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約戰
極靜之中，突如其來的聲音顯得甚是紮耳，黎陽倒是藝高人膽大，別人還沒有動靜，他的目光已經投向聲音的源頭…
身高不過六尺，超過六旬的麵相，華貴而寬大的長袍都無法完全掩飾他骨瘦如柴的身體…
這…便是朝龍國師司徒堅麽？
黎陽翻了翻白眼，心中惡意地想道：就如此身板，還名為“堅”？我看你能堅持幾天都是個未知數吧…
注意到黎陽嘲諷的眼神，司徒堅微微轉頭看了過來，點頭笑道：“這位便是陛下新拜的驃騎將軍吧？聽說騎術和功力都不錯，在老司徒我看來，腦子不太好用吧~”
“哦？”黎陽也不惱，站起身雙臂抱胸，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著他，搖頭輕笑道：“罷了~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本將軍何必跟一個半身子入土的糟老頭計較呢~”
司徒堅聞言一愣，其他眾人的表情也有些發木…
已經多少年，沒人敢這麽跟國師說話了？十年？二十年？無人記得具體年份，不過包括黎風在內，心中都是咯噔一下：老司徒要發飆了！
“嗬…小娃娃，你知道本座多少歲了麽？”本打算好好炫耀一下自己四百歲高齡的司徒堅，看黎陽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頓覺自己所有的修心法門都失去了作用，咬牙切齒沉聲道：“別以為你是驃騎將軍本座就不敢殺你！”
靜坐於主位的左隸臉色有些不好看了，這不是明顯不給他麵子麽？驃騎將軍是從一品大將，國師權勢頂天也一樣是正一品，官階雖高了一分，可也沒有直接處死三品以上官員的權力，司徒堅把話說得這麽囂張，似乎根本不把他這個國君放在眼裏！
“國師德高望重，驃騎將軍年輕氣盛，你們何必相爭呢？”餘春秋緩緩起身，向司徒堅微微一禮，道：“國師想必是要考校一下黎陽將軍的功力吧？可此時乃是為黎老將軍接風的晚宴，動刀動槍的甚是掃興，依老朽看來，不如明日在馬場讓黎陽將軍展現一下自己的能力，既圓了國師的想法，又給了黎陽將軍顯威的機會，還不會傷了和氣，二位意下如何？”
怒氣衝衝的司徒堅看了他一眼，朝黎陽怒道：“那好！本座就與你約戰明日！”之後竟隻是哼了一聲便拂袖而去，連招呼都沒跟左隸打，後者淡然一笑，起身向眾人道：“朕略感不適，就先回去歇息了，諸位請便。”又說了幾句沒營養的場麵話，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左成仁方才不著痕跡地與司徒堅對視一眼，似從其眼神中看出了一些什麽，臉色一陣陰晴不定…
“王爺，王爺？”
待左成仁回過神來，才發現黎風等王斧軍部將以及餘春秋早已離開，他隻得恨恨地跺了跺腳，咬牙道：“黎老狗！若不是國師讓本王暫時不要動你，今天你就走不出這院子！哼！”
一掌將身前圓桌拍成粉碎，左成仁麵色陰沉地向司徒堅離開的側門而去，那三位司法大員趕忙跟上…
“一戒賊禿已傷，齊小兒又不足為慮，樂某取黎風頭顱還不是手到擒來？何需如此費神！”所有人離開後，樂遊才緩緩睜開雙眼，不屑地笑了笑，漸漸化為一團水滴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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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敏銳的感知，黎陽很清楚之前司徒堅的發怒是在演戲，那老家夥不僅不是衝動無腦之輩，而且還精明的很，左成仁跟他的小動作黎陽看在眼中，不由得暗笑：一個功力精深的修仙者，一個已達築基之境的高手，放著逍遙日子不過，非要在朝廷這趟渾水涉足，弄得這般疲勞，又是為何？
不過，雖說司徒堅是在演戲，總要找個台階下，可偏偏是把這個麵子給了餘春秋，其中可不乏親近之意啊！
黎陽詢問了黎知雨才知，盡管朝龍國曾經一直崇尚“以軍治國”，但自從進入和平年代、與鬆霧國交好之後，就開始引進對方“以仁治國”的思想，原本備受冷落的翰林院一下子火熱起來，成了一塊香餑餑，全國各地的文人都擠破頭想進翰林院，畢竟大批的文人憑借一張嘴能在不小的程度上影響民心，所以盡管餘春秋這學士不過正五品，卻也沒人敢得罪，要知道，這個看著人畜無害的老頭子，可是代表著全國大部分的文人啊！
司徒堅勢力龐大，以至於快到了完全壓製左隸這國君的地步，而餘春秋竟能為了剛上任不久、根基尚不穩固的黎陽出頭，表麵上大義凜然，像個老好人，可黎陽這段時間對官場爾虞我詐耳須目染，也不是那麽容易糊弄的了，怎能看不出其中玄虛？
朝龍國將治國方略向“以仁治國”靠攏，翰林院得益最大，如今已發展到一定規模，但比起根深蒂固“以軍治國”的底子還要薄了許多，別說司徒堅的發怒大多是便於借機跟左成仁傳達指令後快速離開，就算他真有當場與黎陽大打出手的念頭，餘春秋也會開口相勸。
作為朝廷重臣，餘春秋很清楚老司徒的根須有多龐大，就連左成仁他們也均是其附庸，原因無非是其修仙者強悍無匹的法力，那是連樂遊都十分忌憚的境界，至於他究竟是什麽實力，暫且不提。
老司徒間接掌控著大將軍的兵權，而黎陽這邊也不差，逐漸失勢的左隸很聰明，知道驃騎營符在自己手裏很難保住，所以趁黎風帶軍入京之時交給其幹孫黎陽，這些年來，朝野之中的官吏要麽慢慢被老司徒他們收入掌控，要麽就是死忠於左隸這正統國君的被一個個以莫須有的罪名抄家滅族，若不是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擔任驃騎將軍，左隸連這最後一點兵權都沒辦法抓住了。
任由別人再怎麽爭權奪勢，左隸也知道黎風是絕對不會參與其中的，隻有請這位老將軍出山，朝龍才可保住安寧。
不過退役老將是沒有理由再輕授軍權的，黎陽的出現卻是恰到好處，既是黎風的幹孫，據說還有著“王斧軍第一武將”的稱號，左隸當然會把驃騎營符這肥美而燙手的玩意立刻扔給他，如此一來，王斧軍的軍力就能激增到接近二十萬，盡管比起老司徒一方在數量上差了不少，可質量上卻強出許多，倒也能夠算得上分庭抗禮了。
天下誰人不知黎老將軍的對朝龍的忠心？若是再有了震懾力足夠大的軍力，老司徒他們也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左隸想著兩方對攻，而餘春秋則希望兩方永遠相安無事，隻有全國太平，他才有機會進一步發展“以仁治國”的理論，朝龍翰林院也將進入史無前例的輝煌時期！
無論黎風還是司徒堅，都是老成精的人物，自然都看得清時勢，不過無論如何，他們之間早晚都必有一戰，隻是如今有了驃騎營這一加入，添了幾分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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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之後，車隊在王斧軍營地外緩緩停下…
這是黎風的意思，由於之前還無法確定龍京的局勢，同時也是出於對國君的尊重，才會入住皇宮，他帶著穆柯去“訪友”，其實主要是打探消息，而今再看晚宴上的情況便能更加清楚，正統國君的勢力氣數將盡，王斧軍的眾將被老司徒視為眼中釘，若再居於皇宮，恐怕沒等想出應對之法就會被直接圍殺！
到時，左隸及其皇子必死無疑，左成仁隻需以勤王之名闖入皇宮虛張聲勢一番，最後宣布全殲王斧軍叛逆、國君和諸位皇子不幸已被殺害的消息，過不了多久，他這個權勢最大的親王，就能在“全國”臣民的擁護下登上皇位、成九五之尊！
原本黎陽是不喜歡這種朝廷紛爭的，可無奈自己這便宜幹爺爺和王斧軍都被牽扯其中，他也隻好跟著玩玩了~
龍京城外，空氣要比城裏涼爽得多，就連夜空似乎也清澈了不少…
此時已是深夜，黎陽少見得沒有回去死睡，跟齊空兒兩個躺在寬敞的營帳頂上，望著被幾團陰雲遮掩的月亮發呆…
“師尊，您覺得那老司徒明天會怎麽讓您展示能力？”齊空兒皺著眉頭，他在晚宴之時仔細探查了司徒堅的修為，後者似乎根本不把別人放在眼裏，完全沒有設防，讓他探了個明白…
深不可測！
即使金丹後期的一戒也沒有給齊空兒這般感覺…
司徒堅…可能已經達到下一個境界了！
想到這兒，齊空兒的神色更加凝重了幾分，他正要開口，黎陽抬手示意無需多言，毫不在意地輕笑道：“不過是一個糟老頭子，空兒何必放在心上？”
“呃，師尊說的是…”齊空兒聞言愣了片刻，旋即放下心來，司徒堅在他看來是深不可測，而探查師尊的結果，卻隻是一片虛無…
這，才是真正距離仙家更近的層次！
“至於明天…老司徒不會親自出手，無非是找幾個歪門邪道的對手來為難我~”黎陽坐起身來，正想著該如何在明天的約戰中取得最好的戰略效果，忽然看到一個黑影正疾速奔來！他眼前一亮：“真是想什麽就來什麽~”
……
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