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暗深處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竟然讓孩子看到了煞氣。”身後，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傳來。
靜靜聽著來人的指著，雷戈薩無話可說，他隻能扶住昏倒的雨辰，充滿了內疚道：“對不起瑪麗，我一看到獸人，我便忍不住了，我知道，這都是我的不對，但是……”
長長歎了一口氣，輕輕捋了捋她那淡綠色的發絲，瑪麗雙手一揚。
雖然這違背了晴兒的意思，不過要達成我們的目標，辰兒無疑是我們最大的希望。
“等辰兒醒來後，你為他做引導吧，他比不得我們精靈，有生命本源的保護可以驅散惡念，既然他已經看到了煞，注定是無法逃脫惡念的追殺，現在也隻能將他引入這條道路了。”頓了頓，瑪麗繼續說道：“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的話，就不必再遮掩了，加快我們的計劃吧。”說著，瑪麗的雙手透出了陣陣綠色的光芒，那淡淡的綠芒，與她那滿頭淡綠色的頭發相輝映，看上去美麗無比，當然，如果沒有這滿地的屍骸的話。
雷戈薩也不說話，他右臂一輪，扛起了雨辰，靜靜退開，而瑪麗手中的綠芒漸漸分解成無數顆粒狀的能量，飛散開來。
瞬息之間，那綠色的顆粒將地麵上的碎肉屍骸包裹住，那些碎肉便如泥牛入海一般，融化，消失，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笑著看著瑪麗施法，雷戈薩嘴上不停嘖嘖讚歎著，待到地麵上的屍骸完全清理幹淨，雷戈薩迫不及待道：“每次看你施法都是一種享受啊，瑪麗，您看您是不是？”
說著，雷戈薩搖了搖左手，雷戈薩的左手沾滿了黏糊糊的東西，卻是甩也甩不掉。
“角獸的胃液，我一不小心打到它胃裏去了。”看著瑪麗嫌惡的表情，雷戈薩忙解釋道。
無奈的聳了聳肩，瑪麗輕輕一揚手，那綠色的光芒再次出現，瞬間便將雷戈薩手上黏糊糊的東西清理的幹幹淨淨。
“別再找我幹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小心我去找琳達告狀。”甩下一句話，瑪麗氣呼呼的轉身走開。
聽聞如此，雷戈薩忙大聲喊道：“別啊，瑪麗大姐，別告訴琳達啊，瑪麗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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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陷入了一種混沌的狀態，他覺得四周的空間都變成了一片粘稠的泥沼，上一次出現這種感覺，還是記憶中在蟲洞之中受到宇宙能量擠壓所造成的。
很快便冷靜下來的他，開始常識分析這一切的成因，可是很遺憾，另一個自己帶走了絕大部分的知識，僅僅靠正常人的常識，是無法推斷出這一切匪夷所思的情形的。
隻能聽天由命。
不過對於著一些他並沒有太多可以擔心的地方，他知道分裂靈魂所帶來的危險，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有生命危險的話，另一半靈魂絕對不會繼續沉默下去。
這是他的底牌，一張他永遠也不想掀開的底牌。
好在這樣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辰覺得四周的空間開始散為一陣陣漣漪，空洞漸漸轉變為真實，他再次感覺到了泥土的氣息，也發現，身體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睜開眼，一撐手從地上彈了起來，也不過坐在一旁目瞪口呆的雷戈薩，先檢查起自己的身體狀況。
“身體狀況沒有問題，不過我還是感覺到了似乎有一些不同。”
他皺著眉頭對雷戈薩說道：“這種脊背發涼的感覺，隻有在我將遇到莫大危險的情況才會出現，我想你可以解釋一下，雷戈薩。”
甚至沒有帶上尊稱，現在的辰對雷戈薩有些忌憚，沒有人在看到那樣的情景之後還傻乎乎的相信這位老師是什麽人畜無害的角色。
不但是危險，而且是恐怖。
一時沉默，雷戈薩對著雨辰幹笑了一聲，徑直走到雨辰跟前，對雨辰道：“那辰兒，你相信天嗎？”
“我隻相信自己……”雨辰搖了搖頭，不明白雷戈薩想表達什麽。
“既然被你看到了，我也就無法再隱瞞什麽。”雷戈薩立了起來，他身材高大，整整高出辰一個頭還多，就這麽低頭看著雨辰，似乎做了很大的決心。
“這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雷戈薩搖了搖牙，說道。
辰皺了皺眉：“那麽，結果你也隻是用這樣膚淺的借口來敷衍我嗎？”
雷戈薩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正欲發作，之見辰自顧自的先笑開了，雷戈薩像個可憐的孩子，幹巴巴的站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我終於理解到我身上那種說不清的感覺了。”辰擦了擦略帶幹澀的眼角，某種無奈的感覺從心底升了起來。
頓了頓，他看著雷戈薩的眼睛說道：“你不會是想告訴我，這份力量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我開始被這個世界排斥了吧。”
雷戈薩連忙點頭，驚道：“怎麽回事，難道你也擁有煞的力量嗎？”
話剛出口，他立即覺得不妥，如果是擁有煞的話，辰是不可能被自己一招驚倒的，暗暗的將對辰的評價提高了幾分，雷戈薩改口道：“不對，你沒有煞的力量，不過憑你的聰明理解到這些並沒有什麽問題，畢竟是你讓我懂得這些道理的。”
雷戈薩所說的，還是過去一段時間，他和辰的對話之中時常能夠聽到一些令他震驚的哲學性語言，他將這些哲理結合於自己的武道基本，才發現了煞之中蘊含的一絲奧妙。
頓了頓，雷戈薩道：“這種力量無法用已知的知識來解釋，我稱它為‘惡念’，是由煞氣泛生的一種負麵力量。”
“被惡念纏身之後，你將會被這個世界認為是煞的攜帶者，我們以前也曾經探討過，你應該記得，我們說這個世界其實是一個由無意識集合而成的意識體，他其實有自己的判斷，煞氣無疑是被判定為擁有毀滅性力量的那種，當你被惡念纏身之後，世界將會嚐試用各種方法和你作對。”
“停停停停！”辰連忙喝止了雷戈薩的發話，他說道，“你是說我們以前討論的那個問題嗎？好家夥，你原來在那以前就在給我準備後路了？”
雨辰還記得，當時討論的結果，是剛開始，這種排斥僅僅會體現在一些小事之上，例如走路跌倒之類的，不過當這種排斥越來越強，所帶來的可怕影響就不是人類能夠承受的了。
譬如說，跌倒不可怕，可要是跌倒的地方是一個懸崖，說簡單一些的話，要是跌倒的地方巧合性的放置了一枚鋼釘呢？
那無疑是致命的！
辰沉默無語，汗水徐徐落下，他覺得自己的心髒有些不舒服，於是他開始深呼吸。
如果是這個小子的話，一定會比自己更能融合煞吧！看著雨辰調整著心情，雷戈薩知道現在是下決心的時刻了，他猛地開口問道：“那麽，你願意嗎？”
“要我說的話，”辰再次伸了一個懶腰，讓自己的身體放鬆了一些，看著山腳下已經歸於平靜的小鎮，“我好像沒有可選的餘地了？”
看著雷戈薩沉默，辰確信了自己內心的判斷，笑道：“那麽，我們出去走走？”
這已經等於答應了雷戈薩，點了點頭，雷戈薩便一馬當先帶頭，順著山間小道往森林的方向前進。
那個方向便是雨辰印象極為深刻的黑暗之森。
沒有多問一句話，雨辰跟了上去，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靜靜的走著，誰都不先說話，不一會兒，便走入了黑森林中。
黑暗之森，顧名思義，這密密的林子從小鎮邊緣為起點綿延千米，樹木密度遠遠超過了一般的森林，一眼看進去的話，是絕對看不到頭的，唯一可以看到的隻有越往深處的黑暗，延綿不絕，似乎沒有終點。
“老師，這是要帶我去哪？”疑惑雷戈薩的舉動，雨辰忍不住問道。
“辰兒，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嗎？”也不回答雨辰的問題，雷戈薩隻是咧開了嘴巴，笑著問道。
“嗯。”點了點頭，雨辰接過話頭。
當時，被稱為白癡的雨辰突然出現在自己學校的門口，雖然他學生加起來也不夠十個，但從來都沒有考慮過，讓一個白癡稱為自己的弟子。
不過雷戈薩還是禮節性的不能直接拒絕，在他心中，老師的正經和高尚無疑是排在第一位的，想起身後還有那小群等待自己授課的孩子，他很快想了一個自認為非常完美的理由。
辰完全沒有想到過，一個三十歲多，優雅的端著一杯紅茶的男人，會義正嚴詞找一個無比拗口的理由拒絕一個白癡孩子的請求。這足足讓雨辰楞了將近二十分鍾之久，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的他，抱著肚子直笑得在地上打滾，初步理解的情感，有的時候會比別人強烈太多，這也更讓雷戈薩確認了這是一個白癡的看法。
這個男人很有趣，是雨辰對雷戈薩的第一印象。
這小子。雷戈薩想起了當初情景，嘴角不由得泛起了笑意。
“如果你不教我，我就去和琳達阿姨說，雷戈薩叔叔老是盯著瑪麗阿姨的胸口不放，還評論瑪麗阿姨的胸部比琳達阿姨的豐滿。”
“噗………………”剛剛送入口的紅茶瞬間噴出，雷戈薩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被他認為是白癡的家夥，他似乎從這個孩子的眼神中看到了這樣一句話。
如果不答應的話你就死定了。
這小子說不定會很有趣，是雷戈薩對雨辰的第一印象。
自然而然的，雨辰便成為了雷戈薩的弟子，起初雷戈薩隻是敷衍性的教學，卻沒想到這個小子完全是一個怪胎，叫什麽會什麽，甚至舉一反三的，開始用更多方式解釋著各種學術，甚至讓雷戈薩都受益匪淺。
雷戈薩終於確定，這個孩子再也不是那個可憐的白癡，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天才，完全沒有任何猶豫，雷戈薩傾盡一切，隻為看到他那不可限量的未來。
作為雨辰，也終於得以跟著雷戈薩學習武技，和知識。說實話，雨辰怎麽也沒想到隻不過是個鄉村教師的雷戈薩，知識竟然如此廣博，從曆史到科學，從地理到戰術，無一不精。
特別是當雷戈薩讓雨辰參觀了自己的私人圖書館時更讓雨辰驚歎不已，小小的房間內各式各樣亂七八糟的書堆滿了整個屋子，隻留下了僅僅夠立足的空間。
於是在雨辰的強烈要求之下，這個圖書館的專用權漸漸的轉到了他名下。正因為如此，雨辰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知道了這個大陸的一切，從南到北，從古到今。
作為曾經的最終進化體，自然知道怎麽樣才能讓自己的大腦工作效率達到最高限度，記下這些東西並非難事。
越往裏去，森林越發茂密，漸漸的，陽光被厚實的樹冠遮蔽，漸漸看不清前麵的去路。空氣中，摻雜著一股泥土和腐枝的味道，雷戈薩隨手掰了幾段樹枝，綁在一起，掏出火石點燃。
“第一次看到你學習的時候，我便知道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走在前麵，雷戈薩緩緩道，“你是那麽的與眾不同，當別的孩子還在懵懵懂懂隻知道玩耍的時候，你已經自己在如饑似渴的吸收知識了。”
說著雷戈薩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怎麽了老師。”
“我，我突然想到我家那小子，有你那時候大時候，居然還會尿床，照顧他都弄得我頭暈腦脹的。”
雷戈薩所說的，自然是雷瑪，聽著老師這麽暴好友的糗事，雨辰也不好搭話。一路過去，隻好悶聲聽雷戈薩大暴家醜，想笑卻是忍著不敢笑出聲。
“要笑就笑吧，這裏沒有別人。”雷戈薩轉頭看著雨辰，眼中猶豫之色一閃而過。
也許以後，我就不能這樣自由自在的歡笑了嗎？聽出了雷戈薩言語中的別樣意味，雨辰輕輕搖了搖頭，雖然不知道老師到底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老師絕對不會加害自己。
“我們到了。”
也不知走了幾個小時，黑森林內密布透光，根本不知道外麵是什麽時間。當雷戈薩停下了腳步，前方的天地豁然開朗。一縷縷微弱的月光透過樹冠透了下來，此時展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塊如黑水晶一般鑲嵌在大地之上的小湖。
令雨辰嘖嘖稱奇的，是四周巨大的樹木像是天幕一般，遮蔽了整個天空，卻沒有完全遮蔽小湖上方，雨辰依稀可以看見湖中心的一座小小的島嶼，說是島嶼，不如說更像是一塊冒出水麵的大岩石，要說有什麽奇特的地方，那就是那塊岩石上有一座建築樣的東西。
看不清建築的全貌，黑暗的氣氛，將彼方之物裝點的朦朧似夢，但縱然是隔著半個湖麵的距離，雨辰依然能感受到從建築上散發出來的淩厲氣勢。
那種淩烈無比的氣勢。
“走吧。”淡淡一句，雷戈薩縱身一躍，直接往水麵上跳去。
隻聽唰的一聲，從小島的那個方向，一道暗紅色的光帶激射而出，就這麽穩穩當當的落到了雷戈薩腳下，似乎是在迎接雷戈薩的到來。
雷戈薩踏了上去，很奇妙的，那光帶似乎是有質感一般，接住了雷戈薩。
“上來吧辰，就讓我帶領你，去往門的另一邊吧。”雷戈薩轉頭看著雨辰，那雙深邃的雙眼，散發出猩紅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