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家法重責 之 折臂之痛!

一陣煙塵過後,我惋惜的看了眼身後被巨石掩埋的地道,“唉,這個機關可是我做了三天才完工的,太可惜了……都是你……”剛一轉回頭就要罵被自己壓埋在水裏的男人,卻被那人的表情給唬住了。

他極冷的麵上不再像剛才那樣放鬆的笑,或者謀劃著什麽那般令人發毛的自信,此時的他,就像一頭快要發怒卻又在他臉上找不出半絲可以猜出此人現下情緒的破綻,莫名的想要找著身邊的什麽東西往他頭上麵上扔去以逃離這種威脅的感覺,很不舒服!

就在以為這個男人要怎麽樣的時候,他卻是沒有溫度的看了她一眼,“唰啦”一聲自水裏站起來。

我撇了撇嘴,也跟著從水裏站起……哪知他突然發難,還沒看清動作就一手奪過我的左腕。

“喀嚓!”

瞳孔一陣緊縮,我的左手便毫無聲息的垂在了身側,劇痛似乎連他的聲音傳到我耳朵裏的時候都變得有些縹緲了。

他說,“沒有誰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碰我,警告你,再不知收斂,就不是折你手骨那麽簡單就能了事的!”

之後的路上,我被那句話震得渾渾噩噩,隻記得當時的自己很有骨氣的冷哼一聲,理也不理那隻沒有知覺的殘臂,越過沒有任何表情的他徑直往前走,也不知是不是斷了手骨受了刺激,居然走著走著就逮著一個亮得刺眼的洞口站在了城郊的一處被雜草掩埋的洞口外。

望著不遠處那座雄偉的城牆,我總算是舒了一口氣,指著那座城牆冷冷的笑,“北城牆就在那裏,剩下的路不用我帶了,你請便。”說罷再不理會身後的人,徑直往城牆裏頭走去,身後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冷哼。

到得街市上,這才恍恍忽忽的覺得天色被一抹刺目的朝陽所覆蓋,原來在地道已經耗了這麽些時辰?話說回來,我有些猶豫,現在回府會不會不是個好時機?不過……算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小窩,該來的始終要來,早死早超生罷~

甫一抬頭,就望見了前頭那氣派的大門巨匾上寫著的“衙門”二字,嗯……雖然是管著小老百姓的小官,但,至少裏麵的人懂得回秦府的路,不再猶豫,疾走幾步上前,正要拍上那銅環,那門便自內裏“吱呀”一聲來開了,裏麵的當先出來那人愣了愣,繼而看向身後一身錦袍男子。

我笑了笑,痞痞的倚在門邊,看向那個無奈搖頭的錦袍男子,“喲~裴左,你這個府尹這麽忙?這身行頭,是去查案啊,還是去赴宴?”

“嗬,剛辦完一件案子,正要同弟兄們去喝兩杯,碰上你,這事怕是要黃了,對不對啊兄弟們?”錦袍男子回頭吆喝了一聲,身後眾捕快什麽的齊齊一聲起哄,嚷著明日再去哪裏哪裏大吃一頓的就散開了。

“哼,其實我也不是這麽個掃興的主兒,隻是有點事想拜托你,完事後你們還是可以去吃上一頓的~”我自顧自的邁步進去。

到得一間廳堂,待裴左落座後,我才幽幽得開了口,“裴左,你能不能幫我偷偷傳個口信給家裏的青嵐?讓她來接一下我。”

裴左斜斜的睨了我一眼,“喲,你還不知道啊?”

我抖了抖,心虛,“知道什麽?”

裴左手指扣在桌案上,“秦相府裏的二小姐失蹤兩日未歸,這事鬧得真是不小,連咱們皇上都在早朝時過問了呢~”

我撇了撇嘴,不屑道,“切!缺心眼是擔心我逃婚不能幫他打探到什麽有用的東西吧……”

裴左歎了口氣,“小銀子,再怎麽說他現在已經是皇帝了,你再這麽口無遮攔的,就不怕擔個藐視君威這等犯上的死罪?”

“這裏除了我就是你,你會跟缺心眼打小報告揭發我?”我不甚在意的揮揮手。

“真服了你,隔牆有耳這種事你總是不會擔心的,算了……我已經派人去秦府通知了,你這毛躁的小丫頭什麽時候才能安分一點?還有三個月你就要嫁人了,景王到現在還是個未知數,你若是不按照太後的意思去辦,秦相可是想保也保不了你的。再說了,你以為容府和景王是那麽好相與的?據我所知,他們應該多少猜出了你嫁過去的用意,千萬別上了他們的當,更不要陷進景王的花言巧語裏,愛上一個敵人,這比自掘墳路還要死得慘。”

“廢話!我還不想把自己這條命給賠進去!念在咱們青梅竹馬的份上,你千萬別告訴我爹說我在你這……”

“不想告訴我什麽。”一道威嚴的男聲沉沉的自門口傳來。

我動作一僵,繼而尷尬的回頭,望著門口立著的中年男子,“爹、爹啊~~”繼而偏過頭狠狠的瞪了裴左一眼。裴左聳聳肩無奈,對著口形:我也沒辦法,小廝去報信遇上誰這也是沒法說的清的。

“哼!”爹爹一甩袖子,對著裴左微微抱了拳,“多謝裴賢侄,不然我這個逆女還不知道要瘋到什麽時候,這就先告辭了,改日再登門道謝!”

“哪裏哪裏~世叔客氣了~”裴左一邊起身一邊示意我快些跟。

無奈,我隻得亦步亦趨的跟在了爹身後,上了秦府的馬車。

回到秦府,剛一下馬車,母親李雲蘇就迎了上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繼而對著身後的眾下人吩咐備熱水什麽的就要忙呼起來,一旁的哥哥卻在使勁的給我打眼色,我困乏得厲害,實在弄不清楚他到底什麽意思,隻得不解的眨眨眼,“哥,你眼睛怎麽了?犯桃花啊老是跟我放電……”

“逆女!還有膽子在這裏貧嘴?!來人,把這個逆女押到思過堂,我要家法伺候!”

眾人一僵,母親要上前勸爹爹,被鐵青著臉的爹爹冷冷一哼,再也作不得聲,擔憂的看了過來。

哥哥皺了眉頭,上前一步,“爹,隱荷是有不對,不若先休息休息再……”

“誰敢再替她說情,一並罰了!”

結果,我被侍衛押進了思過堂,一並進了堂內的,除了我,還有爹,母親,以及不放心跟過來的哥哥。

爹爹的麵色從未有過的陰沉,我終於理解了百姓口裏流傳的那個十幾年前征戰無數的鐵血將帥曾經是如何的令人膽寒,就見他幽幽的在一排棍架邊來回的負手踱著步子,令人那顆吊到嗓子眼的心髒搏命的在窒息的沉默中垂死掙紮……最終,他定在一根足有手臂那麽粗的一根鐵棒前,看得哥哥臉色都白了,扶著一旁險險跌倒的母親。

“沐飛!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麽能下得去手!”母親落淚念道。

我對著母親搖了搖頭,回以一個放心的笑,“母親,我犯了錯,自當該罰,隻是,我不悔……”

“逆女!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爹狠狠的瞪來一眼,下一秒,一個鐵棒就砸在了身上。

我悶哼一聲,嘴角躺下血跡仍是在笑,“爹,你為姑姑犧牲的太多了,你本就不想過官場這些個鬥來鬥去的生活,為了姑姑那些可笑的野心,你放棄了邊疆的抱負,你甚至放棄了我和哥哥遠在漠北的生母阿卓和!你以為我不知道?娘剛有了我,你就被那個冷血的姑姑為了一道助她奪權的赦令撇下有孕在身的娘親和哥哥馬不停蹄的啟程回汴京娘親帶著哥哥萬裏尋來這離家鄉那麽遙遠的汴京,好在有個好心的張大嬸收留我們,娘親是在這異鄉去世的,還是被太後害死的!若不是張大嬸將我和哥哥藏了起來,你現在的府邸裏可還有哥哥秦大少和我這個二小姐?!”

“閉嘴!”爹爹麵色一白,手中的鐵棒捏得骨節都泛了青灰。

我一口啐掉嘴裏的血沫,望向母親李雲蘇,“雖然母親是並不是生我的娘親,可她對我們那麽好……但,爹爹你呢?!莫不是站在權利的頂端習慣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那個位置舍不得下來了?!若非那天遇到那個在街上一眼就認出我的張大嬸夫婦,我是否還是會繼續將你當作我心目中崇拜的那個大將軍大英雄來景仰一生?”

“逆女!不準對你母親不敬!還不快跪下!”爹爹一發狠,一棒子將我麵對母親打跪在地,我沒有反抗,母親這些年確實是將我和哥哥當作親生的來照顧,為了今日我一時口快傷了母親的心,我是該生生受下這一棍。

我麵對母親遙遙一拜,望著早已淚流滿麵的母親很是愧疚,“母親,女兒不肖,但是女兒至今仍是不讚同爹爹的做法。”繼而無畏的直視爹爹閃躲的眼神,“張伯伯出事的時候,你有出手對不對?太後想要除掉張大嬸一家,對不對?”張伯伯同張大嬸是先後遇到的殺手,張伯伯我沒有救下來,好在最後關頭我及時趕到利用血劍堂的勢力將張大嬸救回安排到隱秘的地方修養,恐怕這世上我又多了一筆恩將仇報的罪名。

爹爹忽而眼神一狠,“是!殺手是我安排的!”母親語言又止,卻被爹爹給瞪了回去。哥哥似乎知道什麽,衝上前一把攔在爹爹麵前,對著我低斥,“隱荷,不要指責爹,很多事情你並不明白,快向爹爹認罪!”

“我不!”倔脾氣一上來,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控製不住,眼淚瞬間就淌了下來,“張大嬸是我的恩人,張伯伯那樣一個善良和藹的一個人,當年要不是他們二人……”

“你不懂啊隱荷!”母親突然喊了起來,“那個張老頭不顧張大嬸的勸阻揪著這個事兒不放,威脅你爹給他大把的銀子,最後鬧到了去太後那裏告發你爹,太後才會命你爹下殺手,你爹不肯太後就派人動手,你爹當時帶著人是想去阻止的!結果還是晚了一步……”

“雲蘇!這件事不需要你多嘴!”爹冷冷的看向麵前的哥哥,“你讓不讓開?!”哥哥堅決的搖了搖頭,爹爹麵上一沉,“好,這可是你自找的!”一個鐵棒就朝屹立在我麵前不倒的哥哥揮下……

“砰!”

“隱荷————”

我隻記得我大驚之下一把站起,伸手推開哥哥,然後,爹爹那厚重的鐵棒就硬生生的砸在了我的左腕,那一刻我什麽感覺都沒有,腦海裏飄過的無非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比如,什麽往後還能不能彈琴給大師兄或者陳文靜聽啊,銀針捏不捏得穩呐,又比如,能不能拿著這雙或許就要廢掉的殘手折磨那個該死的沈流楓之類雲雲,眼前跟著就一黑,什麽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