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因果
隻見一彎詭異的黑色月亮高懸天際，周圍密密麻麻都是黑色的星星。也不知道這位猥瑣大叔是如何做的，竟然能在這片黑色的地方讓林風清晰的感知到那些同樣黑色的星月。
下麵是一條黑色的河流，從不可知的地方蜿蜒而來，消失在不可知的遠方，河岸旁邊是黑色的花朵，花瓣格外的新鮮，散發著一種迷人的芬芳。蜿蜒的小河旁邊黑花錦簇的岸上是一座黑色的城堡，僅僅是看著就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令人心頭發悶。
“怎樣？”看著目瞪口呆的林風，大叔洋洋得意的自賣自誇。
“還真是別樣的情趣啊！”林風看著詭異的黑月黑河黑星星，心頭有點發毛。
“那個，”林風突然想到了什麽，瞪大眼睛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這裏，是我的識海吧？”
猥瑣大叔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給出了答案：“應該吧，從理論上說是的。”
林風慘叫一聲，憤怒的叫道：“這麽說你丫就是暫時的寄居在我的識海中？”
大叔有些鬱悶的點了點頭：“理論上這麽說也可以成立。”
林風不僅鬱悶，有點胸悶了：“這麽說，你趁著我這個主人不在，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將我的地方隨意的變化打點？”
大叔瞪著林風不說話。
“打點也就罷了，可是你為什麽要將這裏搞著陰風陣陣的滲人嚇人？”林風憤怒嘶吼。
大叔突然笑了起來，笑的林風毛骨悚然。
“契約。”大叔笑的愈發的猥瑣：“‘以汝靈魂，虔誠血肉；百世之劫，萬世之身；獻祭與我，供奉吾身’按照這上麵來說，其實，這個識海是我的，這具身體也是我的。”
大叔笑的風輕雲淡，似乎在說一件很無關緊要的事情。
林風頹然敗退，意誌瞬間消沉下去。
良久，看著烏黑的彎月，林風的心情好了點，咬咬牙問道：“這個契約對我有什麽影響麽？”他的眼神中充滿一種渴望，一絲絲的僥幸。
“肯定有的。”大叔漫不經心的翹著腳丫子，凝望著天空那一彎黑月：“不過貌似以你現在的菜鳥垃圾水平，似乎還用不到。當你到達了劍聖級別時候，可能會有點影響。”
“劍聖？”林風疑惑的重複道，似乎從來沒有聽誰提過還有這個境界。
“嗬嗬，多想無益。說不定到最後……”猥瑣大叔突然停滯不語。
林風放下心來，劍聖，似乎離自己還太遙遠，也就是說這個契約對現在，甚至以後很長一段時間的自己來說，沒有太大的影響。
“劍者，不瘋魔，不成活。”猥瑣大叔突然一本正經的嚴肅說道。
林風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麽。
轉身來到那片金色區域，林風矗立良久。
經過這次劫難，他對於這片金色區域理解更多。
“【斷劍訣】……”他輕聲的沉吟道：“不瘋魔，不成活麽。”在新理解的【斷劍訣】中，他隱隱的明白了【斷劍訣】的真義，正是猥瑣大叔所言——不瘋魔，不成活。
出了識海，林風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下意識的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發現了右臂手腕上麵出現了一個斷劍模樣的標識，而左臂手腕上則出現一個黑色的圓形莫名物體。
“斷劍和契約麽？”林風的心念一動，看著穩穩停在空中的斷劍，伸手一招。
斷劍自然而然的出現在林風的手上，一股血肉相連的美妙感覺湧上心頭。
林風愛不釋手的摩挲著愈發深邃黝黑如同黑寶石一樣的斷劍，心中突然起了一個念頭。
“去！”林風手指一並，指了指遠處的一個小樹，臉上滿是期待。
斷劍紋絲不動，靜靜的停在林風的手掌上。
肩頭上的小貓忍不住捂住小嘴偷偷的笑了起來。
林風老臉一紅，登時有些掛不住了，狠狠的瞪了潔白小貓一眼，他死死的盯著自己手中的黝黑斷劍，咬牙切齒道：“【斷劍訣】，去！”
斷劍仍然一動不動，穩若泰山。
潔白小貓再無一絲的端莊矜持，它不顧一切的在林風的肩頭翻轉大笑。
林風：……
良久，林風終於死心，放棄了禦劍的念頭，臉色不善的看著耍大牌的斷劍，他小心翼翼的背起了林如海，朝著外二層走去。
“回家了。”林風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由衷的發自內心的笑容，看著凶猛無垠的後山。
斷劍卻自動的飄了起來，緊緊的跟在林風的身後。
林風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卻沒有絲毫的辦法。
小貓歡呼雀躍一聲，跳下林風的肩頭，輕盈的跳上了飛舞在空中的斷劍，端是威風凜凜。
小貓可愛的白爪子向前一直，斷劍登時威風凜凜的朝著小貓指的的方向飛去。
林風更加的鬱悶無語，他感到了一陣莫名的隱秘疼，這究竟是誰的劍？
斷劍和小貓愈發的過分，小貓故意的上竄下跳，而斷劍總是能在最恰當的時候出現在小貓的腳下，繼續托著它前行。
林風一陣氣悶，他甚至懷疑這把斷劍的主人是不是小貓了。
眼不見心不煩，林風決定直接忽略眼前的這對活寶。分出一絲神識進入識海，林風準備好好的了解了解自己現在的身體。
“你背上的人是你的父親？”林風的一縷神識剛進入識海，幻就劈頭問道。
“是啊，怎麽？”林風眼睛一亮，想到了某種可能。
“沒什麽。”幻卻突然沉默不語，靜靜的坐在黑色的草地上，目光定定的看著靜靜流淌的黑色小溪，潔白的手無意識的擺弄著身前那朵黑色的小花，目光遊離，不知在想些什麽。
見幻不說話，林風也不好多說什麽。他隨意的打量著四周，突然目光停在幻那潔白如玉沒有一絲瑕疵的手上。看著四處處處漆黑如墨，幻的手卻是如此潔白，林風的心頭忍不住浮現出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
幻不會是因為身體潔白才故意弄出這麽一個黑黢黢的世界吧？林風惡趣味的想道。
“你父親的情況不是太妙啊！”幻突然開口道。
“嗯？”林風的心一縮，緊緊地盯著幻道：“你怎麽知道？”眼中盡是不信和質疑。
“我的一絲神識順著你的身體進入你父親的體內查看得來的。”幻不屑的白眼道。
林風心中大驚，這是他的身體，可是他卻不知道幻是什麽時候分出一縷神識穿過自己的身體，進入父親的身體之中，一時間不由的冷汗連連。
“放心。”似乎知道了林風心中所想，幻不屑的說道：“就憑你現在這個垃圾的身體，我還是看不上眼的，自然也不會對你做什麽手腳。”
林風的冷汗更是刷刷直流，神色難明的看著眼前這個高深莫測神秘無比的幻。
“我父親的身體究竟怎麽樣了？”定了定神，林風想到了某種可能，眼神頓時火熱起來，他焦急的看著眼前的幻，急切的問道。
“你父親也算是福緣深厚。”幻突然想到了先前小貓喂食給林如海的那顆鮮豔果子，不禁一陣心痛肉痛肝兒痛，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的。”
林風不說話，隻是定定的看著幻，希望得到更多的信息。
“看什麽看！”突然想到了眼前的這個家夥吃的鮮豔果子更多，幻的心情愈發的惡劣，如果自己的實力能夠再恢複一點，自己就可以分享一點那種極品的果子了。好可惜啊！
“都怪你。”幻突然想到自己為了眼前這個家夥而耗費的大量力量，若不是這個家夥身體太過於殘敗，自己何至於使用那麽多的精元。若不是耗費了那麽多精元，自己是絕對可以好好享受享受那種極品的果子的。
林風不明所以的看著突然間性情大變憤怒哀怨的幻，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幻自己一個人自怨自艾了好久，最後越想越氣，如同孩子賭氣一般的進入那座漆黑如墨卻富麗堂皇的宮殿，重重的關上了城門。
看著緊緊關閉上的大門上的黑色銅環，林風無奈的摸摸鼻子，開始檢查自己的識海身體。
識海倒沒有太大的變化，除了原先的漆黑如墨被幻變了一副模樣，其他還是一樣。
金色區域仍在原地，看上去沒有絲毫的變化，寧靜如水。
“不對。”林風看著沒有絲毫變化的金色區域感到一些不妥，卻苦思無果。
良久，林風頹然的垂下了腦袋，神識進入了自己的身體。
經脈愈發的寬廣，由於運行金色劍訣功法的緣故，連帶著經脈也帶上了一種金光閃閃。
他小心翼翼的用神識觸了觸經脈的壁膜。嗯，彈嫩柔軟，觸感不錯。
心頭一陣欣喜，他在昏迷之前依稀的記著自己經脈支離破碎的不成樣子。現在看來，那個幻的確給自己帶來了不可想象的好處，心頭對那個契約的痛恨也不知覺間少了好多。
下意識的運行功訣，林風更是欣喜不已。
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體各處也被一種莫名的力量不斷的修複著，此時正緩慢卻堅定的朝著好的方麵前進。而以前那道有若天塹的劍者之門已經若隱若現，近在眼前。
臉上露出了一個舒心的笑容，林風再次回到的識海之中。
幻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走出了那座黑色的城堡，此時正站在小溪邊。
“幻，謝謝你。”林風真摯的感謝道。
救命之恩，不可不報，而且幻也令他看到了希望，給他了一個更強健的身體。
“是麽？”幻的臉色有些詭異，他定定的看著林風，看到了無比的真摯誠懇。
“不用，說起來這一切還是我造成的。”幻麵帶苦笑。
“嗯？”林風疑惑的看著幻，不明所以。
“你就不奇怪為什麽你的修為突然停滯不前麽？”幻臉上的苦笑更甚。
“難道？”林風也是聰明之人，瞬間就想到了關鍵：“是你搞的鬼？”
“算也不算。”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識海上空那輪黑色的彎月，想到了很多，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我受了很重的傷，寄居在這把斷劍中，你激活了他。昏迷狀態的我就下意識的進入了你的識海，然後吞噬著你修煉的劍元慢慢的恢複自己，直到那天你陷入了險境，我機緣巧合下才醒了過來。”
林風的臉色陰晴不定，看著眼前的幻沉默不語。
從幻的話中可以得知，自己這些年受到這麽多的非難折磨都是拜他所賜。
幻沉默不語，隻是靜靜的看著識海上空，星月黑暗卻依然燦爛璀璨。
良久，林風的臉色平靜下來，他輕輕的笑了起來，笑容燦爛迷人如太陽。
幻疑惑的看著他，眼中滿是探尋。
“還是謝謝你。”林風吐出一口氣，輕輕的說道。
“若是沒有這些年你的吸收壓榨，我以天才之名隻怕走的會很遠。但是，我會十分的浮躁，前途肯定會止於某地。如今的我雖然年輕稚嫩，卻見識了世間百樣人生，知道了人間冷暖，知道了什麽是我最珍貴的，知道了我的道路在何方，知道了我該堅持什麽，執我所執。”林風抬頭看著黑色天宇的黑色星月，眼神堅定。
“現在，我的根基更牢。肯定會比以前走的更遠。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你的因造就了我現在的果，我又有什麽好怨恨的呢？”林風似乎看透了世間一切，語氣竟如同老人一般。也對，經曆了那麽多冷暖，更剛剛經曆了一次生死，他能夠看清這些理所應當：“隻是可憐我的父親，平白無故的牽扯到我的事情中，現在還昏迷不醒。”
林風憐惜的看著自己背上仍然昏迷不醒的父親，心中很是愧疚。他卻不知道，這何嚐不是一種因果。他隻是看清了自己的因果，卻沒有看清自己父親的因果。
幻沉默不語，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因果因果，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何嚐不是一種因果呢？有些失神的看著眼前的林風，他似乎看到了昔年那道璀璨的充斥天地的劍光。
人類，能夠打著壓著妖族魔族這麽長時間，果然是有一定道理的。幻怔怔的看著眼前弱小卻強大的林風，卻仿佛看到了千年前的那道傲立身影，不由得從心底發出了一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