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要命還是要情 之 心上人的一滴心頭血!

“不是錢的問題。”

看著他緊皺的眉頭,似乎很是棘手,我有些不確定的問,“怎麽?”

青桐沉吟一番,終是歎氣放下手中的毛筆,往後方的椅背上一靠,“仇人的禮物,情敵的眼淚,情人的吻,愛人的一滴心頭血……”

“方青桐!”我大吼一聲,抓著床頭擱置的一個瓷杯就扔了過去,滿臉的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紅的,“什麽亂七八糟的,你玩我是不是?!”

青桐將將偏身躲開,甚是鎮定,而小可憐和紅鶯蒼溪皆一副我躲還不行麽的模樣迅速的退出了寢殿大門。

青桐悠然自若的拂去衣衫上沾染了些的水珠,“是不是玩笑,你會知曉的,我先去忙了,稍後再來看你。”

殿門“吱呀”一聲關了嚴實,我看了眼桌上留下的那碗黑糊糊的藥汁,當下泄憤似地扶下床,將碗一個底朝天喝了個幹淨不留渣,苦澀的藥味瞬間彌散在口中各處,仿佛再不能感受到旁的味覺一般,一如自己漸漸麻木的自己,沒了心,如何還會有那些個旁的感情?

酸麽?好似不若那酸梅軟了牙。

不若嚐了甜吧,那些個曼妙早卻膩了味。

若說苦,苦不過黃蓮寒了心。

隻是那辣,傷人傷己終是空。

鹹是一劑猛藥,多了一分便是過,少了一分就不及,端看你取舍多少,又期盼多少,總之吊著胃口的玩,無窮無盡,直至力竭倒下。

酸甜苦辣鹹,一如人生中的哭笑怒罵悲,既然這般糾人愁腸煩惱自擾,不若全都拋棄如何?

凡人都說兩袖清風拋卻的是那黃白之物,身外之財,我卻覺著以前的自己太過於執著凡間的自由……試想,隻要心輕了,舒暢坦蕩了,何處不是自己的自由之地,落腳之處?那又何來天上地下一說?更遑論凡間的自由。

無心無情,並非不好,隻是於那些個有心人來說,太過寒心罷了。

我不知為何,有些理解了當初狐狸那些個長老一開始就極力反對我倆的事。

狐狸有一生隻認一個伴侶的說法,且白狐一族心氣孤高,白無痕的陰寒修為可以助他心無旁騖的繼續修行提升功法,原因隻在於那時的他不作他想,一心隻有殺伐和練功的武癡能有什麽心思?潛心修煉,加上常年征戰,實力自然驚人。

也許,是時候了。

第二日,我讓紅鶯將蒼溪、小可憐、青桐和夜一、夜閑等一幹主事的長老聚在了梧桐殿,準備宣布自己的決定,可這還未說得上幾句話,外頭匆匆有個侍從闖進殿中,神色很是慌張。

我皺眉,一旁的青桐忽而發話,“何事這般莽撞?不知道這裏在議事?”

揮袖止住青桐的責備,我淡淡道,“發生何事,你且說來。”

侍從先是大拜,而後才顫聲道,“昨夜,林外的棲霞山封家寨遭竊,丟的是寨主夫人的一把玉扇,寨主本想息事寧人,但寨主夫人不依,鬧上了棲霞宮,正巧遇上了站在宮外的龍尊,也不知怎的就說龍尊手中的玉扇是她的,哭鬧不止……”

我眼眸一眯,“你說什麽?”

侍從嚇了嚇,隻得硬著頭皮繼續道,“寨主夫人還說、說龍尊為了鳳主這個賤人連世間法理都不顧了,到處燒殺搶掠……”

“放肆!”夜一猛地一掌拍裂了椅子扶手,怒而起身,“龍尊自己行為有失,她白無痕憑什麽要怪到我們的頭上?萬一天帝聽信了那狐媚子一方的謠傳,我鳳尊我南地還有何清白可言?士可殺不可辱!”

青桐皺眉沉吟,“賤人?……哼,她倒是有膽量!”

眼見議事的大殿上因了這一通報亂成一鍋粥的場麵,我有些頭痛,再一想到那人現在就在宮外,心頭的煩亂更盛。

我淡淡的望向那名來報的侍從,“去把客人給請進來,我南地還不至於任由那種無理之人在我門前囂張尋釁滋事的必要。”

侍從似是得了救命的稻草般猛地點頭,應了一聲便跌跌撞撞的下去傳令了。

眾人神態各異。

夜一當殿就不滿,“鳳主如今貴為尊者,同那廢了東帝帝號的青龍一般輩分階級,若真將他晾在山門之外又有何不可?白無痕此人陰狠毒辣,雖曾是輩分極高的家夥,如今被貶成妖不妖仙不仙,就衝著當年她差點殺了你,不滅了她元神算好,再見她我可保不準我手中的劍……”

一向對議事沉默,僅是來報個到的夜賢此刻也開口道,“人家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鳳主自己要打自己的臉,連帶著我們南地也得跟著丟這個麵子……封九連的妹妹又如何?當年他比他妹妹強大我都不怕,你倒好,忌憚著這倆人愣是讓他們住在棲霞山上,就算是守門口也是禍端!”

我撐著下巴,無可無不可的眯著眼看向夜賢,“那兩人,你若是想硬碰硬我可沒攔你,隻是有去無回的後果,我怕子嗣單薄的夜一損失太大~”

而後,視線淡淡掃過眾人,“禍端不禍端,就看你們怎麽看,摸不清楚他們是否對被貶一事持有怨恨,處理不當很容易再次爆發戰爭,打破現有的平和。再說,他們現在孤苦無依,還帶著一大幫的族人,我出於道義沒有趕走他們繼續去流浪尋找棲息之所,有錯麽?”

殿上一陣沉默。

忽然,大殿沉重的大門被一聲極不協和的粗魯踹門聲衝開,人未到,聲先至:

“謝臨風!你不必假惺惺的在這裏放大話,我白無痕不稀罕你施舍和同情!”

衝進殿內的隻有白無痕一人,我心想剩下的那倆廝何時會走得比白無痕要慢了?壓下心頭的疑惑,我姿勢不變,慵懶道,“我從未同情過你和封九連,何來施舍之說?”

白無痕噎了噎,“可你剛才……”

“棲霞山靈氣充沛,封九連願意屈身於此僅是為了你和族人的修為恢複,我同他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我的地盤讓給他一部分,他替我看著山門,這也要算是施舍的話,我想天底下也就沒有和尚化緣之說了……”

“哥?”

此時,門外人影晃動,邁進人來。

白無痕一見來人立刻撲進那人懷裏,甚是複雜的喊了一聲“哥”。

我卻無法顧忌那邊的情意濃濃,視線緊緊的落在進來的那衫青影身上!

氣色不錯,拿回了那半顆心,就連氣勢都未曾改變一般,他又回到了當年那個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的冷麵尊者,寡言,強大,卻孤獨……

我低頭,沒來由的一陣心慌,他是不是忘記了曾經的沈景恒?現在的他一點生氣也無,再不似曾經的沈景恒那般有笑有怒,麵具般的外殼讓我根本看不透他現在到底在想什麽。

曾經的慕容越溪,曾經的慕若熙也是如此……他若即若離倒還好,可偏就連一絲若即若離的期待都不給人留下……求而不得,這種感覺,似乎很久沒嚐過了,今日再次襲上心頭,仿佛又回到了萬千年前的那日子,煎熬的令人坐立難安。

冷傲的青眸並未看向我,而是皺眉對著身後落後一步進來的人負手淡道:

“跟著我作甚?”

而後,一衫玄影穩穩站定,露出熟悉的五官,立在殿下遙遙朝我看來,“小淵,記憶可恢複全了?”

被救過命的鳳凰曾叫謝臨風,卻因了仰慕救命之人,遂以恩人賜予的閨名為字,喚臨淵。軒靖是他的字,如今,我卻不敢再輕易喚他的字了,尤其是在他麵前。

心給了別人,如何還能再有資格這般親近曖昧的稱喚?

我微微一怔,而後壓下思緒平靜笑道,“馬馬虎虎,這還不多虧了你玄左西尊,耗損自身的法力從中做了手腳,封印和記憶自然能不費力氣的回到我身上~”

玄左來了,也不算壞事,至少不用我單獨的麵對那衫青影,我是個膽小鬼,一直都是。

“過獎。”玄左淡淡的應了一聲,不再理會這邊,徑自找了個位置坐下……額,這位置他還真會選!

我嘴角眼角一起抽筋的看著玄左旁若無人的走上殿內的高階,徑直來到我身旁左邊的空榻上,一個撩袍端端坐下,甚是氣派,惹得殿下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我一邊抽著嘴角不著痕跡的掃了玄左一眼,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歎,“大哥,這位置你可知道意義?”

玄左默著一張正氣凜然的臉,傳音秘術,“自然知曉,鳳凰下贅的伴侶才能有次殊榮不是?權利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人不稀罕?”視線一抬,一貫冷清的眸子居然閃過一絲得意挑釁,落在殿下那衫青影身上。

我順著玄左視線望去,果真見狐狸臉色越見冰冷的立在那,趕緊推了推玄左試圖讓他自覺下座,怎奈任我如何暗自使小動作,玄左都不為所動,仿佛紮了根在這高榻上似的。

忽然,玄左側身扣著我的後腦就往唇上一壓,震得我差點一掌拍飛了玄左的腦袋……

“你?!”我一把扇了玄左一耳刮子,氣得大口大口的喘氣,又不能真的一劍穿了此人心髒,憤憤難平,殿下更是詭異的一陣寂靜。

眼見我實在著惱,眼前忽然一暗,我將將抬頭,便覺迎麵撲來一陣熟悉的氣息,滿眼都是象征著新生的青色,當我反應過來之後,四周早已變換,哪還是殿內吵哄哄的煩躁景象?

狐狸鬆開了我的腰,一身清冷氣息的立在院中唯一的那顆榕樹前負手,背著我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手中卻不知何時多了幾樣東西。

一把玉質的折扇,一方透明的小瓶子裏裝著的幾滴水珠,還有……一把鋒利的匕首。

我有些不解,“你什麽意思?”

“上棲霞宮之前,封九連勸我我宿在棲霞山上,這玉扇,是白無痕借著送你的名義給我的。”

犯賭的心再沒了剛才存留一絲的好感,我頗是煩躁的一把抓緊了手中的物什,僵硬別過頭去,“你來這就是為了炫耀你這般受歡迎?白無痕可是嫁給了封九連做妻的女人。”

他仍是沒有轉身,單手撫上麵前的榕樹,聲音沒有起伏,一如曾經同樣站在這棵樹前的我和他,麵對著我撐起勇氣同他表白,他那般無情的回絕神色:

“仇人的禮物,情敵的眼淚,情人的吻,愛人的一滴心頭血……”狐狸忽然轉身,眼神沉沉,一步一步朝我走來,而後定在我麵前,一把抓上我握著匕首的手,將匕首的尖銳抵在心口上,“如果,你還愛我,就將匕首刺下去。”

我心頭大震,他這是要做什麽?明明一副別來惹我的疏遠意味,為何偏偏還要說出這些徒然令人亂了心的話語?!不對,他要做什麽?拿著匕首對著自己的心髒又是為何?!

似是明白我心中所想,他沒有表情的麵上閃過一瞬的變化,“青桐的話我一直深信,我隻是……不希望你就此沒了。”

青桐一貫隻按自己的喜好做事,從未說過效忠於誰,也未算得上是背叛。

慌亂的內心瞬間平靜下來。

也不知當日那一番話語是故意說給狐狸的眼線聽的,還是他自個兒尋了消息通道給“泄漏”出去~又或許是他人……

我苦澀的笑,而後淒涼,一把掙開他,匕首甩得老遠,一步一步倒退,掌中的物什也跟著散落地麵,“這麽說,玄左那樣放肆也是因為信了青桐的話?”

“……”

“嗬嗬……”我猛地背過身,掩去眼角滑落的冰冷,聲音沒有溫度,“青桐說的話我從來就不信,他一副無害的模樣開了那麽多年的玩笑,我早知他那是寂寞過了頭找樂子罷了,也不知是耍了你們還是耍著我看笑話,這些東西你拿回去,我不需要!”

腕上被一陣力道給緊緊拉住不放,“我不管這些,我隻是不能看著你……”

“放開!”

“……”

“不放是不是?”

一聲歎息,“不是不放,是根本放不下……同我在一起,真的就那麽難?”

“你給我些時間。”

聲音驀地一冷,“若我說,已經等不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