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陰宅

晚上回去,我有點失眠了,關於第二天的約定,我總有一種靈異加詭異的感覺。

在床上翻來覆去,綿羊熟了一遍又一遍,腦海裏老是冒出一個陰森的古宅,那裏麵好像有些東西在等著我……

忽然間,床頭的鬧鍾響了,爬起來揉揉眼一看已經早上八點半了,估計馬城一會兒就該來接我了。

於是起床跑到衛生間,洗洗臉打醒十二分精神,沒過多長時間,馬城給我電話說到附近了,問要不要上來接我。

我這地方自打當博士助理,平時都沒來過,要不是為了應付今天的事,也不會半夜又跑了回來,就說不用,我正好在樓底下等會見。

匆匆忙忙出了家門,到小巷子裏買根油條,一邊啃著一邊等馬城過來,幾分鍾後一輛陸虎四代停到我麵前,車窗搖下正是馬城那小子。

他一見我啃著油條,居然樂了:“兄弟沒吃飯怎麽不早說,我這兒還有十幾張肯德基的免費餐劵,回頭給你。”

我忙把油條吞下肚裏,擦擦手上了車,自嘲了一句:“兄弟窮慣了,天生天養。”

馬城搖頭笑笑,開車上路,據他說那座老宅在城郊偏僻的地方,我心說這種地方最是愛鬧鬼,殺了人十天半個月都未必能發現。

果然車子出了城,越走越偏僻,我忽然感覺怎麽像踏上賊船了,馬城這會兒也不說話了,我就覺得車子繞啊饒的,怕車窗上往外一看,全是一米多高的玉米地。

這個慎人,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停得車,就覺得一晃,已經到地方了。

下了車,跟在馬城後麵,他說前麵還得再走一段路。

我跟在馬城後麵,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人,也許他不是馬城,也許就在剛才我迷糊的時候,身邊已經換了另一個人。

我突然很怕他一回頭,張開血盆大口變成一個魔鬼。

切!我使勁搖搖頭,大概周德東的小說最近看多了,我現在可是無所不能的穿越專業戶,有必要害怕。

就這個時候,馬城停下了腳步,他回頭說:“到地方了,就是前麵這座別墅。”

我抬頭一看,麵前說是一座別墅,不如說是一棟老式的莊園翻新改造的,我看院門前站著一個枯瘦老頭。

“這是管家老王。”馬城跟我介紹,然後那個王管家帶我們進了院子。

院子裏很寬敞,但是什麽也沒有,單調得有點讓人乏味,我問:“平常就你一個人在嗎,老伯?”

管家搖搖頭:“有事,我才來。”

回答的言簡意賅,這人惜字如金。

我跟馬城推門進了客廳,裏麵的擺設很複古,紅木家具,舊式的藤椅,幾乎看不到現代的家電,我差點懷疑這裏是片場,在拍古裝戲。

我見主人家的畫像貼在牆上,就問馬城那是不是他朋友去世的伯父,馬城點點頭,正好管家端上了兩杯熱茶,我跟馬城坐了下來。

“你說這裏為什麽不太平?”我忽然問馬城,他既然敢來,自然有所準備。

“也許太偏僻,也許是這裏有些東西沒人發現。”馬城喝茶,暗藏笑意。

也許真像他說的,這種老宅裏另有機關,你不說俺不怕,我帶上眼鏡,咱自己查。

我上下左右掃描了一遍,居然沒發現啥毛病,這就怪了,除了陰森點沒什麽古怪啊?

馬城忽然起身,說:“我去趟洗手間。”

我瞅了下他背影,他在撒謊,他心裏想得是我該行動了。

能看穿別人的想法就是好,我至少看出來馬城在算計什麽,也許他早就知道這裏的機關在那裏,等得就是這一天來盜取別人家的寶貝。

我也不動聲色,開啟電子表,搜索此地的資料,才查了一半,怪事來了。

院裏我聽見嘩啦一聲,有什麽東西掉落,忙站起身想要出去看看,那管家呆站在客廳裏一動不動,好似什麽也不管他的事。

我有些莫名其妙地出了大門,恍惚看見院裏有些雜亂,眼前卻一模糊,好像聽見某種呻吟聲。

“你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中,你渾身都是軟綿綿的,你被雜草牽絆著手腳,你渾身都是困意,漸漸閉上了你的眼……”

我似乎被那聲音催眠,什麽也不都知道了,我隻是覺得自己的視線突然傾斜,然後顛倒,我好像躺在了地上,卻感覺不到摔倒時的疼痛。

馬城的那張臉出現在眼前,臉對臉,鼻子盯著鼻子,我發現穿著一身道袍,好似在跳大神,那個管家就站在他身後,一動不動,麵無表情,托著一把桃木劍和桃符。

他們是一夥的,我被抬到了屋中,身上似乎被畫了些東西,也許是符咒吧,我現在什麽不覺得稀奇了。

馬城在我麵前又端詳了一陣,然後關上大門走了,眼鏡上這時傳來提示:“張伯成,天師教叛逆,元末人,穿越者,妖道。”

他自己居然就是一個道士,這太讓我覺得好笑,但接下來我又麵對什麽呢?

天漸漸黑了,郊外的天氣有點涼,我忽然想打一個噴嚏,可是我卻又動不了,於是我坐了起來。

是的,我坐起來了,這時我才發現那家夥的禁製沒那麽厲害,至少我現在居然能動了。

我開始在屋裏走動,起先是想找點水喝,但很快我發現自己不是在客廳,而是在一間幽閉的密室,這裏除了牆上那盞昏黃的油燈,我看不見有門窗。

我四下摸索,發現這裏有張梳妝台,打開抽屜裏麵有塊溫潤的玉石,火紅色的。

我又一次使用博士給我的眼鏡窺測,發現這竟是一塊帶有法力的魔石,裏麵被困著一個妖怪。

這下峰回路轉了,終於又扯到妖怪上了,我拿著石頭上下打量,卻聽見了類似蟋蟀的鳴叫聲,好奇怪這裏麵還有蟋蟀嗎?

然後我對著燈火觀望,隱隱看見了那個爬行的影子,真的是個蟋蟀,可它會跳出來咬我嗎?

我忽然感覺背後有影子閃過,忙回頭觀望,卻什麽也沒看見,我有點感覺脊背發涼,難道是馬城回來了要把我給嚇死。

我實在不明白,他這麽做有什麽用意?

忽然我又聽到了流水了,那裏似乎漏水了,我順著流水的聲音望去,卻看見一團漆黑,我摸索著前行,走啊走啊,卻終於看見一個人影,躺在一個木盆裏,哼著難聽的小調。

他在洗澡!

然後,整個密室突然都熱鬧起來,梳妝台的抽屜裏有人在說話,我的背後有人在說話,洗澡的人也在說話。

他們像是一下子都複活了,唧唧咋咋開始爭吵。

“蟋蟀,你每天都在叫,煩不煩?”

“水妖,你每天都在洗澡,你又煩不煩?”

“你們吵什麽吵,他發現我們了。”

“怎麽可能?他隻是個有點靈氣的人類,估計早被嚇傻了。”

“你沒看他停下來了,一定是在偷聽。”

“那你躲到他身後,嚇嚇他。”

我忽然感覺背後的影子晃動了起來,很奇怪的感覺,但我一下子卻都明白了,我開始大笑。

“你們都現身吧,不就是妖怪嗎,有啥丟人的?”

“他真的能聽見我們。”梳妝台的抽屜突然劇烈跳動起來,是那塊玉石在說話。

我背後也有人在說:“當心我們吃了你。”

“你隻是個影魅,怎麽吃人?”我忽然轉身,踩住了那個腳下的影子,“沒有我你就活不下去。”

影子開始扭動,向我告饒。

我卻更使勁地踩了下去,並對其他的兩個妖怪說,“都別想跑,告訴我張伯成跟你們什麽關係?”

“他一直想收了我們,可惜鬥不過我們。”木盆裏的水妖回話,他似乎想分散我主意力,然後過來偷襲。

可惜,我聽到了腳下的流水聲,我突然把電子表調整到急速冷凍模式,將身後遊動的**凍結。

我聽見水妖的慘叫,她在喊不要不要。

跟我耍小把戲,可惜你們遇上的是高科技,我繼續逼問影魅:“他為什麽要收你們,一定有什麽秘密,快說。”

影魅怕了,忍不住說了實話:“我們其實是這裏的主人養得鬼仆,這家人祖上是盜墓的,收藏了不少寶貝,我們負責幫看家,可惜後來的主人都不在從事這行,到上一代老主人,他因為守候這個秘密,被逼瘋了。”

“是不是張伯成做的手腳?”我有點想明白了。

“那到不是,是老主人自己憋不住這個秘密,發瘋了。”蟋蟀精搶著回答,“後來張伯成從少主人那裏買下了這座莊園,發現了我們的秘密,他就想私吞,可惜沒有辦法收複我們,就僵持了好幾年。”

“那跟我有什麽關係?”

“難道你沒發現自己身上有很強大的靈性,妖怪最怕的就是靈力強大的人類。”

是這樣嗎,偶還從來沒有發現自己這麽英明神武,那小子原來是想我跟這三個妖怪鬥個你死我活,好坐收漁利。

我忽然壞笑起來:“你們想不想換個新主人?”

“我可以讓你們不必再躲在這陰暗的密室裏,出去大顯神通。”

三個妖怪都有點呆了,半天沒反應過來,後來還是蟋蟀精先吱了聲:“你一定有什麽條件?”

“當然!”俺又不是傻子,有便宜肯定要占,“這裏的寶貝都歸我。”

“憑什麽相信你?”影魅被我踩了老半天,表示抗議。

我就踩得更用勁了:“憑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滅了你們。”又把手一指外麵,“就是他張伯成,我也可以輕鬆照滅不誤。”

在黑暗中我打了個響指,屋內亮起無數盞日光燈,亮如白晝,三個妖怪暴曬在光芒之下,蜷縮一團,最終點頭。

我離開了密室,開啟電子表搜索功能,全力尋找附近的張伯成,我發現他躲在一條小路上,在車裏打瞌睡,旁邊坐著他的搭檔,那個管家。

於是我指示影魅變幻成我的樣子,偷偷潛進車裏,去嚇嚇張伯成。

“張伯成……張伯成……”影魅的聲音很陰森,張伯成迷迷糊糊醒來,卻又無力動彈,這一切都拜俺的電子表所賜。

“你害了我,可我好不甘心。”影魅按我的指示掐著張伯成脖子,沒有太用勁,卻也足夠讓一個人憋氣難受。

張伯成看著身邊的助手,睡得死熟,驚恐不已:“我……不是故意的,不要!”

“為什麽?我做了什麽……你要害我!”影魅繼續演戲,鬼魂一般叫著,“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不要!千萬不要!”張伯成瞪大了眼,開始求饒,“我什麽都給你,我什麽都答應,隻要你不來找我,我給你建墳,每年都給你燒紙。”

“那不行,因為觀音菩薩說了,我是大好人還死不了,你以後要好好孝敬我,不然觀音大士就要收你的命。”影魅把臉使勁湊到他臉上,恐嚇。

“是!是!”張伯成抖成了篩子,不住答應,“你活過來,我一定善待你。”

演得這兒,俺就滿意了,這個長期飯票是跑不了了,通知影魅收工,讓三個妖怪集合。

關於這間宅院,我事後搜索一遍,裏麵真的有間密室,很隱蔽的隔間,如果你不留意,不會發現他開啟的地方是在牆角石縫裏。

我等了好半天才又回到車上,張伯成見了我還有點惶恐不安,他隻問我怎麽去了這麽久,還以為我迷了路。

我說:“沒什麽,隻是做了個夢,夢見了一個道士,在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