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張弛有度
黎陽所居小院，主房茶室中茶香彌漫…
齊空兒望了望窗外被大團雲朵遮住的紅日，若有所指地搖頭歎道：“明明已是光芒最盛，卻沒有相應的舞台…可惜啊可惜…”
“啪！”
茶海對麵的黎陽衝他的腦袋就是一巴掌，笑罵道：“你個臭小子！有話就直說，學那腐儒拐彎抹角的作甚？”
齊空兒苦惱地揉著腦袋嘀咕道：“師尊明明已是王斧軍第一武將，又是黎大將軍的幹孫，為何還隻是千戶的頭銜啊？就算不能直接提拔為指揮使，怎麽說也要先給個城防軍副將當當啊…”
“空兒啊，你怎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黎陽隨意地翻看著茶海上擺放的幾種茶葉，淡然道：“師尊我之前的做法，不可謂不高調，但無論是黎冬總管的宣傳內容，還是我的自薦，都一直在強調一個詞——武將！你可知這是為何？”
齊空兒歪著腦袋，疑惑道：“因為師尊你不是文官啊！自然就是武將了…”
“哈~此武將非彼武將~”黎陽微微一笑，歎道：“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堤高於岸浪必摧之’！我的高調，是在宣揚自己的武力，我隻是武將，而非戰將！”
齊空兒先是一愣，旋即恍然道：“師尊是說，您想要的隻是名望，而不會去帶兵，也不會去要太大的軍權，以防被人視作眼中釘？”
“我可沒這麽說~”黎陽聳聳肩，隨手將掌中的大紅袍扔回原處，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當我這武將的名望到達很高的程度、整個朝龍國都知道我是個功力極高、隻追求個人戰力的武將之時，我再慢慢培養自己的勢力，如此，便能更好得掩人耳目，當所有人都以為我隻是一個人的時候，我帶出一支軍隊！豈不快哉？”
“師尊果然高明！”齊空兒比了比大拇指，然後捏著下巴嘀咕道：“一個僅追求個人武力的武將，雖說一樣能做到盡人皆知，但恐怕沒有多少人會將其視為絆腳石，除非他們是沒有腦子或者閑的沒事，否則又怎會來招惹一個隻有武力、沒有勢力的人？也許更多的是來招攬…”混跡官場已有幾個年頭的他已經完全明白了黎陽的用意，不由得更是讚服不已…
盡管到了他們這種程度，一般對手的騷擾已經構不成任何威脅，但能省些力氣總歸是好的，再說武力壓製之餘，用一些頭腦、手段，也是很愜意的事情嘛~
“空兒啊，師尊我記憶是丟了，卻也知道天高地厚，誰又能保證，在這黎風城之外、在朝龍國之外沒有比我們更強的高手？也許在附近就有一些深藏不露的超級老怪物！”黎陽拍拍齊空兒的肩膀，語重心長道：“記住，永遠不要太高估自己、太低估其他人，當你不能肯定自己是天下第一時，所有人都可能比你強！”
齊空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沉默不語…
……
黎風城主府，一斧破軍堂後室，不過五丈見方的房間，便是黎風大將軍的住處了。
前幾日的舊疾發作已經用藥物和內功硬生生地壓了下去，黎風本人早已習慣，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可是擔心壞了黎知雨，這樣下去根本不是持久之計啊！
奈何爺爺如今也隻有這一種法子，她也隻得將擔憂放在心底，對蘭羅紗複原的期盼也同時多了幾分…
趁著黎知雨去熬藥，黎風悄悄地接見了兩個人…
赫然是冷夕和黎冬！
“冷先生，老夫那陽兒幹孫的實力幾何，你恐怕已經了然於胸了吧？”黎風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臉色也有點不正常的發白，這是他身體正處於虛弱期的表現。
出乎他的意料，冷夕竟是搖了搖頭，輕歎道：“大將軍，令孫的修為之深，簡直顛覆冷某所見！實在是…不似凡人…”
“嗯？”黎風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笑問道：“難不成冷先生認為他已是超脫凡塵的仙人麽？”
“我也說不大清，至少絕非金丹期修士所能比擬！”冷夕少有的、如此肯定的語氣，顯然對黎陽的修為已然佩服到了某種不可動搖的地步…
黎風微微頷首，又轉向黎冬，問道：“老弟你看…陽兒的性情如何？”
“有點年輕人的衝動勁兒，不過麽…”黎冬雙眼微眯，輕輕搖頭道：“不過總覺得他並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似乎也懂得張弛有度，有著自己的一番想法！”
“嗯…”黎風再次頷首，沒有表明態度，反而將目光投向掛在牆上的巨幅皮製地圖上，問：“那些人，有沒有什麽動靜？”
黎冬依舊搖頭：“沒有，一如平常。”
“那就好！”黎風的語氣驟然轉冷：“陽兒現在是老夫的幹孫，若他們敢起什麽心思…哼！”
……
黎陽說罷也不再看他，目光落在眼前的一套紫砂茶具上，對於茶，黎陽並沒有多少研究，但破碎的記憶中也有著紫砂茶具的影子，顯然無論在哪，用紫砂燒製的茶具都是上流茶客的首選。
眼前的一套茶具乃是黎冬總管剛剛派人送來的，身為大將軍的幹孫，怎麽說也要用些上檔次的東西才是！
視線在拳頭大小的茶壺和那一排不足一握的小杯子上來回掃視，發現這茶具雖說是紫砂製成，但卻沒有多少“紫”的顏色，通體呈現古銅色，窗外的陽光照射上去閃閃發亮，氣質倒是跟黎大將軍這類軍中豪傑相配。
忽然！黎陽的雙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抓起一個茶杯用杯口對著窗外的太陽，透過陽光，別說他這種級別的高手，就算是凡人也能清楚得看到那杯底的位置有一個指尖大小的暗紫色圓點在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這是…”正揉著腦袋的齊空兒見狀目光一凝，趕忙也抓起一個茶杯衝太陽瞧了瞧，臉色微變，把其它的幾個杯子也都看了一遍，杯底同樣有著暗紫色圓點！
黎陽又把玩了一下那個小茶壺，輕笑道：“一般在茶具上動手腳，都是動在壺上，可他們卻是反其道而行，每個茶杯都下了一番功夫，隻有茶壺沒有一點異處，嘖嘖，想算計我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他之所以能一下子看出端倪，就是因為那些紫色圓點的氣息！盡管極淡，卻也逃不過黎陽的感知！那是跟之前螣蛇幽門刺殺黎大將軍時所用的幽蟒菱散發出來的一模一樣的氣息！
想到那條黑椒蟒，黎陽笑道：“這次不會又是虛有其表、有人假借螣蛇幽門的名頭吧？”
齊空兒再次確認了一下每個茶杯上的痕跡，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不，幽蟒菱的*方法是螣蛇幽門的獨門之術，世間根本無人能夠仿造！徒兒以前也曾和螣蛇幽門的人物交手，茶杯底隱藏的確實是純正的幽蟒菱，隻是這種形狀似乎從未出現過罷了…”
“哦？”黎陽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抓起一撮上好的碧螺春放入那紫砂茶壺中，再舀入約至壺內八成高度的清水，蓋上壺蓋置於右膝蓋上，頓時一股灼熱的火光閃過，而紫砂壺上的小氣孔已然升騰出清幽的茶香味！
沒有講究什麽泡茶的方法，隻是用最精純的火源力將茶煮開而已，不過由於煮得十分充分，所以聞起來味道也沒有差到哪去…
很是享受地嗅了嗅這茶香，黎陽看了齊空兒一眼，問道：“空兒啊，你似乎對那螣蛇幽門有些忌憚呐？他們什麽來頭？”
“忌憚倒說不上，隻是有些在意罷了…”齊空兒一邊從身旁的小桌上端來一套瓷質茶具，一邊歎道：“師尊方才所說，徒兒才猛然發現自己以前確實是過於自大了，現在回想起來，那螣蛇幽門中應該就存在境界高深的修仙者！而且…可能已然不隻是金丹期的水平！”
黎陽聞言微微動容，從所能釋放的戰鬥力來看，金丹中期的冷夕已經對他有了威脅，再往上…那恐怕就是能取走他性命的危險人物！
想到這兒不由得奇道：“既然螣蛇幽門那麽強，怎的還要縮在三大國交界的地方、不跳出來一統天下？我看他們也不像什麽正道修仙者吧！”
“確實不是正道…應該也不算邪道吧，行事作風總是亦正亦邪…”齊空兒從黎陽的膝上接過紫砂茶壺，先為其倒上一杯香味沁人心脾的茶水，再給自己倒上，將茶壺輕輕放在茶海中。
頓了頓，歎道：“螣蛇幽門…真正是個邪門的地方！這些年來，包括那些小國在內，都派出了大量精銳的探子前往三大國交界處的迷霧森林，卻無一人查出螣蛇幽門具體的所在！徒兒不信邪，自然也去探了探，破除了幾個不算玄奧的法術，似乎已經接近他們的腹地，一個徒兒連身影都無法捕捉到的老頭子就突然攻來！倉促之下徒兒很快便落敗了，為保住性命隻得退了出去…那老頭子的功力，比徒兒還要深厚幾分，應該已到了金丹後期的程度，除他之外，螣蛇幽門應該還有更強的高手才對…”
黎陽輕輕點點頭，眉頭略微有些緊蹙，拋開別的不提，現在他自己可就已經被螣蛇幽門盯上了啊！事關性命，當然不得馬虎！
齊空兒壓低聲音問道：“師尊，我們…要不要去螣蛇幽門探探深淺？”
“不。”黎陽擺擺手，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在發展勢力和深入敵後這兩方麵，都得做到張弛有度才行！敵在暗，我們在明，不可輕舉妄動！”
沉吟一陣，他的視線掃過那一排紫砂茶杯，右腳尖在地上撚動了幾下，輕笑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們得先有件像樣的兵器才行啊！”
……
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