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上門

自從暈倒事件發生後，夢語想開了，無論如何，生活總要過下去。這幾日，夢語除了清早的時候去老太太和太太那請安，其他的時候一律呆在落櫻閣。她知道，欲速則不達，隻有養好了她的病，她才能有機會站在京都的名媛交際場所。

每日在清晨起床，她都會早起鍛煉，反正前世的她，也沒有賴床的習慣。剛開始在房間裏的瑜伽，到後來在院子裏慢跑，身邊的丫鬟們從震驚的神情，漸漸轉換為習以為常。老太太聽說了，也勸阻著說身體不好，要在床上多多休息，這樣才能養好身體。順便還送來了一大堆黨參、當歸、北芪、紅棗、玉竹、枸杞、人參、泡參、黃芪等等用來補氣補血的藥材，吩咐小丫鬟們天天煎了讓她服用。

她還不知道如何說服老太太不幹涉她運動的事，又對著這一大堆的藥材開始發愁。

終於到了蔣大夫回診的日子。每次，老太太都會扔下所有事情，跟太太一起，上落櫻閣聽診。

“三小姐的身體已經多有好轉，我開的藥方也可以停用了，隻需要在飲食上多加注意即可。”蔣大夫搭完脈，微笑著點頭。

“蔣大夫，恕老身直言，停了藥，三丫頭的身體會不會又出現反複了？要不要就多用些補氣補血的重要。老身屋裏還有一支長白山百年老參，可否給三丫頭服用？”老太太擔心地問道。

“不可不可，此類藥材，的確有大補之效，但並不適合三小姐。三小姐久臥病床，並非身體有礙，隻是出生時，從母體所帶的虛弱之症未除。此類藥材對三小姐來說，卻是虎狼之藥，不可亂用。”蔣大夫嚴肅地交代著。

“那飲食方麵如何調養呢？”果然還是年輕人比較容易接受，太太就想得比較清透。

“補氣補血無需那些藥材，多食用紅棗，蜂蜜，堅果類的普通食物也可有其效。早膳不如用些梗米粥，糯米粥等，也是有補血行氣之效的。”蔣大夫老生常談，一一交代該吃什麽，該怎麽吃，順便還為老太太開了一份藥膳。

“那，三丫頭身體不好，是不是應該多臥床休養？她最近說什麽運動有助身體健康，老身看著實在擔憂。”老太太又想起了夢語在屋裏做的奇怪動作，還差點嚇的她要招道士來，以為夢語中了邪。

“關於這個，三小姐也有和老夫探討過。若非三小姐是名門小姐，老夫定是要收其為圖，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的。三小姐所謂的‘瑜伽’，與當年華佗的五禽戲有異曲同工之妙。對於三小姐所說的養顏美容之效，老夫不敢附議，但對於舒緩緊張、恢複內心的平和安寧，這點，老夫也是認同的。所以老太太就無需擔憂了。”蔣大夫一臉像發現寶藏一樣的看著夢語，要不是他老人家一把年紀了，必然是被當做是登徒子，趕出林府的。而他旁邊安靜的小藥童，也在蔣大夫稱讚夢語時，露出了羨慕、欣賞、嫉妒的複雜眼神。當然，沒有誰會去關注一個小藥童的神情。

就在此時，已經回來的媚兒，進了落櫻閣。給老太太，太太，三小姐，蔣大夫請了安後，就附在老太太的耳邊輕輕地說著話。夢語看著神色變得沉重的老太太，又看了太太一樣，發現太太也是滿臉疑問地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又變回了笑臉，對著蔣大夫說：“那老身就放心了，有勞蔣大夫多加費心。”轉身接過蓮蓉手裏一本泛黃的書，遞給了蔣大夫：“老身也沒有什麽好東西，聽聞蔣大夫除了醫術了得，棋藝方麵也是大家高手。不久前，偶然得到此孤本，希望蔣大夫收下，也讓老身略表心意。”蔣大夫看著眼前的書籍，內心痛苦的掙紮著。孤本已經不是錢可以說的上的事了，特別還是棋譜，少見不說，得到更是可遇不可求。考慮再三，蔣大夫實在是不忍放手眼前的機會，接過棋譜說道：“那就多謝老太太了。”

老太太起身送蔣大夫，並吩咐二門外守候著的林安，親自送蔣大夫回去。送走了蔣大夫，老太太吩咐夢語多多休息，帶著太太離開了。

夢語若有所思的望著老太太的背影，然後叫來杏兒：“你不是上次說媚兒的花樣子描的好嗎？我想練習女紅，你去問問媚兒，有現成的花樣沒，”然後又低聲的說：“看看老太太那發生了什麽事。”

禧樂居花廳裏，老太太、太太與兩個陌生男女共坐一堂，氣氛不是很好。

一圈客套之後，那男子抱了抱拳說：“此次賢侄前來，還是為了與令府三小姐的婚事。不知，林叔伯與老太太商議的如何了。”原來此人，就是上門退親的李府嫡子，李言旭。那想來，那名陌生的官太太，必然就是李府太太了。

老太太看這堂下一表人才的男子，心裏實在說不出滋味來。林家長媳蔡氏婉君，傾國之姿，人也極為聰慧，隻是出身商賈之家，當初老太太也曾反對過，隻是林府老太爺與林家老爺卻是極為看中的。嫁入林府後，蔡氏的賢良淑德，也讓老太太打心底裏接受了她。卻不知天妒紅顏，早早地扔下一雙兒女去了。蔡氏活著的時候，雖出身不高，可才華出眾，在京都名媛圈內，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李府的太太雖才華一般，卻與蔡氏極為要好，更是笑言如果蔡氏肚子裏的是男孩，就讓他與已經五歲的兒子結為異性兄弟，如果是女孩，就讓她嫁入李家作長媳。當時兩家老爺也是讚同的，才有了交換玉佩之約。

如今，因夢語身體不好，上門退親，雖這也說的過去，可未免有點牽強，這致林府何地，致夢語何地？夢語將來又如何出嫁？還能嫁的好麽？

“老身也就托大，直呼你名字了。言旭賢侄啊，雖你從未上門拜訪過，可老身也有打聽過你的性子。你這般年紀已經為聖上辦差事，也是相當的年輕有為，為人也是恭謙有禮。這門婚事，當年也是兩方家長談妥的事。此次你上門退親，總要說出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來。至於我們家三小姐的身體，早年是因為體弱，不太方便讓她出席宴會。隻是近年，已經好轉了，這個來府裏的大夫那裏都是有數的。”老太太懇切地說著。她一直都有關注三丫頭的未婚夫婿的，也是相當滿意的，對於他上門退婚，肯定是不樂意看見的。

“老太太明鑒，賢侄是家中嫡子，父母年邁，抱孫心切，三小姐身體近年剛有好轉，婚約之說，怕是會耽誤了小姐的身體。”李言旭堅定但不失禮地說道。

老太太看李言旭態度堅決，決定試探一下李家太太。“你與婉君也是要好的，否則當年也不會有這樣的約定。隻是婉君福薄命淺，扔下剛出世的三丫頭就去了，苦了老婆子的心了。”說到動情處，老太太擦了擦眼睛，又接著說道：“三丫頭從小在我身邊長大，也是極懂規矩的好孩子，將來必定是個孝順你們兩個長輩的好兒媳。至於三丫頭的身體，老身可以安排你們相見，也好安了你們的心。”

李家太太麵露難言之色，看得出來，退婚之舉她並不是很讚成的。老太太想著也許事情會有轉機，卻聽見李家太太說：“我也曉得三小姐是個好姑娘，隻是言旭突然聽說自己有個未婚的妻子，頓時堅決反對。也怪我們，自從婉君走了之後，也不曾帶著言旭過來走動走動。再加上，言旭又是唯一的嫡子，傳宗接代的重擔還是他身上。反正當初定親，也不過是口頭之數，玉佩也可以是長輩給小輩之間的見麵禮，此事，也不過幾個當年親近之人知曉。以後日子是他們過的，既然小輩不願意，我們長輩，也就不要多加幹涉了吧？希望老太太多多體諒。”

聽到李家太太也這樣說，老太太的心開始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