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魚生人熟冤家鬧

傲世還沒有全部恢複過來,在這幾日的路上,時常會微喘不止。木卿君也不放緩路程,隻是在路上停下來歇息幫忙他調養著神元。調養之中,傲世隻覺得身上總是有一股涓流在身體裏流過,之後,身上就說不出得輕鬆,幾次之後,他已經會自發的引導這些弱小的氣流,在馬上的身子都坐的平穩了些。

這一日,眼前一直連綿的山路總算有了盡頭,馬兒也開始踏開了小步子,木卿君沒有如平常一般的催趕,反而也慢悠悠地打起盹了。傲世也不敢多問,兩人沿著越來越平坦的路麵往前走去。眼前,一家簡陋的酒肆突兀地出現在路邊。酒肆隻有兩家店麵大小,頂上鋪著些曬幹的茅草,搖搖欲墜的橫欄堆著,裏間擺著幾排石桌石椅。

傲世性喜潔淨,看著這店鋪一副見風就倒的摸樣,走進裏麵,更看到石桌上浮著一層油膩,心裏極不情願,幸好地麵還算平整,是些板石鋪砌而成。木卿君平日也是個講究的個性,今天倒是神色哉哉,不計較的坐了下去。

傲世隻得跟著他,依樣坐了下來。身旁已經坐了一桌過往的行人,這幾人一身戎馬裝扮,也是幾名武者。

再看看木卿君,他居然閉目養起了神。傲世心裏犯了嘀咕,他四下一看,才發現店裏竟然沒有店家。一旁的客人喧囂著:“上菜上菜。點了半天,人都死哪裏去了”

“不急不急,先到者先得,”店小二或掌櫃從裏頭走了出來,這話卻是對傲世說的。

來人沒有小二的樣子,眼如銅鈴,聲響如鍾,麵上生虯,肩寬膀圓,腹部便便,手上托著一臉盤大小的湯盆,拙笨地往桌子送去。

傲世看著來人所托的湯盆,滿滿溢溢,心裏擔心他一個不小心就到了出來,再仔細一看,他不是用手托盆,而是食指和拇指雙扣,活生生的將湯盆鎖在兩指之間。隻是這樣兩指也就半個插進來湯裏。

傲世坐的離客人遠些,正是麵對著來人,木卿君聽得聲響,眼皮子都不曾動彈。

前桌的客人也是看的分明,剛才出聲的漢子不滿道:“掌櫃,你是怎麽辦事的,這手指都整個泡到湯裏麵去了。”

掌櫃大嘴一咧:“不燙不燙,謝謝這位客官關心。”

傲世一聽,一個忍俊不禁,撲地笑了出來。坐在對麵的木卿君彎了一下嘴角,很快臉色又是一副昏昏欲睡地樣子。

掌櫃手腳利索,湯盆一聲扔到石桌上,之間湯汁點滴不濺,不偏不倚地落在桌子正中。

這份功夫,隻看得剛剛嚷嚷的漢子,他朝另外兩人一看,大家也都不說話,硬生生將火氣壓了下去。

掌櫃看著一旁的少年和背對的男子,挑了下眉頭,又轉了下身往廚房裏走去。

店外鳥聲陣陣,店裏隻是傳出一陣陣吸湯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掌櫃又托著一盆魚走了出來,照舊扔到了桌子上。傲世這回更加小心的看了一眼,魚香四溢,漿白如乳,看著也算是湊活。幾名男子也是餓了,連忙忙活地吃了起來。忽聽鄰桌的男子又吼了起來,“你倒是看看,這魚又是怎麽回事。”

傲世眼睛滴溜一轉,往那邊看去。隻見又是剛才那名男子,他雙筷一挑,將魚頭掀了起來,隻見裏麵還清楚地看得到紅白相間的鮮活魚腦。

傲世胃裏有些不舒服了。

掌櫃探首一看,照舊嘿嘿一笑,兩手一攤:“客官,這魚很新鮮,你看著魚腦。”

兩旁的男子也是再也忍不住了,怒火中燒:“這是新鮮過了頭。”三人一個箭步圍在了掌櫃身側。

傲世看著鬧事的幾人,有些不忍地看了掌櫃一眼,嘴裏小聲地試探著木卿君:“木叔叔。”

“我說幸好將這些木椅桌凳都換成了實心的石頭,要不然又要賠上我個把月的收入,也好,最近隻是使喚菜刀,手腳功夫都生疏了”他說著,運氣屏息,便出的肚子一下子吸了進去,整個人看上去精瘦了不少,再一掃腿,隻聽得旁邊的桌椅齊刷刷地自動被推到了兩旁,空出了半個空地。傲世本還想躲閃,才發現,腿風掃到自己這桌時,已經收了氣勢,木卿君坐的近些,連額間的發絲都沒動彈一下。

傲世神情一振,眼裏顯出幾絲興奮。

這回輪到這三名男子呆下住了,他們看著被橫掃到一旁的桌椅,臉上比翻了墨池還要精彩幾分,白黑變幻,剛才最先出聲的男子隻覺得有些腿軟。外麵的鳥鳴蟲叫都失去了聲音,三雙眼睛盯著銅鈴大眼。

“這位叔叔,我叔侄二人連夜趕路,著實餓的發慌,能否空出手下腳下,先來些熱湯熱菜。”掌櫃回頭一看,隻見一旁端坐著的小男孩,唇紅齒白,咧著小嘴,衝著自己笑著,眼神熠熠,好個俊俏小童。

他本來已經擺開了陣勢,心裏正想和這幾個送上門來的雛兒大幹一場,再見得少年的一臉爛漫,心裏還顧忌著幾份前輩長者的顏麵,狠狠地瞪了三人一眼。

這三人此時正是上下不得,見前麵原先還是個癡肥廚子,一下子迸出了猛虎之氣。孩童話音如同天籟,鋪外的的鳥兒又啼叫了起來,幾人一驚一乍之下,這有些炎熱的天氣,幾人身上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幾人平時也是城裏的巡街痞子,仗著有幾分拳腳護身,其中一人,更是是當地的武師,一雙拳頭練得碎石擊牆,武道之中,健體門檻就要踏破。他自負也可以單獨舉起這百來斤的石桌石凳,隻是這廚子剛才一掃,腳風輕飄,仿佛那不是石頭做的,這人雖然學得還是粗淺的武夫,沒入鬥氣之門,但也聽說過拳腳之間,越是軟綿輕飄,越是厲害,他可不敢再往下細想。今日在這不起眼的小酒肆裏都碰了這麽個生軟釘子,真是該回去拜拜武尊聖像了,三人連忙付了賬款,趕緊跑了。

展櫃解下做食的兜布,就往木卿君砸去。那兜布黑不拉漆,滿麵的油汙。傲世見了,驚呼了起來。隻見兜布就要碰到木卿君的衣領,突然一繃,直直地掉到了地上。

若是平日,木卿君早就擺開了百木陣,和融複海大戰三百回合,隻因為今日有事相求,他隻能先示弱。

他清了清嗓子,文彬彬的見了個禮,“幾日不見融兄,你這破軍腿又精進不少。方才兩腿左右開弓,更是氣勢如虹,及具殺破萬軍之勢。”

融複海哪吃的這套,打著哈哈:”白皮小兒,你打哪裏弄出來個長得這麽俊俏的兒子,真不像你的種。”

木卿君心裏暗恨,嘴上討乖:“是一位舊友的小孩。融兄若是喜歡,可否拜於足下多加管教。”

融複海嘴上嘲笑道:“你這位舊侄,可是一副道家修行的料子,你看他眼神內斂,臨危不亂,隻是這般的皮囊,怕是見血都要嘔上幾日,哪裏合得了我這般相貌脾氣的師傅。更怕我稍微考校一下,他就散了筋骨。”

說著,就轉過身搬起了石桌石凳。

木卿君這回竟沉住了氣,他也不勉強,搖著扇子,作勢就要走。

一旁的傲世可不肯了,他剛才見了這掌櫃的兩腳功夫,這才信了娘親的話。這人雖長得五大老粗,說話也是不按理出牌,可這硬紮紮的功夫可是自個親眼看到的。出門之時,星塵的一月之後再回來的話,他可是放在心上了的,本以為木卿君會糾纏一番,誰知道居然轉身要走。

他一急,眼珠在兩人身上一個來回,走到融複海身前,他瞪大眼睛,說道:“先生可是笑我麵貌不入你的眼,為人武者,練體強筋,更練氣量,你怎可貌取人,對人亂加評判。”

融複海一聽,手裏的石桌一個落地,地上砸除了一個大石坑:“小娃娃,果然是和白皮小兒一樣,嘴巴抹蜜,腳底抹油。”

木卿君輕咳了幾聲。

傲世也不回辯:“我問先生,何人適練武鬥,可謂四肢強健,天生神力者。”

融複海嘿嘿笑道:“如此者,隻能習武。”

傲世假意追問,“可是身體靈巧,反應機敏者”

融複海笑而再否,“這隻是尋常鬥氣之流”

傲世再問:“可是膽大包天,氣吞山河者。”

融複海再搖頭,幹脆說道:“武者,一為強健身體,二為磨練意誌,三為天下蒼生。”

傲世走上前來,一記大禮:“傲世正是為這三者兒前來求師,可惜卻發現先生不是為這三者而活。二流的武技,而甘當那九流的廚子,此為武鬥之真髓?”

融複海一愣,臉上笑意隱去。木卿君站在食肆裏,突然歎了一口氣,心裏感慨萬千,看著少年不苟的神情,十歲的少年又怎會如此,融複海轉身走進裏間,傲世自個招呼起了自己,端起一旁的茶水給兩人各斟了碗口黃葉茶。半鈍的砍斧丟了過來,桄榔一聲,震得缺了個口子的茶碗灑了半碗,融複海粗聲吼道:“我這裏可沒有讓你們歇腳的地方,你生的皮細肉嫩的,說的話也是極巧,我店大又缺個手腳,你去幹上幾天粗活使喚。”

木卿君看看斧頭,有些氣結,傲世提起了斧柄,“木叔叔,要勞煩您去準備一輛過夜的車輛了。”

第五十一章,絕代小三隆重登場,若兒呀,威脅來啦,你丫還在冰原當文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