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北弓淩日

黑馬在一個叫做冥暗鎮的地方停下。

這裏,是暗流界與滄明界,水明界三界的交界之地,這裏的人大多不屬於三界的管轄之地,偶爾的時候,也會有來自斯域的商人,用著斯域特產的一些絲織品或者斯域雪山上的珍貴藥材,來換取一些日常用品。

那些來自斯域的人,穿著大都不同於乾坤四方城中的人,他們偏愛白色,更加崇尚白色,而且不管男女都喜歡赤**腳踏在地上。用斯域人的說法,是要感謝來自大地的恩賜,與天同在,與地同眠。

傾慕藍瞥了幾眼怪異的斯域人,緩步走進村子,這裏,不像在外邊一般,所有的人都會用一種很敬畏的目光看著他,因為他滄明界界主的身份,相反的,似乎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

在一處偏僻的院落裏,傾慕藍下了馬,走了進去。

開門的是一個看上去很俊秀的男人,著一身純白色的長衫,長長地縷了一地,柔和的眼神落在傾慕藍風塵仆仆的臉上。

他,傾然一笑。

斯域人?

“這件衣服看上去似乎大了一點?”傾慕藍匆匆地進了門,掩住所有的愁色,打量著眼前的男子,有著說不出的滋味。

對方很淡地笑了笑,露出半個深深的酒窩,將腮邊的一束發絲夾在白皙的耳朵後,露出厚實的耳垂。他提了一杯茶水,遞到傾慕藍的手中,不管是從哪個角度看,都是那樣的閑淡而溫和,“大就大了點吧,這個衣服我倒是挺喜歡的。”

“還好麽?”傾慕藍放下杯子,剛剛才舒展開的眉心,又上了幾道深深的鎖痕。

三道,才幾天的時間,他的額前又多了幾道細細的痕跡。

白衣的男子溫潤的歎了口氣,即便是傷神的樣子,看上去也是靜謐的猶如一朵純白的睡蓮。

房間裏此時就擺著一朵新鮮的睡蓮,純淡的味道充斥在簡潔的屋子中,隻是可惜,早已斷了根。

有時候傾慕藍也想,眼前的人,前世本就是一朵睡蓮,因為太過於玄美,卻終究逃不過被攀折的命運。

白衣男子沒有回答,依舊用著一個清笑來回答一切,似乎,他的世界裏,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左右他的性情。

二百八十一個假新娘一個都沒有少,而從白衣男子的表情中更不難看出,真新娘更是安然無恙,那麽,到底是誰在製造這樣一場動亂來擾亂所有人的視線呢?

陡然間,傾慕藍問了一個比較怪異的問題,“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出現過?”他平靜地提起,卻始終不曾提起新娘被劫的假消息。

“我算不算可疑的人呢?”

一股清亮的聲音穿過屋簷,漸漸地落在他們的麵前。青銅色的麵具上,栩栩如生的花瓣,有如鮮活的生命一般,在綻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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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妖豔的銅色麵具,很耀眼的光。仿佛眼前的這個男人,本就帶著這樣的光芒,銳不可擋,漏盡了鋒芒。

那個散播傾家與蘇雲兩家聯姻消息的人,似乎也就是這樣一個帶著花色麵具的男人。

傾慕藍下意識地把白衣男子護到了身後,很顯然,這個細致的男人,並不怎麽懂得武功。

“我來隻是想帶走你的新娘。”

麵具之下,看不清那張臉的輪廓,隻是那雙眼睛裏,有著些許戲虐的味道,似乎,他是在一個太過於真實的玩笑。

傾慕藍退了幾步,一手抵在身後,一手暗暗地握住盤於腰間的龍敖劍,青玄的力量在劍身之處慢慢地積蓄著,準備著隨時的沉擊。

“這裏,沒有新娘,或者,你的新娘,是個男人。”傾慕藍冷冷的回應著,試探著對方的底細。

對方訕訕地笑了幾聲,帶著幾分輕蔑的味道,“你身後的,那不就是麽?”

傾慕藍的眼神中閃過驚訝之味,也許眼前的這個人,他是認識的。他隨著對方的輕笑也笑了幾聲,“那隻是在下斯域的一個朋友而已。”

青銅色的麵具間,**了幾分,一雙亮眸閃了一下,“他是穿著斯域的衣服,可是,你別忘了,他腳底下的四方朝陽鞋真的是特別啊。”

一句話,便把所有的東西都點破了。傾慕藍自以為算到了所有,卻沒有想到,斯域人是絕對不會穿鞋子的。穿鞋子對於他們來說,是對雪神的不敬,對於這樣一個以神明為尊的部落,斷然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所以,這個身著白衣的男人,絕對不會斯域人。

“看招!”

在還未從先前的驚訝中徹底地反應過來時,傾慕藍早已隨著青銅男子的一聲爆喝,厚實身子輕巧地往右邊一斜,提起重達千斤的龍敖劍,縱身向對方的側麵刺去。

一陣風帶過,龍敖劍發出呼呼的響聲。傾慕藍展平右臂,掃開龍懸腿,一招長龍盤梁,狠,準,穩。

然而對方,輕輕地起了勢,騰空一躍,借助一根粗梁柱,縱海翻雲雲依舊,早已飄逸地落在了傾慕藍的背後。

那雙腳踏落地麵的聲響,在傾慕藍的耳朵中,引起了一陣**。

一個很大的空門就這樣暴露在外麵,直到此時,傾慕藍才恍然發現,對方剛才的那一聲爆喝,本就是虛招而已。什麽時候,他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沒能想明白,不覺得在心中生出幾許冷汗。剛想要掉轉身勢,卻發現早就已經被對方搶了先機,收尾的力道也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藍,小心身後!”

白衣的男子惹不住去提醒傾慕藍,但是發覺,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他定定地看著傾慕藍,在祈禱著他沒事。

青銅男子一手抓著白衣男子纖細的手臂,一手抵在傾慕藍的右肩下三寸的位置,然後輕巧地收起了內力。

傾慕藍隻是覺得全身不能動彈一般,定立在原地。

“放開我,你弄疼我了!”白衣粉麵的男子,溫柔的眼睛中夾雜著絲絲的憤怒,也許,他在恨,自己沒有任何的武功可以與之對抗。

這個屋子裏,即便發生再多的響動,外麵的人,也不會聽到。因為,這裏畢竟不如傾家勢力的強盛地,一有什麽風吹草動,便會遭到完全的監視。

青銅男子微微地咳了幾聲,嘴角滑落清淡的邪惡笑容,一絲狠絕的味道在他的周圍散發著。

“不要啊!”傾慕藍歇斯底裏地叫喊著,對方要下手的人,是白衣的男子,而不是他。

白衣的男子,倔強地依舊在掙脫,然而,他的力氣顯得是那麽的微不足道。青銅男子高高地抬起一隻手,往著他的方向急速飛去。

他,閉著眼,想象著死亡的空氣,而即便是死,也是不要在這麽討厭的人麵前有一絲絲的屈服的吧。

一秒鍾,兩秒鍾,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隻是覺得自己盤在腦後的青絲帶已經被扯了下來,斷成了極小的碎片,如輕微地白色羽毛一般,悠悠地在半空之中盤旋而落。修長的青絲,頓時間一起散落在他起伏的胸前,他清麗瘦弱的背。而腮邊的紅暈,不知道是因為先前的冷汗,還是因為此刻的尷尬。

這個白衣華服的嬌小男子,本就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讓全天下男人都為之傾倒的女人,炙手可熱的新娘。

“或許,我該叫她蘇雲錦。”

青銅男子一手撫上她嬌俏的臉頰,柔和而溫潤,然而隨即,他的手便已經滑至樂她細細白皙的脖子,在上麵印上了三個深深的紅指印。

“你到底是誰?”

傾慕藍大聲地叫喊著。

因為力道過大的緣故,蘇雲錦微微地喘著粗氣,艱難地咳出了幾聲,沉默就這樣伴著明朗的咳嗽聲,漸漸地掩去。半響之後,青銅男子才慢慢地揭開他沉重的麵具,那一朵朵的花,似乎每時每刻都在進行著凋敗與複活。

麵具下的那一張臉,有如一場驚心動魄的故事一般,呈現著溫俊的笑容。要是說,這是一朵神秘而陰陽的花,如此讓人窒息,那麽,他定是花中的妖媚,帶著毒也帶著刺,更帶著致命的死亡,就像是通往彼岸的地獄之花。

北弓淩日。

這個名字,似乎大家都忽略了。傾家與蘇雲家的聯姻,也許更多的時候,威脅到的是乾坤四方城真正的統治者曾國後人的利益,因為,他們許久建立的平衡,即將被慢慢破壞,而水明界花家,更像是在充當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角色,不費一兵一卒,便可以同時削弱兩方的實力,這樣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然而此刻,傾慕藍,無力回天。

北弓淩日似笑非笑地留下了最後一句話,便挾著蘇雲錦消失在冥暗鎮的某個角落裏。

傾慕藍站在原地,保持著先前的姿勢,心中卻是苦悶地自嘲一笑。北弓淩日的確應該感謝他,要不是他奔騰著去找蘇雲錦,要不是他自作聰明地讓蘇雲錦穿上斯域人的服裝,要不是他如此輕易地看輕敵人,這一刻,又如何會落得如此淒慘。

臨走的時候,北弓淩日隻是說,謝謝你給我帶的路,你的新娘,三日內歸還。

三日內?那不就是剛好是婚禮的那一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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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啦啦啦。

北弓淩日登場,大家鼓掌。

馬上要揭開當年的一段往事了,大家要繼續往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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