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心大盜贈長衫
那一抹藍色頭發衝破水麵之時，他深深的呼吸，深深的喘氣。
這裏同樣是一個小水潭，隻不過不知是隔的遠了，還是雪停了，這裏並沒有如幽穀一般飄零著雪花。
在這片開闊的山林間，放眼望去，周圍是一片碧綠，山與水的顏色和諧的膠著在一起，水潭中間零零散散的亂石，冒出尖來，參差不齊。這小小的碧潭，正因為尹易凡的平空出現而緩緩的蕩起一縷縷水漾向著遠處流去。
少年的眼睛不免眨了幾眨，顯然是不清楚這裏是何地方。猶豫了一下，索性便是直接向著岸邊遊去，隻是速度慢了不少，緩緩的劃水，哪裏還有方才暗流之中的模樣。
幾步連滾帶爬，終究還是翻倒在了岸上，這突如其來的輕鬆感，使得尹易凡眼前金光直冒，一時有些迷糊起來。雙手不由自主的晃動一下，撫摸了一下腰間，發覺卷軸還在，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
拚命的掙紮了這麽久，饒是尹易凡的韌性，也是累了。躺在草地之上，隨意的翻了翻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漸漸的便是合上了眼，沉沉的睡去。
這一閉眼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待尹易凡再度醒來之時，隻知道天色不比原來光亮了。想到自己如今是出了絕境，在這裏不應該再是人跡罕至了。當下第一反應便是伸手抓向腰間，卷軸仍在。
而身體卻是因為一陣昏睡而沾滿了淤泥，此時幹涸之下，竟有些發癢。旋即不做遲疑便是一頭鑽進了水潭之中，可能是一時暢快，久久沒有在浮出水麵來。
“你們是誰？為何殺我？”
便在這時，幽密的林間傳出了一道低喝，伴隨著話語，一個黑衫中年人，腰夾著一名白衣少女猛然間闖了出來，右手處，一柄深黑戰刀大力揮斬了一下，一股蓬勃的元力迸發而出，遠處的一排樹木應聲橫斷。元力出體，這顯然是一位將本元修練到三元之境的強者。
望著遠處的林間，中年喘了喘氣，一臉扭曲起來。而其腰間的白衣少女也是隨著劇烈的顛簸而大肆尖叫起來：“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無恥賊人。“
“黑心大盜！你的項上人頭可值十萬錢啊，還要問我們是誰嗎？”前方林間，兩道身影隨著話音落下暴掠出來，一人高瘦，一人卻是矮胖。那位看起來高瘦的中年，宛如一根竹竿，抬起眉眼，露出一張頗為蒼白的臉，指著腰間夾著白衣少女的黑心大盜低喝道。
“你們是賞金獵人？”黑心大盜聞言臉色也是蒼白了起來，大元世間有這麽一種職業，叫賞金獵人，他們亦正亦邪，靠著獵殺賞金犯為生。
“老高，多說什麽廢話，殺了便是了。”那另一位矮胖中年，輕輕的端了端自己那長滿肥肉的下巴，望著那黑心大盜一臉不在意。
聽得矮胖中年的話，那名高瘦一些的賞金獵人也是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即身形一閃，一股濃密的元力自體內湧動出來，縈繞在手中的兩柄長劍之上，元力出體，顯然也是一名三元之境的高手。冷眼中，並無絲毫留情，對著黑心大盜，暴衝而去。
“哼！”
見到這高瘦身形的賞金獵人持劍襲來，黑心大盜臉頰湧起煞氣，正欲持刀抵抗，卻發現腰間一疼，神色一晃，白衣少女竟是死命的咬著自己的腰肉。
“滾！”
黑心大盜一手用力的揚了起來，一腳狠狠的將白衣少女踹了出去，落到了幾丈之外。而那少女似乎並無感覺到疼痛，慌忙的爬起身來，向著茂密的林間跑了過去。
“噗哧！”
劍過處，鮮血如注，一顆人頭就這般的飛了起來，落入高瘦中年的手中，一把抓住。黑心大盜那張臉上，至死也無法相信，自己竟這麽的就死了。
“砰！”
抓過頭顱，高瘦中年一腳便是隨意的將黑心大盜的屍身踹到水潭裏，猩紅迅速的在碧綠中蔓延開來，對於賞金獵人來說，得到人頭就足以換取賞金。
“胖子，那少女要不要一起抓了來？”高瘦中年提著人頭，便刻後落回了矮胖中年的身側，懷中抽出一塊方布熟練的將頭顱裹了起來，也沒看胖子，自顧的說了一聲。
那矮胖中年望著那白衣少女消失的方向，端了端下巴，摩挲了一番細胡，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說道：“不用了，黑心大盜抓的想必也是哪家的可憐女子，我們隻是賞金獵人，不用管這等瑣事。”
兩名賞金獵人看了看手中的包裹，對視一眼，多年養成的默契使得二人同時抬起腳布，身形飛速離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條生命就這般的被抹殺，前前後後也不過一盞茶光景，縱使在世千般罪過，死時曝荒野也顯得過於淒涼。無頭的屍身浮於水潭之上，脖頸處碗大的傷口鮮血淅淅，染出了一片觸目驚心的場景。
似是感受到水中的腥澀，尹易凡撲的一聲鑽出水麵，雙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鼻頭動了動，心中一驚，怔怔的望著手上的血水。
當下便是轉身一看，那是一具無頭屍體，旋即眼瞳一縮，尹易凡很清楚的記得，方才下水之時這並沒有屍體，而就在這麽短短時間之內，竟是平空死了一個人。
饒是尹易凡這般心性成熟的人也是不由心中發怵，一抹額間的冷汗，抬起眉眼，仰麵向天，“這大元世間，真夠黑！”
但隨後尹易凡忽然頓了頓，摸了摸自己袒露的胸膛，又看了看那具屍體，心中一動，一個主意便上了心頭，旋即嘴角勾起一道邪邪的笑意，幾步走近了屍身。
一個時辰之後。
尹易凡便是衣衫完整的蹲在一處土包之側，伸手拍了拍黃土說道：“這位大哥，沒辦法，隻能借你衣衫穿穿了，看我也是把你給葬了，你總歸是沒吃多大虧吧。”
輕輕的笑了笑，尹易凡站起身來，伸手扯了扯衣領，雖說有些寬鬆，但總比原來那樣子要好上許多，衣上的血跡也是被尹易凡洗了幹淨，此刻雖是有些潮濕，但穿起來也算湊合。
將卷軸放入懷中，尹易凡提起了腳步，張望了一番，還是選擇了遠處的林間走了進去。
“大元世間，我的路現在開始了！”
少年朗聲長嘯了一聲，似無奈，又似期待。
一路無話，行在山路間，隻見滿山密林，層層疊疊，山風輕撫，藍發飄揚！向著山下眺望而去，山林起伏之間，波瀾壯闊。尹易凡那頓然開闊的心胸也將這糾結穿越的愁緒壓進了心底深處。
暗自思忖道：“好男兒，四海為家，誌在傲笑天下！”
不多久，便行至山腳，回頭望了一眼這彎彎曲曲延伸到山林深處的小路，又望了一眼前方遠處的那座青灰城池，心中長出了一口氣。
那遠處的青灰色城池雖然看似順豐城，其實不然，尹易凡知道，這座城市與順豐城有幾十裏之隔，亦是靠著這臨近百萬凶獸大山的優勢發展起來的一個大城市，名為盛興城，其規模比起順豐城要大上不少。
抬頭看了看天色有些昏暗，不免加快了腳步，伴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座橫斷古道的龐大城市，終究是矗立在眼前。
站在城下，尹易凡仰麵望著那高達百丈的城牆，眼中流露出一抹震驚之色。這順應城，他隻是聞其名，卻從未來過。如今親眼所見，心中也是被這恢宏的氣勢所折服。
那壯闊的護城河圍著城牆盤旋綿延而去，一眼望不到盡頭，泛起一股古老的意味，昏暗的天色之下，猶如一條沉睡的巨龍，若得蘇醒時，一嘯破九霄。
而這一塊塊巨大的青灰砌石，嚴密而厚實。不難想到這般城池之中會是何等繁華與昌盛。
“不愧是當得起‘盛興’二字。”尹易凡興歎一聲，大步邁開腳步，踏上鐵索橋，走進城門。城門處，兩排兵士，金戈鐵甲，不怒而威。
似是嗅出了衣衫上的一絲血腥氣，檢閱兵士不由多看了尹易凡一眼，旋即又是覺不出這平凡少年有何不妥，隻得是拍了拍他的背，示意進城而去。
尹易凡輕輕的舒了一口氣，過了城門，隨即出現在眼前的便是一副車水馬龍之景。行走在盛興城之中，目光不斷的穿梭在路上匆匆的行人之上。往來商客旅人無數，其中不乏滿身凶悍之氣的人，顯然個個都是修練本元的強者。
瞧得這般光景，尹易凡不由也有些好奇，順豐城何時會出現過這麽多身懷剽悍氣息的人。
荒亂，是大元世間的世道氛圍。上位者，便主蒼生天理公道。在這個世界，實力才是製度，能容納這麽多強者相安無事的製度，其實力顯然是可怕的，尹易凡心中還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嗯？”
尹易凡流轉的目光恰巧捕捉到了街角的一幕，注意到那是一名衣衫襤褸的青年，清瘦的身影，麵龐帶些痞氣，尤其是那雙小眼，眼珠不止的翻轉，時不時的打量著過往的行人。
這時那青年動了，零碎的腳步，跟上了一名路過的中年，那中年一身錦衣華帶，顯然是個多金的富人。
隻見青年有意的磕碰了一下中年，一隻左手猶如靈魚一般自中年人腰際掠過，隨後眼中掠過一抹精光，急忙躬下身子對著麵帶疑惑的中年連連道歉。
那名中年倒也不太在意，輕笑了一番，便是提起腳步離了去。望著那離去的*，青年吐了一口氣，甩了甩頭，左肘微微的擺了一擺，似乎掂量著什麽。旋即嘴角便是勾起一抹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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