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你要反抗
皓月村…這是寧星賢所在小村的名字。
沒有喧囂雜亂的街市，全村不過百餘人口，生活甚是安寧平靜。
村中綠樹成蔭，個別小築建於其中，有一些須發皆白的老人正坐在一棵高約三四丈、枝繁葉茂的大樹下安逸地閑聊著，用山間打來的泉水沏上一壺清茶，在樹下邊喝茶邊嘮家常，這便是村裏老人們的娛樂方式了。
時不時有幾個孩童嬉笑著追逐打鬧，村邊河畔，三三兩兩的婦人一邊搓洗著衣物，一邊神秘兮兮地談論著近日的八卦消息，每當說到自家的男人，便立刻唉聲歎氣起來，沒了說笑的興致。
皓月村的物產雖然豐富，但大多隻是河魚、野果還有小獸皮毛之類不值錢的東西，靠這些實在難以維持生計，所以各家的男人們都隻能出去謀求更好的財路，運氣好的，能在離這兒五十裏外的靈羅鎮找到一份糊口的營生，不僅能賺錢養家，還能時不時回來一趟，可運氣差的就隻能遠走他鄉，把賺來的錢托人送回家，其本人一年也就能回來一兩趟而已。
看那些婦人的神情就知道，大多數的男人運氣都不怎麽好…
從小就生活在這裏的寧星賢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誰，皓月村就這麽點人，幾乎不可能是本村的夫妻將其拋棄，大概是外來的一對夫婦把他丟在這兒後離開了。
不過性格開朗的寧星賢對此並沒有多少傷感，在他看來，有為那未曾謀麵的父母傷感的時間，還不如多找些水靈的果子，或者抓些野兔什麽的賣些錢來孝順把自己拉扯大的爺爺，真正讓他傷感的是，爺爺在半年由於年歲過大去世了…
寧星賢用自己多年積攢的一些銀兩給爺爺辦了後事，失去至親的痛感持續了許久，而在頭腦漸漸恢複清明之後，他卻有些茫然了，七歲以前，一直是爺爺照顧他，七歲之後便是換他來照顧爺爺，每日早起進林中采新鮮野果和蘑菇，野果賣給村裏的小商販，蘑菇則拿回家做午飯吃，午後悄悄摸入山中，尋到那些懶洋洋的野雞、野兔什麽的抓回去洗剝幹淨，晚上便可以改善夥食了，若是運氣好碰到梅花鹿，宰殺之後不僅能吃好幾天不錯的葷食，還可以將鹿皮賣給靈羅鎮中來收皮毛的商人。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的爺爺是孤寡老人一個，除了這一間祖上傳下的小屋外就再無其它拿得出手的物什，再加上早已年過七十，所以這小小家中之事都是由寧星賢這個小小的娃兒來操持。
以前忙忙碌碌過著每一天，雖然窮，但很充實，可如今爺爺去世了，寧星賢也像是沒了個主心骨，守著囊中僅剩的一兩多碎銀不知該幹些什麽。
正當他茫然地在林間閑晃時，無意中發現了躺在小溪邊昏迷不醒的小陽，寧星賢毫不猶豫地就將其扛回了家裏，盡管他現在隻有十四歲，可幹了好幾年的力氣活，扛著一百大幾十斤的小陽回村子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將小陽放在家裏那唯一一張還沒有散架的木床上，寧星賢打量許久，看他麵相就知道一定不是村裏外出回歸的男人，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出去謀生的男人哪有這麽年輕的？
“一定是鎮裏人落難到這兒的吧…”腦海世界隻存在靈羅鎮和皓月村這兩個地方的寧星賢，很快便給小陽的來曆下了定義…
由於小陽看上去不像負傷或者中毒，所以寧星賢打算自己先出去打些野味回來，若小陽醒了便一起吃飯，若是沒醒再去找村裏的李郎中來瞧瞧，以前爺爺看病的時候沒少找他，湯藥費也能便宜些許。
“一定是老天見我孤單，讓這位大哥來陪我的…”寧星賢如是想著…
……
望著眼前這個正在小屋角落的案板前忙碌著洗涮蘑菇的少年，小陽心中蕩漾著淡淡的暖意，就算以前的一切都已淡忘，那又有什麽關係？能跟這麽一個陽光的少年一起在這小村中相依為命，似乎也不錯…
“星賢…”
“啊？”寧星賢聞言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過頭來：“怎麽了？你哪不舒服嗎？”
“沒有…”小陽雙臂一撐，從床上落到地上，一邊活動著略顯僵硬的身體，一邊問道：“我能幹些什麽？飯是不記得會做…不過應該能打打下手~”
“哦~要幫忙啊…”寧星賢笑了笑，拿起一把被磨得鋥光瓦亮的小菜刀，三兩下便熟練地切碎了洗好的蘑菇，向外麵努了努嘴：“門外掛著兩條鯉魚呢，是我剛剛從河裏抓的，小陽你把它們提回來吧，咱們熬魚湯喝~”
“好嘞！”小陽答應一聲，邁步向外走，抬手推開木門，頓時一股涼爽的清新氣息撲麵而來，他忍不住十分享受地深吸了幾口，這兒的空氣還真讓人舒服。
此時已是黃昏，村中已經不見幾個村民，各式各樣的飯香味飄蕩開來，想必大家都回家吃飯去了。
抓起掛在門外的兩條半尺鯉魚，沒有關門，返身回到屋中，他喜歡這種清新的空氣流淌在周身的感覺。
寧星賢已經處理完了蘑菇，一口被燒得底發黑的小鍋下麵是一個十分粗糙的灶台，裏麵熱氣襲人，鍋中的蘑菇隨著燒開的清水上下翻滾著。
望著小陽手中的鯉魚，他有些發愁地撓了撓頭，嘀咕道：“今天真倒黴，沒有抓到野雞…最不擅長剝魚鱗了…”這小村裏上哪去找剝魚鱗的工具？每次吃魚都要用菜刀收拾許久才能將那些麻煩的鱗片都剝去…
“剝魚鱗麽…”小陽若有所思，把右手中的鯉魚換至左手，心念微動，兩道肉眼可見的風刃驟然出現！
“呲噌呲呲噌呲…”
之前還活蹦亂跳的兩條鯉魚片刻便被剝去了全身鱗片，甚至連內髒都被切成粉碎、落到地上…
寧星賢愣愣地看著，待兩條幹淨得過分的鯉魚遞到自己麵前時才反應過來，驚呼道：“小陽！你是武林中人？！”
“…武林中人？”小陽神情一呆，看了看自己平凡無奇的左手，奇道：“我也不記得自己是不是武林中人…不知道怎麽回事…隻是想著剝魚鱗，就下意識的出現那些刀片一樣的風了…”
寧星賢兩眼放光地望著小陽，他小時候跟著爺爺去鎮裏逛的時候就見過好幾個厲害的人物，皆是能徒手碎大石、單掌劈斷鐵棍的高手，爺爺說那都是武林中人，可以用內勁發揮出遠超凡人的力量，而小陽剝魚鱗的那些風刃，一定就是武林中人擁有的內勁了！
二人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倒也不再去追究了，寧星賢將鯉魚順著鍋邊放入鍋中，從灶台旁的小洞中拿出一個木質小罐，打開蓋子向鍋裏倒了倒，星星點點的白色晶體均勻地散落鍋中…
鯉魚…蘑菇…白開水…鹽…
這就是所謂的“水煮魚”麽？
盡管材料簡單，也沒有什麽特殊的烹製方法，但二人都吃得格外香…
寧星賢是因為多了一個伴兒，開心不已…而小陽開心之餘也不禁有些奇怪：我好像很久都沒有吃過飯菜了啊…
兩個人都像是餓死鬼投胎似的，三下五除二便將兩條魚和所有蘑菇吃了個幹幹淨淨，就連鍋裏的魚湯也都分喝得一滴不剩…
“有幾個月沒吃得這麽舒服了~呃…”寧星賢打了個飽嗝，拍了拍自己圓鼓鼓的小肚子，看著小陽平坦如初的肚皮，不由得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你一定…呃…是武林中人，吃了那麽多…呃…都不見肚子脹的…”
未等小陽說話，屋中忽然一暗，二人同時向外望去，隻見一滿臉橫須、身高八尺有餘的漢子擋住了門口，他**上身，下穿一寬大的牛皮褲衩，一雙沾著些許汙泥的大腳踩著兩隻草鞋不耐寂寞地前後搓動著地麵，引得他身上的肥肉來回晃動…
“肥老大！你…你來我這兒幹什麽？這個月的份子錢我已經交齊了啊！”寧星賢臉色大變，站起身擋在小陽之前，他剛過五尺的個頭和並不算強壯的身板，與那大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陽起身的同時，才注意到他的雙腿和後肩上有好幾塊淤青，那形狀非常規則，顯然不是簡單的摔傷，倒更像被鈍器擊傷…
心中沒有絲毫征兆地冒出一股邪火！小陽微微抬頭，淡淡地看著比自己還高一頭的肥碩大漢：“你是幹什麽的？”
寧星賢急忙壓低聲音道：“他是肥老大，是靈羅鎮老鷹幫的人，皓月村的成年男人們都出去謀生了，隻剩下我們這些孩子和婦女、老人，肥老大就是負責保護我們的…”
“保護？保護得你被打出一身的傷？！”小陽冷哼一聲，他是丟了記憶，但腦子可不傻！這肥老大明顯就是個街頭混混，來收保護費的，而且看這情形，星賢以前肯定因為交不上保護費而被這傻大個打過！
“呦喝？小娃娃還挺有脾氣的啊？”肥老大眯起本來就不大的眼睛，聲音與他的身材實在不太相符，陰陽怪氣道：“寧小子這個月的份子確實交齊了，我肥老大也知道通情達理不是？自然不會再找他的麻煩，可是你嘛…”上下打量了小陽幾眼，裂開嘴道：“你這娃娃麵生，想必不是這皓月村的原村民吧？現在既然已經住了進來，這份子還是要交上來的，不然被什麽山林猛獸叼了去，就怪不得我肥老大顧不上你的安危了~”
“要我交保護費是吧？”小陽麵帶微笑。
肥老大連連擺手：“是份子，份子~隻要每月按時交齊了份子錢，那我肥老大說一不二！包你安安全全地過日子，我…你…你要幹什麽？！”他話未說完，就看到小陽左腿驟然爆發出厚重的土黃色光芒！
“去你的份子！死！！”小陽低喝一聲，左腳抬起、猛然前踢！
“嘭！！”
“哎啊——”
一腳踹到肥老大肥肉亂顫的肚子上，後者整個人被踢飛出去！
剛剛吃完晚飯走出家門的村民們，隻看到一個碩大的黑影帶著慘絕人寰的叫聲從寧星賢家門口倒飛而出，直直飛出十餘丈，撞到村口的那塊大石頭上才好不容易停了下來…
看清那人是鮮血狂噴的肥老大，眾人皆是一愣，而見其身後那巨石被生生砸得滿是裂紋，大家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齊齊望向寧星賢的小屋…
小陽冰冷的神情逐漸消融，拍了拍已然呆滯的寧星賢，微笑道：“星賢啊，以後再有人欺負到頭上，你要反抗知道嗎？就像這個樣子~”
“哦…”寧星賢傻傻地點了點頭，卻不免小聲嘀咕…
“你這不叫反抗…叫欺負人啊…”
……
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