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早朝前(下)

“簡大人,小的是公孫大人派來接簡大人上朝的。”門外傳來一個敦厚恭敬的聲音,聽著讓人不自覺的參生一種信任感。

打開門,便看到門口躬身立著一個人,燈籠有些微弱的光芒下,顯出來人平凡卻顯得老實的長相。這人身後停著一頂青色的轎子,轎子平放在地上,轎子旁筆直的站著四個人,隻是因著離得遠些看不清那幾人的相貌。

看著外麵的情景,簡忻突然有一種打空了拳的難受感覺,自己擔心了一晚上的事情,居然就是一件別人本就安排好了的事情,一時間,簡忻隻覺得受窘,當然也暗暗拍自己的胸口,還好這麽丟人的事情也就自己一個人知道這事情曾經存在過。

不過,這也能看出簡忻的曆練不夠,才會在事情發生之時如此不鎮定,失去那平常之心,不然也就不會發生這一晚上的事情。

其實也是簡忻不懂這官場,同時也太在意這次機會了。公孫睿作為禮部尚書,這樣的官場老手怎麽可能忘了簡濟生的品級低還進不了皇城,若真是這樣的事情發生,丟人的也隻會是公孫睿。

“大人,請上轎吧。”劉二看著有些發呆的簡忻,低著頭,眼角卻是不住的大量簡忻,這就是主人看重的春夏回文簡濟生,除了長得好看些,似乎也不見什麽不同之處。

“額,恩,可否等上一會,我進去整理下。”劉二的聲音讓簡忻回過神來,想到順民睡著還不知道自己現在離開,開口說道。

“大人去吧,這種事無須同小人們知會。”聽到簡忻的話,劉二覺得眼前的大人還真是有趣,有幾個人會同她一樣用如此口氣對下人說話,心底倒是對這大人多了幾分好感。

簡忻臉上微微一紅,不再說話,轉身走進屋中,將順民搖醒知會了一聲後,又仔細的整理整理衣著,才走出屋坐上公孫睿派來的轎子。

坐轎子的感覺並不舒服,顛簸搖晃,外麵的天色本就暗,這轎子被布遮光了,自然是更暗。如此坐著,竟讓簡忻升起一股愁緒,是的,愁緒。她想到很多,比如以前和父母一起的生活,那時候傻傻的帶著可笑的夢想,父母問她希望將來怎麽嫁人,記得那時她的回答似乎坐花轎結婚嫁人,後來則是被那些偷偷和同學一起看的鬼片嚇到,將這思想扔到了一邊,似乎那時候,鬼片裏穿紅裝的女子總是不得好結果的,坐花轎的更是會遇到可怕的東西。

簡忻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搖搖頭,自己在想什麽呢,居然在坐轎子去上朝時想到這些嚇人的事情。

“大人,皇城到了,要落轎了。”外麵一個提醒,陌彤便覺得一個下傾,趕忙扶住轎子的橫梁,這才穩住自己的身子。慌忙的將簾子掀開,才驅散腦海中陰森的感覺。

走下轎子,一抬頭,簡忻才發現皇城外麵已經停了很多轎子,大約都是那些大臣上朝留下的吧。

“濟生,你終於來了,和我一起進去吧。”公孫奉之的聲音響起,公孫奉之今天穿著朝服,同那日見到的模樣大不相同,那日穿的雖然也是石青色的朝服,卻是前後沒有繡蟒,脖子上也沒掛朝珠。

這也是簡忻對朝服不了解,在禮部時公孫奉之穿的朝服的品級那是正九品的,可現在卻是穿著正五品的朝服,換做別人肯定是迷糊了,不解的追問。

不過這點公孫奉之自然是不知道,反而以為這是簡忻淡定,卻更是欣賞起簡忻來了,若是簡忻知道怕是會笑到肚子發疼不可,當然也可能隻是冷峻不禁,畢竟如此的經曆,簡忻是越加難以快樂了。

很快,簡忻公孫奉之便到了禁中,隻見禁中已經站著許多官員,各品級的官員各自站在一起,同樣的官服映在一起倒是好一片風光,令簡忻想到了學校周一時必須穿校服的場景,不禁猜想若是這一幫子的大臣也像學生一樣做早操不知道會是什麽情景,想著嘴角忍不住彎出一絲弧度。

禁中是皇帝住的地方,也是紫宸殿在的位置(紫宸殿是早朝的地方,也是皇上日常辦公的地方)。

一幫大臣站在一起並沒有想象中的肅靜,一個個反倒像似迎來送往的姑娘,臉上堆滿微笑,見到這個點個頭示意,見到那個笑容更勝道一聲早,這場麵如果聲音再大些,場麵再亂點,就有菜市場的味道了,簡忻一旁惡意的想著。

“奉之,怎麽不去和那些官員打招呼?”簡忻看見每個剛來之人都會和幾個熟悉的人點頭打招呼,這才發現公孫奉之有些奇怪,他竟然就是安靜的站在她的身旁,不和人說笑,也不和別人打招呼。

“每日早朝都是這樣的情況,你待久了就知道,還有這裏會打招呼的,都是那些比較圓滑和剛剛升官能位列朝堂的,這樣做就是混個臉熟套套關係套套交情而已。”奉之笑著解釋道:“我卻是最討厭這些虛偽了,而且,我願意結交之人,現在也還沒有回東京。”

看奉之說到那結交二字慢是傲氣的模樣,簡忻倒是開始有些好奇,奉之願意結交的究竟會是個什麽樣的人,其實奉之說的這個人簡忻也是見過的,就是那個在青山寺同簡忻打招呼,簡忻卻不曾理會的範仲楠。

“文武百官進殿……”隨著尖細怪異的太監聲音響起,大臣們按著官階的大小排成的隊伍緩緩向前,由於品級低,簡忻排在上朝隊伍的最後麵,那長長一次排開的隊伍,也不知道是不是經過訓練的,竟然是筆直前行。

滿殿的金黃色和紅色的琉璃瓦相接,潮紅的朝霞射下,反射出有些刺目的光芒,簡忻微眯著眼睛抬頭看向前麵,一片紅暈染上石青色的朝服,竟讓人顯得不真實起來,宮殿的恢弘加上大自然的博大,竟讓人不自覺的產生一股子渺小與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