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私下的約見

到達秦遠山約的那家茶館的時候,離他們所約定的時間還差半個小時,溫韶安不敢讓秦遠山等,自是立即進去被人引入秦遠山定好的包廂。

雖然對秦遠山有事不在家裏說卻是要約到這茶館來而感到非常忐忑,但溫韶安又怎敢反問,隻得乖乖前往,然後靜坐著等候。

而其實也不是懼怕秦家什麽,隻是覺得既是她做決定嫁入秦家,那麽就得好好守著秦家兒媳婦的本分。倘若真有一天要鬧翻,也該是跟秦銘睿好聚好散,而不是對個老人家不敬。

秦遠山是個準時的人,四點準時出現在了包廂門口,見她已經在並起身來迎也不訝異,隻是自顧走到上座坐下。

想必他既是貴客又是熟客,來為他們服務的是茶館的經理,先是照例問候了一番,然後便問是不是還是照舊。

此次來是為說事,秦遠山自是利落點頭,然後揮手讓人出去。

隻怕茶館在秦遠山定下包廂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等他點頭後,就立即有人端了茶具上來。

秦遠山顯然是不想當別人的麵說,等泡茶的人將一切準備工作就緒後,他便出聲說:“你出去吧,我自己來就好,沒有吩咐別讓人來打擾。”

“好。”那人停下手上動作,悄然的退了出去,轉而門外是連腳步聲都不敢有了。

茶葉自是秦遠山最愛的雨前龍井,若說他是愛品茶,但這一番看來,倒不如說是更沉醉於泡茶間就蔓延出來的茶香,而後再品上一口就覺心滿意足。

他不開口說正事,溫韶安也懶得問,穩穩的接過他遞過來的溫茶,隻淺抿了一口,入口略苦隨即

舌尖齒縫就有清甜散開。

“你跟銘睿的事,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秦遠山冷不丁的開口,將近六十的人卻不顯半絲老態,沉穩的如四十不到的中年人。

溫韶安不知他說得是什麽事,更不知他到底知道多少,沉吟了片刻才問:“父親的意思是?”

秦遠山放下茶杯,拿過毛巾細細擦淨水漬,而後才說:“早前讓他挑個人結婚的時候,他的人選是齊曉霏,可曉霏比他大,家世也有些不幹淨,如畫不同意,我也不同意。對他施加了一些壓力後,他便把你帶到了我們麵前。你身世清白,勉強算得上是書香門第,三年來也算得上是本本分分無功無過,又見你口口聲聲說願意為了銘睿退圈,想說這麽單純以後要是出事也好用錢打發,我和如畫便退一步答應了。”

“你自殺的事,銘睿以為可以瞞著,卻不知我跟如畫都心知肚明。”秦遠山笑了笑,接著說:“那時候我才知道,你這小姑娘的性子竟是這麽烈。其實你們年輕人的情情愛愛我們這些老人家都能體諒,但那樣極端的愛可維持一家老小一輩子嗎?正當我們覺著你大概會知難而退,銘睿也會聽話的挑個門當戶對的媳婦的時候,你卻像是變了個人似得帶著手腕上的傷坦然出現。”

溫韶安依舊默默不語,她還未揣測到秦遠山究竟想要說什麽,此時無論怎樣搭話都不妥。

“之後你的表現也是讓我們驚訝,如畫本是想找些借口讓你們兩個分開,卻不料你性子雖烈,但小小年紀的定力倒是不小。”秦遠山這一開口可算是說足了好幾天的話,喝了口茶後又繼續:“銘睿找我商量你複出的事,再往細裏想想也能大概知道是你們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

“可是我跟如畫都不明白,既然你已跟銘睿說破,為何不幹脆要錢而是重回這大染缸,你究竟在想些什麽呢?”秦遠山說著說著又自顧笑了,搖搖頭說:“如畫著實氣得不輕,你都闖了禍了,銘睿卻還是不惜一切的保你,你也跟個沒事人樣的這邊就跟公司續簽合同。”

“我……”溫韶安張了張嘴,卻仍舊不知該說些什麽好,全盤托出?沒跟秦銘睿商量等於是把他給賣了,雖然她對秦銘睿的行為多半是不滿的,但也不代表她會見風就倒。

秦遠山擺了擺手,一臉了然的說:“我也不是逼你做什麽選擇,隻是想問清楚,你留在我秦家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將心比心,換做你是我,大概也不想繼續這樣不明不白。而如果我要做什麽的話,也不必特意叫你過來說這麽一番話,該是會直接讓人去查,再想方設法斷了你的退路。”

溫韶安無奈了,這麽些天來,她一直避而不想的問題也是這個。

“如果我說沒有目的,您會不會信呢?”溫韶安歎了歎氣:“起初是怕真的沒有半點退路,才會妥協嫁給銘睿,會以複出做籌碼,也隻不過是因為我熱愛演戲,我隻會演戲。我今年才二十二,要有錢也是得由自己去賺,而不是拿著一份嗟來之食揮霍光陰。”

秦遠山略一挑眉:“隻是這樣?我們為什麽要逼著銘睿成婚你應該不會不清楚其中道理吧,還是說你可以犧牲到為我們生個孫兒?”

說到最後,還是想讓她知難而退。

溫韶安淡定回望:“隻怕就算我肯犧牲,也不能如你們所願。”

她和秦銘睿同床共枕也有段時間了,如果真能出事早就出了,而且很可能她一挨上去下一秒就會被秦銘睿給推下床。

秦遠山語塞,再一聯想到秦銘睿的性格,便自覺不想認同都不行。

“咳咳……”秦遠山借由咳嗽掩蓋住之前的尷尬,隨即說:“總之你們兩個好自為之,銘靖這兩年若還不成婚,承擔這個責任的必是你們。”

溫韶安欣然點頭:“我明白……這一點想必銘睿他定有思量。”

一場會麵不算是不歡而散,但也不算稱心如意。

溫韶安被高音一通電話召回公司,秦遠山則自行回秦宅。

來過兩趟公司,溫韶安記得最牢的就是高音的辦公室,熟門熟路的過去再敲門進去,就好像她一直都是那個溫韶安一樣。

高音剛好掛斷一通電話,見她來了,就匆忙起身拿上包拉上她再出門,一邊走一邊語速飛快的說

:“晚上有個通告,本來是安排方月靈作為神秘嘉賓和淩秋喻一塊上,結果剛剛她的經紀人才打電話來說方月靈發高燒來不了,讓我們另外找人頂替。柯總就說剛好你在,又正值複出的點可以借這個機會露一下臉,然後就讓我找你過來。怎麽樣,你沒問題吧?”

就算她有問題好像現在也沒法拒絕吧?溫韶安苦笑著說:“沒有,具體什麽通告,我沒準備也可以嗎?”

“所以我們現在就要提前趕過去做準備。”高音回答完,電梯就已到了負一樓。兩人匆匆上車,溫韶安甚至還沒來得及係安全帶,司機就踩下油門衝了出去。

高音探過身來幫她係好,然後拿出手機開始沒完沒了的打電話做安排。

本來方月靈來的話,那邊會自帶化妝師和服裝,但這臨時一取消,就要通通再另外準備。

溫韶安之前隻是個小角色,除了配了個在公司還有實職的高音和小可這個小助理,其他一切福利都沒有。就連她們現在坐得這輛車,都是高音臨時借的公司另一個藝人的保姆車,更別說化妝師。

見高音不停的聯係這個聯係那個,溫韶安不由搖了搖頭,旋即按住她想繼續撥號的手:“直接回秦家,化妝我自己來,你給我挑衣服。”

高音愣了愣:“這樣行麽?”

溫韶安收回手安然坐好:“怎麽不行?幾點開始?具體是什麽通告?”

“七點要入場,八點開始。是一個化妝品的頒獎,本來是想讓淩秋喻和方月靈以情侶檔過去做個噱頭,所以隻說是淩秋喻攜神秘人一同參與。”高音說完又愁了:“化妝倒是可以你自己來,那發型呢,怎麽辦?”

但凡在娛樂圈中浸淫了十幾年的人,都有著自己應急的一套方法。

溫韶安依舊淡定:“放心吧,不會有差錯。”

抵達秦宅的時候已是五點半,還有一個半小時,溫韶安自覺綽綽有餘,一向沉穩的高音卻是不免亂了陣腳,慌慌張張的險些絆倒。

沈如畫已然出發去了巴黎,秦銘浩和秦銘智一般不會膩在家裏,都各有各的交際和打發時間的方法,溫韶安隻擔心會撞上秦遠山。

於是羅媽出來迎她的時候,她特地問:“父親在麽?”

羅媽點點頭:“在的,正在小花園中看書。”

“哦,那我就不去打擾了。”溫韶安拉上高音上樓,走了幾步又回頭說:“晚上不必準備我的晚飯。”

“好的,少夫人。”羅媽恭敬應下。

回到房間裏便直奔更衣室,高音見她徑自坐到鏡前開始著手上妝,頓了頓還是忍不住的說:“盡量淡些,柯總說過,這次露麵還是低調些,讓那些媒體去高調宣傳就好。”

她最擅長的也不過就是淡妝罷了,溫韶安淡笑應下:“我知道。”

已經到這邊來了,並且時間緊迫也沒法再找別人,高音隻有定下心神走到禮服區挑選。

溫韶安心知這次雖然是要低調出現,但卻是需要素出特色來。畢竟不管怎麽說,這都是她正式複出後接的第一個通告。而娛樂圈便是這樣,一步踏錯,往後就算是用十步百步來填,都可能遮掩不過去。

而她既然曾被稱作花瓶,自是也不能丟下這麽一個中肯的評價。

看著鏡中的自己,溫韶安眼中不由閃著奇異的光芒。

這一次,她是真正的回來了,真正的找回了自己該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