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朔雲邊月滿西山

秋高氣爽。

官道上,軍隊行進途中,煙塵滾滾。

部隊官兵軍容整肅,步伐整齊,雖然在太陽底下行進了近三個時辰,眾人都有些倦意,但是,邁出的步子仍舊堅定有力,士兵們也仍然挺直腰板,絲毫沒有任何的萎靡困乏的跡象。

軍隊前麵,易字大旗迎風招展。

這支軍隊是駐守黃州的易家軍,是夢華王朝最為軍紀整肅,驍勇善戰的軍隊。易家軍百戰未嚐一敗,是夢華朝,甚至是敵國人口口相傳的神話。信國與夢華朝劃江而治之後,一直蠢蠢欲動,想要渡江以統一江山。但是,每一次都是大敗而歸。無論在廟堂,還是在百姓心中,他們都把易家軍當做這個風雨飄搖的王朝的守護者,當做夢華重回盛世的希望,夢想著易家軍有一日帶著他們收複故土,回到魂牽夢繞的中原。

易家軍軍紀甚嚴,對百姓秋毫無犯。與其他部隊貪汙腐化,軍力衰弱成為鮮明的對比。

但是,此刻,易家軍不是奔赴疆場,而是在得勝後,把國土突進三百裏之後,又必須重回駐地!

夏初,信國舉兵來犯。夢華朝天佑帝下旨讓易鋒抵禦信國,守衛國土。接連的幾場大仗,易家軍連連取勝,民心大振,信國大受挫折,铩羽而歸。易鋒上書,請求帶兵北上收複故土。可是,天佑帝接連的動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先是告訴易鋒,要求軍隊保持克製,不可以急功近利,冒險前進,之後又急忙派人與信國談和。易鋒幾次上書陳明信國不可信,和談不可為,要求北上收複失地,但是都被天佑帝置之不理,甚至天佑帝一度消減了易鋒軍隊糧草的配給。和談已成,糧草未足,易鋒一聲長歎,隻得回軍,放棄了手足士兵鮮血染紅的國土。

回軍的路上,易鋒痼疾又犯,頭痛欲裂,如針刺般痛楚不斷的襲擊著這位在血雨腥風的沙場上百戰百勝的將軍。

將士也是知道他是急火攻心,建議軍隊緩慢前進,但是易鋒顧及易家軍已經是孤軍在陣地上,糧草未足,怕多停留生變,強忍著痛楚,率軍南歸。

傍晚時分,易家大軍安營紮寨,準備宿營。

易鋒的軍帳前,不斷的有人過來探望。

易輝是初春時分,才從師傅沈子興的紫竹山莊回到易家軍。原來在嘉興隨師父學藝,隻能是每年春節前後回家看望祖母父親。從十二歲到十七歲的五年時間,易輝在父親身邊的時間也僅僅不到一個月。易輝回到易家軍後,並非因是主帥之子得到了照顧,縱使是文武雙全,也隻是被父親分到了中軍統製慕寒星的帳下做了一名普通的士兵,隨著士兵一起摸爬滾打。在夏季的戰爭中,易輝多次立下戰功,幾次的功勳又被父親按下不報,後來眾將不服,找易鋒辯論,這才在將士的舉薦下,得了一個七品的官階。也因此,回到父親身邊的半年,易輝很少見到父親。縱使是每日的晨昏定省,怕打擾了父親公務,易輝也隻是在大帳門口叩頭問候就離開的。是以,易輝和父親說話的次數寥寥可數。他總是遠遠的看著,最為一軍主帥的父親高高在上的樣子,然後暗自在心中嚴格要求自己,要成為父親的驕傲。

隻是近日父親病了,易輝在父親身邊照顧,才多了些和父親接近的時間。

易輝正要進到父親帳中,看到一襲深藍衣衫,劍眉星目的慕寒星小心的端著藥走到大帳前,易輝躬身行禮。

“慕統製!”

慕寒星自離開南疆之後就到黃州投奔易鋒,想尋回在流放途中拜托易鋒照顧的妹妹慕寒月。隨後就知道了小寒月和易燕娘在逃難途中走散,下落不明。寒星也是舉目無親,於是投在易家軍中。寒星熟讀史書兵書,博古通今,並且一把月華劍更是罕逢敵手,得到了易鋒的賞識。這些年,易鋒盡心盡力的培養寒星,寒星雖是年幼,也成為易家軍中的中流砥柱,不可或缺的將才。

自易輝回到易家軍,就被父親安排在慕寒星的中軍之中。在那一日,父親嚴肅的對易輝說,要他絕對的服從慕寒星。公事上慕寒星是他的上司,私下來,也是他的兄長。慕寒星治軍嚴謹,對這位主帥之子並未有任何的特殊照顧,反倒是越發的嚴格要求。曾經同在一起的士兵練武偷懶去抓野兔子,別人是杖責二十,而對易輝卻是杖責四十。而且,在易輝的心中,對寒月的走失,是一直都深深負疚,所有,他對這位溫文爾雅的上司一直很是尊重畏懼。

慕寒星問:

“可安頓好了”

易輝點頭:

“已經安頓好了。”

軍帳中,寒星輕輕呼喚在病榻中側臥的易鋒。這個令信國聞風喪膽的將軍遠遠沒有了戰場的威風凜凜,還未及不惑之年,已經有些許的皺紋爬上了易鋒的額頭。戎馬倥傯,兩鬢也是過早的沾滿了寒霜。易鋒身形清瘦,輪廓很深,眉頭緊皺,一隻手用力抵在太陽穴處,顯然是忍受著痛苦,可是他卻是緊閉著嘴唇,未肯呻吟出聲,神色中透露出不一樣的堅韌。

“相公,該吃藥了……”

易鋒抬眼看了看他們,點點頭,起身要坐起來。易輝連忙扶了易鋒,把靠枕墊高一些。

連著幾日沒有休息好,易鋒的眼眶有些紅腫。易輝看著很是心疼父親。

寒星不言語,屈膝跪在易鋒的床前。

“相公,這藥已經按照大夫說的,加重了劑量……”

易鋒點點頭。

於是慕寒星就跪在易鋒床前,小心的用湯匙舀出藥,嚐了一下,還是有些燙,便送到嘴邊吹了吹,再送入易鋒口中。喝罷了藥又順手拿起床邊的水給易鋒漱口。

看著易鋒一直用手按壓著太陽穴,不時又動動手指,大約是手指也酸痛了,寒星道。

“相公,我幫您揉一下太陽穴吧……”

易鋒點點頭。

軍帳內行軍的床很是低矮,寒星隻得跪坐在地幫易鋒按壓,體內暗自凝聚內力,內力就源源不斷的傳入易鋒的體內。這溫潤的內力入體,衝淡了一陣陣的刺痛,易鋒漸漸舒展了眉頭。

“寒星,不用這樣,你自己體力受損太多。”

易鋒推開了寒星的手。

寒星的內力陡然離開,刺痛又猛地傳來,易鋒再次用手抵住太陽穴。

“相公,寒星沒事,寒星內力還可以再練,能為相公減輕一點痛楚也值得的!”

寒星堅定的道。

“慕大哥,讓我來吧。”一直侍立在旁的易輝道。

從一入大賬,看著寒星無微不至的照顧父親,易輝就很是慚愧。

“不用了,寒星幫我按壓一下就行,輝兒出去吧。”易鋒吩咐道,聲音有些微弱,閉上了眼睛,似乎很累了。

易輝嘴唇微動,欲言又止,向父親和寒星行禮後,躬身出去了。

帳內,寒星細心的幫易鋒按壓著額頭,直到易鋒沉沉的睡去,才停手。

手腕酸痛,跪了太久,寒星站起來都顫了一顫,差一點摔倒。打開大帳,已經是滿頭繁星,滿月掛在正空,已經是半夜了。

帳門口,易輝坐在地上,看寒星出來急忙跑了過來。

“慕大哥!”

在外人麵前,慕寒星是中軍統製,是上司。私下裏,是兄長。這是易鋒的吩咐,易輝也一直把寒星當做兄長。

“你在這裏幹什麽?這是什麽時候還不回帳?你等著我用軍法罰你嗎?”

寒星訓斥道。

易輝低頭,低低的聲音解釋:

“我是怕慕大哥累了,我等候替慕大哥一會兒,我們也好有個輪換啊……”

知道易輝是好心,寒星收起了刻板冰冷的表情,用手指彈了易輝一個腦殼:

“小子,還算你有良心。沒事,我不累,一直照顧著相公,我都慣了,一會兒我就在大帳的地上貓一晚上就行。你幫我找點吃的吧,看灶上還有沒有剩的炊餅什麽的?”

從傍晚照顧易鋒吃飯,一直到現在,幾個時辰過去了,寒星滴米未進,也真是餓了。

“是。”

易輝點頭,輕手輕腳的往軍灶的方向走去。

月光下,易輝的背影清瘦挺拔。

寒星點點頭,一絲微笑浮上嘴角。

這半年,一直是寒星在調教易輝。易輝很聰明,學文練武都是很有功底很有天賦,也是能吃苦虛心向學的。他為人很內斂低調,從來沒有因為自己身份特殊有絲毫的驕傲怠慢,對寒星有時候略帶苛責的要求也從未表示反抗,說過不。他作戰英勇,但是,對父親隱瞞戰功也毫無異議。他平日性格溫存有禮,在戰場上卻也是有勇有謀,驍勇善戰,光芒四射。易輝一直都很懂事,不讓人費心。不過,他的性格卻太順從。寒星微皺了眉頭,暗暗想。易輝未必是骨子軟弱,或者是沒有想法。但是,他似乎習慣了隱藏自己,順從別人。有一段時間,寒星故意為難易輝,夜裏讓他反複的抄兵法,白日又安排他重複百遍的不斷的練習早已是熟練無比的槍法,甚至常常是讓他連續紮四五個時辰馬步,練四五個時辰的倒立。稍有差錯,便是鞭打腳踢,也隨意就餓他一天。就是這樣,易輝也是咬著牙忍著,硬撐著,都未肯說出一個“不”字來,也不曾對父親提過,甚至,一直都是眉目順從,從未嚐試過反抗,連不滿也未曾從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眼中流露過。而寒星就一直等著易輝說不,終於是認輸,放過了易輝。

易輝並不是很像易鋒,他的輪廓要柔和一些,一雙明眸如寒露般明晰清澈,濃眉挺拔,很是英姿勃發,玉樹臨風。但是,縱使是如此,易輝也總是習慣於隱藏在人群中,侍立在寒星身邊,很少被人注意到。

看著易輝把找來的炊餅恭敬的遞給自己,寒星吩咐:

“回去吧,以後別這麽晚出來了。要是下次敢再犯,狠狠罰你!”

次日的清晨,天氣有些陰沉,易輝過來向父親請安的時候,父親也已經在寒星的服侍下梳洗完畢。父親眉頭微皺,看得出仍舊在忍著病痛的折磨。但是,已經休息了一晚上,精神明顯的好了許多。眼睛也是炯炯有神。

“父親今日可是好些了?”

“好多了”,易鋒道,揮手招呼易輝坐下來:“一起吃早餐吧”。

易輝點頭,縱使在軍營中,同父親一起吃早餐的機會也不是很多呢。

三人圍桌而作,易鋒簡單問了一些易輝的情況,又問,撤軍途中,下麵的將士可有不滿。

易輝微微皺眉,說重了怕父親擔心也傷心,若是輕描淡寫,那也是欺騙。

“大家對撤軍不是很滿意,原來大夥都認為這次出征,要披甲還鄉的……”抬眼小心翼翼的看著父親神色微變,易輝道:“不過大夥情緒都還理智,這一路上,有些個抱怨,但是也沒人做出違反軍紀的事情來……現在大家也是希望能安全回到黃州駐地了。”

易鋒未語。

寒星朝易輝點點頭,表示讚賞。這個孩子越來越周到懂事,說話辦事都是滴水不漏了。

“相公,”一個士兵進賬報告:“外麵下雨了,今日是不是還要行軍?”

寒星聽罷,起身拉起大帳的簾子,看著外麵越積越濃的黑雲和絲絲飄落的雨絲。天氣一下子變得涼了起來,冷風吹進,寒星衣衫單薄,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相公,看著雨勢,一會兒半會兒是停不了的。要不然我們停下一天再走,或者,要不然讓黃統製帶軍隊前行,我們留下來等雨勢過去了再走吧。”

“糧草不足了吧,就是按照計劃走,也未必能撐到黃州。這一回回軍,大家心裏都不痛快,我跟大家一起。”易鋒道。

“可是您的病……”寒星道。

看著易鋒堅毅的眼神,寒星沒再言語。

這一天,幾乎都是在綿綿的細雨中行軍。

主帥帶病率軍前行。

沒有人抱怨,大家都沉默著,堅定的邁開步伐。

他們在心中隱隱的對出爾反爾的夢華朝不滿,但是,卻是從未懷疑過易鋒。這些腥風血雨中走過的漢子,在心裏,一直認為,易鋒能給他們,給夢華王朝帶來光明。

寒星打馬跟在易鋒身邊,觀察著易鋒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強忍著痛苦的神色。

想要勸說什麽,終於又是暗暗咽下。

寒星跟在易鋒的身邊已經有五六年,已經是深知道這位自己敬若父執的一軍主帥的脾氣。他性格孤傲耿直,自律甚嚴,隱忍堅毅。他既然堅持帶軍行進,自己勸什麽話都是沒有用處的。

秋雨帶著寒氣絲絲飄下,就這樣不大不小的下了一天。鬥篷蓑衣都是虛設,所有人的衣服都被淋濕了。

黃昏時分,軍隊安營紮寨。

寒星扶易鋒下馬,便覺得他的氣息急促,他的手很涼,可是臉色微紅,想來是發燒了。

在大帳內,服侍易鋒換過衣服,又端了熱水:

“相公發燒了,我叫了軍醫過來……”

接過了水,易鋒一飲而盡。

“你不用太擔心,大約是頭痛這幾日,體力大減罷。”說罷,用手抵住頭。

大帳內,寒星拿著藥方皺著眉頭問軍醫:

“怎麽又隻是加重了藥量?這一次次加重藥量也沒有見相公的病勢減輕,反倒越來越重了!每日吃下這麽多藥,相公的食量也是大減,長久下來怎麽受得了!”

軍醫額頭冒汗,治不好易鋒,幾個軍醫也是無比的內疚。此刻,又被寒星詰問,更是噤若寒蟬。好久,才有一個老者顫抖的回答:

“相公這是痼疾,也不是一兩天了。原來都是吃著藥強行壓住病勢的。可是這回的病來勢洶洶,我們也拿不出什麽好的方子,隻有加大藥量了。這病,查不出病因……是我們無能了……”

寒星咬著嘴唇,看著床頭羸弱的易鋒,又看看幾位軍醫,臉色越來越冷了。平日溫潤如玉的年輕將領臉上,也盡是怒氣。

“這就是你們行醫這麽多年的良方呢!”

“寒星,不得無禮!”易鋒在病榻低聲訓斥寒星。聲音不大,卻是深沉有力。

寒星低頭,未在言語。

“慕統製,今天的方子,我們開了治療發燒的藥,應該是效果不錯,要不屬下先去煎藥?”

“勞煩諸位!”

寒星忍著怒氣躬身行禮。

這軍中的醫師,雖然也是軍中將士,但是易鋒對文人都是頗為看重。吩咐身邊的將士,必須尊重軍中的幕僚和醫師。

軍帳簾子掀開,易鋒得力幕僚霍書杭走了進來。

霍書杭出身揚州名門世家,二十一歲得探花,年少英氣,溫文爾雅,才華橫溢,智慧非凡。他不僅熟讀經史,博古通今,而且琴棋書畫樣樣得意。而傳奇的是,在他高中之前,偶遇名劍山莊的大小姐,有當時江湖第一美女之稱的許慈,二人一見傾心,相許一生,隨著他現在輾轉赴任。天佑初年,他辭去人人稱羨的文職,轉赴黃州輔佐易鋒。在黃州,一晃七年。霍書杭在朝中為官日久,為人含蓄內斂,謀略很深,給了易鋒很多幫助。易鋒視為膀臂,甚為尊重。

霍書杭已過不惑,要比易鋒長幾歲,但是,看起來卻比易鋒要年輕些。

“霍先生……”

易鋒意欲起身。

霍書杭快步走到易鋒的床前,扶了他一下:

“不要動,躺著休息。”霍書杭有轉向寒星,問:

“怎麽,還是不大好嗎?”

寒星微微行禮。

“大夫隻是加大了藥量,增加了治療發燒的藥,現在還沒有良方呢?”

霍書杭想了想:

“我送信讓淩霄丫頭過來吧,說不定她有辦法呢。她從眉山趕到黃州,我們也大概到黃州了。”

“勞煩霍先生了,江湖路遠,寒星,你派人去接淩霄吧。”

易鋒道。

霍淩霄是霍書杭的獨生女。霍淩霄自幼體弱多病,後來去藥師穀求醫,前代穀主答應了幫她調養醫治,又看她聰慧異常,便極力留下她要收她做弟子。霍書杭夫妻雖舍不得幼女,但是,也覺得能治病救人到底是一件功德。是以,霍淩霄九歲就拜入藥師穀。前年,先穀主因過度的勞累去世,霍淩霄繼任藥師穀主。霍淩霄才情卓絕,醫術高超,雖然不過是八九年的曆練,卻已經絲毫不遜於藥師穀曆代穀主。無論在江湖還是在民間,都享有威名。

藥師穀為避免卷入江湖紛爭,每年隻接待十名江湖中人,接不接收也是有霍淩霄說了算。病人要預付診金十萬兩白銀,事前說明了,無論是否治好病人,都不得有任何的異議。好在,藥師穀接下的病人,從未有不康複的。因此。雖然規矩繁瑣,許多要求甚為苛責,診金極高,也是有許多江湖人士上門就診。

但是,要是霍淩霄想要醫治的人,也自然沒什麽麻煩。眉山下的百姓,就是普通傷寒發熱,藥師穀的弟子也會開方診治的。也因此,藥師穀主霍淩霄更成為民間傳頌的活菩薩。

霍淩霄繼承了父親的智慧聰穎和母親的美麗典雅,是廣為人知的美女。一代神醫的才華,藥師穀主的身份,又有名劍山莊的背景,很多人都猜測,誰會有幸娶到這位似仙似幻的女子。也是半年前,江湖中傳出霍淩霄訂婚的消息,未婚夫是黃州守將易鋒之子易輝。易家雖然是簪纓之家,但是夢華朝重文輕武,人們素來看低武將,而且時值戰火頻仍的年代,嫁給軍中將士卻是不好的選擇。更何況,易輝名不見經傳,縱使在軍中,也是個毫無官職的普通士兵。江湖中人盡是一聲長歎,為這一個奇女子扼腕歎息。

是夜。慕寒星寫家書給霍淩霄,用飛鴿傳遞。寒星也即令易輝連夜啟程,奔赴眉山,護送霍淩霄到黃州。

秋雨綿綿,夜色淒迷,沒有一點的光。易輝向父親與眾人道別,毫不猶豫的飛身上馬,疾馳在蒼茫的大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