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素中毒

秦賞夕忙瞧向四周,卻見紅袖居東南方向一片翠竹林裏,一道灰色身影急速離去。她舉步要追,團素卻又直挺挺向後倒去。秦賞夕再顧不上追人,左手攬住團素,右手食指中指並攏,在團素臂上分點兩下,封住她的血脈,接著,依舊是右手兩指順著團素左臂一劃,三支銀針便被逼出團素體外,落在旁邊一叢碧草之間。

謝雲起聽到紅袖居外的動靜急忙趕出來,看到這一幕,他舉目搜索,四下早不見任何可疑行跡。

秦賞夕雖已在最快時間將銀針逼出團素體外,團素的身子卻依舊僵硬無法動彈,直挺挺靠在秦賞夕肩頭。謝雲起忙上前查看團素傷勢,團素精神尚好,隻是被嚇得不輕:“公子,我身子動不了了。”

謝雲起忙叮囑她:“你不要強行運動,小心毒性在體內發散。”

團素忙答應一聲。

謝雲起雖做藥材生意,對醫術毒症之類卻是一竅不通,他看了看團素,卻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不再瞧團素,隻從身上撕下一塊衣襟墊著手,俯身將落在草葉間的三枚銀針拈起,細細查看。乍看下,這隻是三支普通銀針,但若對著陽光看,會看到銀針周身流動著異樣華彩。謝雲起將銀針收好,起身又去看團素。

團素身子依舊僵硬。謝雲起從秦賞夕手裏將她接過來,橫抱於懷中,柔聲安撫道:“隻是普通的毒,你不用怕,我先帶你進屋休息。”

團素“嗯”了一聲,一張臉早已漲得通紅。

謝雲起對團素的反應一無所覺,騙得她安心後,便抱著她朝紅袖居走去,還不忘回頭對秦賞夕道:“你去幫我找瀟華來。”說著頭也不回,徑自往紅袖居內去了。

秦賞夕看謝雲起竟如此從容地橫抱著團素離去,似乎十分順手,一時呆在當下,愣了好半天,這才返身離開,再次朝皓雪居行去。

此時的皓雪居內,江芷容正在大吵大鬧,謝瀟華本是趕來幫團素勸她,卻被她弄得狼狽至極。衣服被扯了幾道口子不說,臉上也多出幾道被抓傷的紅痕。

江芷容仍扯著他袖子吵鬧不休:“你說你知道成兒在哪裏的,你帶我去見他。”

可憐謝瀟華一身功夫,怎奈不能對著個瘋女人施展,隻能任由她撕扯。

秦賞夕來到皓雪居,謝瀟華如見救星:“賞夕,你快幫我把她拉開。”

江芷容雙目圓睜,在謝瀟華耳旁吼道:“你叫誰都沒用,我今天一定要見成兒。”

謝瀟華耳膜都幾乎給她震破。

秦賞夕眼見這般光景,知道自己此番是勸不了也騙不了江芷容了,當下再次兩指並攏,在江芷容麵前一比劃:“你再胡鬧?”

江芷容一看秦賞夕做這個動作,嚇得鬆了謝瀟華,身子向後退去:“賞夕,你別讓我睡覺。”她退得太急,腳下不知怎的一絆,身子一晃,倒在身後臥榻上。

秦賞夕上前扶她坐好,自己也坐在她身側:“芷容不要怕,我不點你睡穴了。總是這樣讓你睡覺,對你身體不好,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要再吵了。”

江芷容聽她說不點自己睡穴,雙眼一橫,高聲道:“不行,我要找成兒,我要找成兒。”

秦賞夕被她吵得心煩意亂,衝口道:“成兒早就死了,你醒醒吧,你該記起來這些事了!”

江芷容聞言如遭雷擊,先是愣在當下,回過神後,吵鬧得更厲害:“你胡說,你胡說!”她一邊喊著,兩行清淚從目中流下。喊了幾聲後,忽又以手抱頭,直嚷頭痛。

秦賞夕慌了手腳,將她攬在懷裏,輕拍她肩背以示安撫:“芷容,你沒事吧?”

謝瀟華見狀,不解道:“賞夕,你怎麽這時候跟她說這些?你這是怎麽了?我怎麽看你臉色不大好啊?”

秦賞夕隻是看著江芷容,頭也不抬對他道:“你大哥找你,你去紅袖居吧,這裏有我呢。”

江芷容兀自吵鬧,秦賞夕輕聲安撫她:“芷容,我剛才胡說的,我逗你的。”

無奈江芷容仍是哭鬧不休,直讓聞者頭痛不已心亂如麻。

謝雲起的聲音忽從頭頂傳來,依舊是那般溫潤如玉:“江姑娘,我給你帶了些東西,你先瞧瞧。”

江芷容本不想理會,眼角卻瞥見謝雲起遞了一疊彩紙並一把剪刀過來。她不再吵鬧,也不再喊頭痛,立刻推開秦賞夕坐直了身子,笑吟吟接過彩紙和剪刀,而後起身走到靠窗的桌前坐下,動手剪起彩紙。

秦賞夕詫異地看著謝雲起:“你怎麽知道芷容看到彩紙和剪刀多半會安靜下來?我好像沒有跟你說過。”

謝雲起笑道:“你忘了我上次來見過她剪紙麽?她精神這麽差你都敢讓她拿剪刀,想來必是她見到這些東西,不但不會拿來發瘋,反而還會安靜下來。”

原來如此。解了這樁疑惑,秦賞夕又問道:“你不看著團素,跑這裏來做什麽?”

謝雲起道:“團素說江姑娘鬧得厲害,瀟華幫她勸江姑娘時,反被糾纏,我就趕來看看。她那邊我已經安排了守衛的家丁。”

謝瀟華聞言奇問:“團素怎麽了?”

謝雲起這才對他道:“你跟我來。”也不等瀟華整理衣衫,他便催著瀟華往紅袖居去了。

秦賞夕雖有心過去瞧瞧,但要留在皓雪居照顧江芷容,便沒跟去。

謝雲起與謝瀟華匆匆趕至紅袖居,一路所行之處,凡有下人看到謝瀟華此番模樣,一個個都低了頭,拚命掩住笑,匆匆施個禮便去了。無奈謝雲起催得急,謝瀟華沒心思與這幫下人玩笑,隻跟著謝雲起急急趕路。

紅袖居內。

謝瀟華仔細查看了三枚銀針,又將團素衣袖割開,查看她臂膀。

隨著匕首劃開衣袖,一彎雪白露出。團素此時連舌頭都有些僵硬,但她又羞又驚恐,故仍堅持問道:“二公子,真的隻是普通的毒嗎?”

“不是毒,是普通的麻藥罷了”謝瀟華說起謊話亦是麵不改色,他安慰團素道,“再過一會你就會犯困,隻管睡一覺就好了。我自會查清楚,是誰用這麻藥惡作劇。”

團素心中雖仍有疑慮,無奈困意來襲,閉了眼沉沉睡去。

屋內此時沒有旁人,所有的下人都在紅袖居外麵守護。

謝雲起問道:“能看出來是什麽毒嗎?”

謝瀟華道:“不是毒,真的隻是麻藥,不過卻是可以要人命的麻藥。”

“要人命的麻藥?”

“真巧,這個麻藥我也見過。這種麻藥,名為‘芳零劫’,與‘芳蹤滅’同為車月國貢品。”

“又是大內貢品?那藥性如何?”

“‘芳零劫’若用在需動刀治療傷病的人身上,有麻醉的奇效。比之‘麻沸散’,‘芳零劫’的藥效不知要強出多少倍,而且不會對患者產生任何副作用。若給垂死之人和中毒之人服用,則可以讓他們陷入昏迷,保住性命。但若用在普通人身上,就是團素現在的樣子,兩個時辰內拿不到解藥,團素性命堪憂。如果不是賞夕事先封住她臂上血脈,阻止藥性擴散,她早就昏睡過去了。”

“兩個時辰內就要解藥?”謝雲起驚問。

“解藥還是‘挽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