一陣語塞。
“對了，這套拳法乃是我從紫氣宗帶回來給你的。雖然你天賦稍弱，不過我相信這世上沒有任何事能難倒你。你拿去好好修煉吧。”
卓慕煙恍然大悟，急忙從懷中取出一本秘籍，遞給卓羽寒。
“這套拳法叫做八極拳。乃是無雙級武學，就算在紫氣宗也是十分高深的拳法了。此拳法氣勢磅礴，剛勁勇猛，是鍛煉身體的絕佳武學。”
卓羽寒接過秘籍，上麵還帶有佳人的溫度和淡淡的香氣，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你此次回來，就是特意給我帶拳法回來的麽？”卓羽寒若有所思的問道。
“當然……不是……”
卓慕煙本來想說是的，不過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卓慕煙成功凝聚爵冠，被獎勵可以進入宗派武閣挑選一本武學秘籍。卓慕煙放棄了為自己挑選，卻挑了這一套剛勁的八極拳。
“我是白問，你也是白說。”
卓羽寒突然間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衝動，一把抓住卓慕煙的玉手，聲音低沉的說道：“慕煙，若是你願意，便等著我。我不知道這個期限會是多久，但是，隻要你願意，不論如何，我都會來紫氣宗找你。”
卓羽寒自認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不過此時此刻，卻是再也沒有忍住。最難消受美人恩，卓羽寒終於鼓足勇氣說出了這番似承諾，非承諾的話。
“我……”
卓慕煙不可思議的看著卓羽寒，卓羽寒的話來的太突然，毫無征兆。卓慕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話，但卻愣在那裏，不知所措。
“保重！”
卓羽寒沒有給卓慕煙再說話的機會，放開她的小手，瀟灑的轉身，步伐堅定的朝著竹林深處走去。
“羽寒……我會記得你今天說的話！”
卓慕煙突然醒悟過來，力竭聲嘶的叫道。
卓羽寒並未停下腳步，嘴角掛起一絲驕傲不羈的笑意，頭也不回的朝著卓慕煙揮了揮手，迅速消失在後者的視線中。
“羽寒，我會等著你。不論多久我都等。”
卓慕煙蹲下身子，俏臉上布滿了淚水，自言自語的聲音像是誓言，又像是在回答卓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