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血染人界 （下）
遊刃有餘對大多數人來說是件奢侈的事情，當有些人唯一的資本——生命流逝而去，選擇的權利也就喪失殆盡。隻有沿著死亡那條路一直走下去，路上看著很多人把自己畢生不可及的種種隨意棄如敝屣，自己卻無力去獲得，這種苦痛注定是無法排解的。
路遠寒準備新一輪攻擊。史拜德紋絲不動，抬頭望向陰沉天空，問：“路遠寒，你相信宿命嗎？”
路遠寒愣住了，總覺得眼前的人雖然是敵人，但好像並不那麽殘忍。
“我不喜歡殺人。但這些都是宿命，”史拜德的視線轉向路遠寒，“有時候在宿命麵前，一個人什麽也改變不了，我是這樣，你也一樣。”
“不……”路遠寒眼裏透出寒光，“就算是宿命。隻要危害到我的家人和朋友，我也要改變。”
史拜德看著眼前的少年，露出淒涼的笑容，年輕的人果然還是什麽都不懂啊。
“今晚你們所有的人都得死……但你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嗎？”
見路遠寒未說話，史拜德接著說道：“我說完之後你想殺了我很正常。你之所以被月界調查，是因為你與你妹妹被我們月界選中，你們是優秀且關鍵的實驗素材，你們的存在決定著月界的生死存亡。
“從你能看見我們的那一天起，你的魄源便開始逐漸蘇醒，與你親密的人體內或多或少都會傳入你的魄源，而我們便從那時起放出大量的阱，隻為了讓你與你妹妹的魄源全麵蘇醒，對於我們的實驗會起到最佳效果。所以從那天起，你身邊的人都會受到阱的攻擊。
“森林那場消滅剩餘阱的閣主級別力量是來自蕭南火，畢竟不能讓處在成長期的你死在這種實驗戰鬥中。隨後利用你引出人界所有具有魄源的人，而我們為了防止意外，便決定除掉除你和你妹妹以外所有有魄源的人。
“多虧了月界的那三位月士以及那羽者和意界人，察覺到他們且與他們一戰後，不僅讓我們調查到潛在危險枯人一眾的據點，並且成功將你們全部暴露在我們視線之內。而在這半個月之內，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你們的一切。順便說一聲，每日負責在你家窗外觀察你們的人正是我。”
“你是出乎我意料地能說啊，”路遠寒邪笑道，“我本以為，你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啊。”
路遠寒聽完這一切，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的震驚和暴怒，反而臉上期待戰鬥的興奮表情越來越明顯，他露出驕傲的笑容，大喊道：“這樣倒好。我更有可以殺了你的理由了！”
史拜德一如既往地冷淡，路遠寒大吼著舉劍砍向他。史拜德舉劍阻擋，用力一揮，竟將路遠寒擊出數米遠，路遠寒沒料到史拜德力度竟如此之大，摔倒在地。
“遠寒！”張兵麵色慘白，踉蹌著，急匆匆地衝到路遠寒身邊，扶著倒在地上的他，非常擔心。
“張兵……”路遠寒忍耐著劇烈的疼痛站起來，“你到一邊去……你別參與進來。”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張兵吼道，“我是你唯一的朋友！我不幫你怎麽辦！”
“張兵……”路遠寒看著張兵內心一股暖流。
“到這裏該差不多了……”史拜德忽然再度出現，一掌打向張兵，他隨即飛到一旁，撞在旁邊的圍牆上，掉落下來，昏迷不醒。巨大的聲響早就驚動街邊居住的居民，紛紛跑出來看，但隻能看見破裂的街道與圍牆，和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年，其他什麽也看不見。
“張兵！”路遠寒焦急地想去看看張兵安危，卻被史拜德伸手擋住。
“可惡！”路遠寒想反擊史拜德，卻根本看不見史拜德的身影，隨後竟感覺自己腰間一涼，被劃了一刀。
為什麽看不見他的移動？他的速度為何會這樣快，眼睛都更不上？路遠寒跪倒下去，渾身的力氣都在消散中，他這才意識到，他與史拜德之間的實力差距，是天壤之別。
僅僅一刀，就讓自己失去了戰鬥力。路遠寒轟然倒下，半睜著眼。
“夠了。這場戰鬥，我必須提前結束，我們再這麽打下去會傷及無辜。”
史拜德站在路遠寒頭前，收刀道。路遠寒沒想到會聽見這樣的回答，他隱約間張兵被人扶起來，接著被送上救護車。
嗬，這家夥……路遠寒的意識漸漸模糊。
“抱歉。我也不想這樣。但是沒辦法，對不起你和你妹妹了。”史拜德看著昏迷過去的路遠寒，說。
妹妹？路遠寒聽見這個詞，忽然似乎被電擊了般，可身體依舊沒辦法動彈。
妹妹，我要保護妹妹啊！隻有夏依在陪著她……糟了！有兩個比史拜德這種人還恐怖的魄源在接近她，我要保護妹妹！為什麽，為什麽身體的力氣像是被抽光了……好冷，好想睡覺……
路遠寒閉上了眼睛。
史拜德低下身去，想將路遠寒帶走，突然，他發現路遠寒的不對勁。
猛然間，路遠寒疾速轉過身，眼睛泛著如獸般的紅光，眼白全變成了黑色露出誇張邪魅的笑容，聲音細尖高亢。他一劍揮向史拜德，史拜德始料未及，急忙躲開，結果胳膊竟被路遠寒緊緊抓住，路遠寒身體僅僅移動了一點兒，一劍劃破了史拜德的胸口。
史拜德狠命甩開路遠寒，離路遠寒二十米之遠。
路遠寒竟一直在狂笑，像一隻發狂的野獸，更像是沒有理智的魔鬼，他拿著劍快速旋轉著，瞳孔越來越紅，全身上下爆發出巨大的魄源，連史拜德都有些喘不過氣。
此時，旁邊的群眾一個接一個倒下去，無法承受這樣強大的魄源。
“這家夥……”史拜德想起曾觀察人界時，路遠寒在森林中突然暴走的那一幕，“這家夥……該不會……”
史拜德還沒感歎完，路遠寒便瞬間出現在他眼前，史拜德剛拔出劍，便感覺到腹部的劇痛，原來被路遠寒一腳踢中，史拜德急速後退了幾步，卻又見路遠寒的劍劈來，史拜德隻好硬著頭皮一次又一次阻擋著砍擊。
史拜德忍著劇痛，看著周圍奄奄一息的群眾，心想不能這麽耗下去，卻又不敢在這裏爆發出真正的魄源——這樣會讓這些無辜群眾迅速死亡。
他緊皺著眉頭，迎著路遠寒的劍沒有閃躲，直接挨了一劍，在路遠寒得意忘形之際，史拜德魄行到路遠寒腳底，抓住路遠寒的腳，猛然一拉，迅速消失在這條街道，飛往廣闊的天空。
史拜德對眼前處於暴走狀態的路遠寒有些難以招架，僅僅是成長到這種地步的失控就如此強大嗎？那麽他成長到最強時會是怎樣？
他並沒有空去想這麽多，在這短短幾分鍾內，他的四肢就被路遠寒砍了七八劍，雖說這些傷對史拜德來說不足為慮，但如果按照現狀發展下去絕不樂觀。
“可惡。”史拜德一次又一次躲閃開路遠寒的攻擊，卻沒機會出手反攻，忽然，他似乎感應到什麽，停下來又一次任由路遠寒直接砍中自己。
路遠寒的身上濺滿了史拜德的血液，他伸出舌頭舔幹淨自己嘴唇邊的血，笑容愈發顯得恐怖，眼神透出血一般的紅，暴走的路遠寒似乎對鮮血非常敏感，鮮血越多越是使他興奮。
連被路遠寒擊中兩次要害的史拜德竟絲毫沒有大礙並，他的聲音隻是比以往低聲了點，他趁路遠寒砍中自己時也緊緊控製住了他。
“看來，不能任由你這樣下去了。”
史拜德閉上眼睛，數千支黑箭從他體內噴湧而出，悉數射進路遠寒體內，路遠寒發出恐怖刺耳的吼叫聲，千枝細箭的威力讓他飛出很遠，路遠寒體內的魄源迸發地愈發強烈，黑箭一根根被彈出來爆炸。
史拜德看著正飛離自己的路遠寒漸漸消失，他閉眼冥想了會——目標人物淩語晨已經被捉拿，而且月界應該已經發現人界這邊這麽大的動靜吧……該是撤退的時候了。
他離去的時候又不放心看了下路遠寒飛去的方向，心裏歎道：這個少年的力量還需要培養，才能達到預期的目標。
枯人據點前。
一聲巨響。牆壁和其周圍的建築灰飛煙滅。枯人帶著兩名女子從廢墟中走出來，枯人陰沉著臉看著眼前狂妄的人，他沒想到他們會來的這麽快，在他還未準備好時就率先攻了過來。
枯人閉上眼，想起張三和小雨父母慘死的畫麵，想起至今仍昏迷不醒的單雪和伊小雨，一向冷靜的他也逐漸顯得暴怒起來。
“單靈、清揚，”枯人的眼睛始終惡狠狠地盯著金敏中，“你們先離開這裏，去救張蓉和紀小季……這裏，我一人就足夠了。”
單靈與高清揚先是愣了一下，並未做過多勸阻，隻留下一句小心兩人便消失在這裏。
金敏中看著廢墟中孤零零的枯人，狂妄大笑道：“哈！你以為就憑你一人之力能打敗我們四個人？太自不量力了吧！”
“這可是我父母都很喜歡的建築風格呢……”枯人沒有理會金敏中的挑釁，他隻是看了看腳下的磚塊，輕聲道。
枯人慢慢抬起頭，冷言道：“次生，枯劍。”
枯人的第二層魄生竟如此恐怖——劍逐漸變形為一根粗壯的看似正在腐爛的長藤條，頂部是一個木製的骷髏，他的衣服也變成散發著腐爛氣味的壽衣，一團灰黑色的煙霧環繞著枯人，煙霧接觸到什麽，什麽就開始腐爛。
“不愧是枯人青田涉，僅僅次生就有著如此的破壞力和殺傷力。吳野，吳生，吳子，你們三個上！”金敏中看著眼前的枯人，露出惡毒的笑容，奸笑道。
三位暗月界的副閣主看著枯人害怕的發抖，他們僅僅是實力一般的意界人，哪見過如此的架勢，金敏中看著三人氣從心來，冷言道：“你們不去，我也會殺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