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禮尚往來我救你

若嬨問良沐與大黃說了什麽,良沐卻隻笑不語,盡量將身體挺得筆直,不想壓在蘭若嬨那嬌小的身體上。夕陽西下,嫣紅的殘陽將這一高一矮的身影拉的好長好長……

將良沐安置到炕上,蓋好被子,又在灶口裏麵填了些材火,若嬨站在門口,向外張望,卻遲遲不見大黃回來,這家夥幹什麽呢,天都要黑透了,還不回來。

她剛想轉身進屋,就看那樹林邊緣一個小小的黃點,拖著個巨型的大塊頭,向這邊緩緩行來。

“大黃……”蘭若嬨大喊一聲。

大黃汪汪叫了兩聲,算是回答,接著賣力拉著身後的大塊頭,蘭若嬨一路小跑過去,走到近前才看見,原來是隻馴鹿,長得那個大,足有一米多高,壯碩如同小牛,那毛色鮮亮光潤,鹿角就有半米左右。

良沐的腿傷就是它造成的吧!這麽大的馴鹿若是發狂,不亞於猛虎,想想都後背拔涼後怕得很,若嬨興奮的神色暗淡了幾分,幫著大黃用力向家的方向拉扯馴鹿,當運到院子裏麵,前胸後背頭發間都被汗水濕透了。

炕上的良沐真是累了,這麽大動靜都沒有打擾他的好夢,將馴鹿放在院子裏,堆上厚厚的雪,這樣就不容易引來野狼凱旋了。

用葫蘆瓢盛出熱水,自己洗漱一番,又續了水端到炕頭上。煤油燈冒著陣陣黑煙,光亮卻是點點,映著良沐滿臉的倦怠,凍出來的鼻涕都風幹在臉上,委實好笑。

蘭若嬨禁不住笑出聲音,擰幹溫熱的手巾,一點點為他擦臉,擦頭發,帽兜裏麵竟是草渣子,弄得頭發上都是。穿著太厚的衣服睡的定不舒坦,費了好大力氣才脫了他的大襖,剩下的褲子,都是有些讓蘭若嬨犯難。

是脫呢?還是脫呢?還是必須脫呢?反正裏麵有褻褲,又不是光著的,怕什麽?大膽的雙手探入他的腰間,解開褲帶子,用力向下拔褲子,碰觸到他的患處,良沐疼得眉頭擰緊,看著讓人心疼。

她的手更輕了些,如同撓癢癢似的,越發讓人舒服卻又耐人尋味。脫下了棉褲,觸目驚心的紅色,讓蘭若嬨差點忍不住哭了出來,會是怎樣的傷口能流這麽多血。

血……蘭若嬨忍不住幹嘔,頭昏腦脹,臉色更是慘白無一絲血色,用力掐了一把大腿,讓自己更堅強些,瞪大雙眸緊盯著良沐的腿。

一點點掀開褻褲,縱向的傷口被絳紅色的布條子捆得結實。蘭若嬨軟塌塌坐在炕上,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弄了,心跳如鼓,巴望著看了看良沐。

疼痛讓他始終緊皺著眉頭,一定很疼的,上次自己的腿磕壞就疼得要命,他傷的這麽重一定更疼。

她顫抖著小手,輕輕放在他的腿上,小心翼翼地解開那綁腿的布條,傷口因為沒有束縛,瞬間開裂,鮮血就流了下來。疼得良沐倒吸了一口冷氣,卻絲毫沒有移動,其實他早就醒了,就是不好意思看著她為自己清理傷口。

蘭若嬨緊咬住下唇泛著青白色,悶著頭用溫熱的水流衝洗傷口,若是清理不幹淨,怕是以後會得破傷風,不管是古代還是現在,都是足以致命的病毒。

良沐的腿在微微戰粟,身體更是哆嗦的不行,蘭若嬨拉過被子為他蓋在身上,伸手抹了一把汗,拉開衣襟將白色褻衣撕下來一條,剛想為他包紮。

良沐微微抬起頭,聲音虛弱的透著幹啞,“牆頭……掛……幹草拿來,敷……在上麵。”一句話說得很是費力,額上更是滴落汗滴無數。

“哎!”若嬨連忙答應一聲,取來那幹草,放在溫水裏麵洗洗,摸上去柔軟不怎麽刺手,才敷在傷口四周,用剩下的白布將傷口綁牢。

血總算是止住了,蘭若嬨似曆經生死,心顫的都說不出話,厚實的唇瓣皆是青紫色的,目光呆滯,仰頭躺在良沐身側,看了他一眼。他亦好不到哪去,臉色慘白泛著蠟黃,無力的伸手取過手巾給他擦汗。

“疼嗎?”若嬨的語氣中透著窩心的擔憂。

良沐搖頭,諂笑,“不疼。”

“傻子才說不疼。”若嬨忽然很生氣,卻為他拉了拉被腳,將他蓋得結實,都說失血過多的人最怕冷,看他哆嗦的樣子,應該很怕的。

良沐隻是笑,憨憨的笑著,心中越發的滿足,這點傷絲毫無礙。若嬨的手指頭點了下他的額頭,“看你那傻樣吧!為了獵個馴鹿,連命都不要了。”

“啥?你認識那怪物。”良沐好奇打量著若嬨。

若嬨也是皺眉頭看他,反問:“難道你不認識?”良沐搖頭,別看他花這麽打力氣獵來的,他還真不認識。若嬨解釋道:“它叫馴鹿,又名四不像,因為它的頭似馬而非馬,角似鹿而非鹿、身似驢而非驢、蹄子似牛而又非牛。”

“怪不得!”良沐聽了若嬨的解釋,越發舒心地躺在炕上,嗤笑:“不過知道是啥子也沒有,隻要能吃就行。”

“非也,馴鹿不單單能吃,還能當馬使喚拉車呢!”若嬨搶白。

良沐忽然笑了,讓疼痛而皺巴巴的臉色好了幾分,“那好,下次遇見了,我給你弄隻活的,不打死。”

若嬨忽的急眼了,撐著身體起來,怒瞪著良沐,“呸呸……竟說渾話,下次見了,要跑得遠遠的,你可就兩隻腿,若是腿沒了,下輩子怎麽辦?”

見她凶巴巴的模樣,良沐笑的越發心暖,頭一次感覺到被罵也是種幸福。點了點頭,“哎!下次不會了,一定保全了自己再說狩獵的事。”

“這還差不多。”若嬨軟綿綿倚在良沐身側,困意襲來,眼睛懶得再睜開,良沐將身上的被子往她蓋,她卻將被子往他身上送,一來二去若嬨煩了,悶著頭,低低地說:“一起蓋著睡吧!”

“嗯!”

這夜蘭若嬨睡的心驚膽戰,做了半宿詭異的噩夢,滿眼是鮮紅的血,恨不得將整片天都染紅了,耳畔皆是蕭殺的聲音,刀劍撞擊的聲音,聽的人腦袋發麻。

心中作嘔,想吐卻吐不出來,冥冥中還有個女子尖銳的聲音,一遍遍提醒自己,要活下去,必須活下去。

隨即就是一場廝殺打鬥,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之中,唯有自己是活著的,卻不如死了舒坦,身體在戰粟,眼淚更是止不住下落,心裏憋屈的說不出話,窒息感一點點將自己包圍。

“若嬨,若嬨……你怎麽了?醒醒……”聽見良沐焦急的呼喚,若嬨抽噎著睜開眼,眼淚止不住的流,心裏還是憋屈。

天都亮了,若嬨長舒了口氣,將頭扭向一邊,也不理會良沐擔憂的目光,低頭就見自己雙手用力拉著,帶在脖子上的黑色石頭墜子。

怪不得有窒息的感覺,原來是繩子勒的,幸好被他叫醒,不然等會非得勒死不可。良沐伸手擦了擦她額上的密汗,“怎麽了?做噩夢了?我聽你一直喊娘。”

娘!?若嬨登時坐起,瞪著兩大眼睛滿臉駭色,叫媽還差不多,叫的什麽嘮什子娘?真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