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男人的三從四得

方家唯一好的地方就是夥食,三菜一湯米飯管夠,看來他們倒不克扣下人,這是難得的。據說在方家,就已經有了超前的規矩了,每個人都有病喪婚事假,不過藍寄柔可不會隨便請假,因為她是要好好跟著老公,查清楚這一切,她也要好好看著他還做了什麽對不起自己的事。

對於藍寄柔來說,最頭疼的事情來了——睡覺,她是跟一群男人睡一個房間的,他們個個坦胸露背的拿木盆擦著身子,還好他們沒解褲腰帶,否則她可不知道怎麽應對。房間住了四個人,其餘三個人的名字也不見得比藍寄柔好聽多少:阿康——20歲,再做一年他就可以出府了,他說老太太答應他送他一對金耳環讓他送給未過門的妻子。阿福——22歲,濃眉大眼隻是個子矮些,他說自己要在方府做一輩子直到把老太太送去做了神仙,真是愚忠啊。阿壽——19歲,據說比藍寄柔早進府沒幾天,這小子似乎總是不知足,他說他更喜歡做書童還可以跟著大少爺學點東西。不過藍寄柔是不會跟他換的,因為她得看著他們的大少爺。

藍寄柔進府的最晚,所以最靠邊最潮濕的地方就是她睡的了,跟著一群爺們她很不自在,更何況跟他們一起睡覺?雖然他們不知道藍寄柔是女嬌娥,但是藍寄柔總覺得難受。她想:老公啊,你可別怪我,我向方家那塊牌匾發誓——我絕對不會失身的。

等他們都睡下了,藍寄柔才安心的閉上眼睛,或許因為剛認識的緣故,他們沒有問自己很多問題,藍寄柔也把自己偽裝成一個酷酷的小書童,省的他們跟自己熟絡了以後對自己沒大沒小,畢竟比他們都大的藍寄柔覺得自己至少也得有些威嚴。

夜,靜悄悄的,藍寄柔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這群小爺們睡覺總是喜歡打呼嚕,一個兩個三個,個個都在參加打呼嚕比賽,而且他們還能憋很久才打出一個來,他們沒事,倒把藍寄柔給憋壞了。

趁著月色她踱步在花園,雖然有小蟲長鳴但也比那震天的鼾聲好聽百倍,藍寄柔靠在假山上,看著天上的星星,她好想念真和絲絲,也不知道現在絲絲找到落腳的地方沒有。

突然她聽到一男一女低語的聲音,她躲到假山後麵,她看見方文宣正在和李慕慈拉扯,李慕慈拉著他的手說:“你必須和我回去,你別忘了婆婆要孫子,婆婆可要成仙。”李慕慈很是尊重婆婆的理想,似乎婆婆的理想就是李慕慈的理想。

方文宣厭惡的甩開了手說:“我要去書房,你也別忘了我中了狀元你就是狀元夫人了。”

李慕慈死皮賴臉的揪著他的袖子搖著說:“不嘛,不嘛,我要孩子。”

真是不要臉,藍寄柔啐了一口,她恨不得啐在她的臉上。

方文宣說:“孩子呂齊就夠了,你喜歡他,以後對他好點不就行了!”方文宣被扯的揪了揪自己的領子。

“那不一樣。我不管,你不跟我回去,我去告訴婆婆。”李慕慈竟然來這手,好一個泰山壓頂。

“去吧,我現在書意正濃,你可別壞了我的雅興。”方文宣從袖中取出折扇又開始耍帥了。

李慕慈見他執意不肯回去,撅著嘴灰溜溜的走了,藍寄柔那個感動啊,藍寄柔知道老公雖然是失憶了,但是在他的潛意識裏他明白李慕慈並不是他心裏最寶貝的那個人。

藍寄柔抓著假山一角,她恨不得馬上撲上去抱住老公說:“就是我,我就是你心裏最珍惜的人。”可是不行,他失憶了,這個可惡的病症讓多少人的親情、友情都不複存在啊。

藍寄柔偷偷的跟著老公,他進了書房,她在屋外看著裏麵的影子,他似乎是拿起一副畫卷在仔細的端詳著,他放下畫卷嘴裏不停的叨念:“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藍寄柔看著他的影子,她覺得他念的不是自己,畫中的人也一定不是自己,她失望了,原來他不是癡心漢而是負心郎。

方文宣盯著那畫看了很久,終於他把燈吹滅了,她本想等著他出來,她就可以偷偷進去偷那副畫來看看,可是誰知,等著等著藍寄柔就坐在台階上睡著了。

第二天藍寄柔被方文宣叫醒,她迷迷糊糊的倒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她說:“周俊豪,再讓我睡會。”本想摸著被子蓋在身上可是周圍卻是冰涼的土地,藍寄柔猛地想起來他已經不是周俊豪了,他是抱著一個還想著另一個的負心漢方文宣。

方文宣正盯著藍寄柔看,她趕忙拍拍屁股站起來,方文宣拍拍藍寄柔的肩膀說:“不錯,看來你早早就到了。”

藍寄柔心想:你不會是一夜都睡在書房沒出來過吧?

方文宣說:“跟我進來。”

藍寄柔乖乖的跟著他,她現在隻能在方文宣背後咬牙切齒的做鬼臉。

他說:“以後你就是我的書童了,但是我要告訴你,盡管你是書童但你絕對不能亂動我書房的東西,知道了麽?”沒想到方文宣這麽嚴肅,他像是命令,藍寄柔恨得牙癢癢,以前的周俊豪從來不敢對自己大小聲的。

他坐在椅子上還真像個大少爺搖著那把破扇子時刻提醒著他們的地位懸殊,藍寄柔立在一旁問:“我該做什麽?”

“等人。”他閉著眼睛,藍寄柔知道在書房睡覺總歸不如在自己的臥室,自己也是哈欠連天的,別忘了藍寄柔也是在外麵睡了一夜。

“少爺,少夫人讓我給您端過水來洗臉。”一個小丫鬟矗立在屋外不敢進來。

方文宣給藍寄柔使了眼神,示意讓她端進來,藍寄柔端了進去,伺候他洗了臉和手,洗完後藍寄柔端回給站在門口等候的小丫鬟。

不一會又一個丫鬟站在門口說:“少夫人讓奴婢給少爺送點點心。”

方文宣又示意藍寄柔去端,藍寄柔有些不耐煩了,她想:別忘了我在家的時候這些可是你搶著伺候我的,看來真是風水輪流轉今天到你家。

方文宣看看糕點說:“不想吃,你吃了吧。”

藍寄柔心想:你不想吃的才讓我吃那我多沒麵子。不過藍寄柔的肚子咕咕直叫,她點著頭拿了兩塊塞進嘴巴裏,確實不錯,糕點細致甜滑,方文宣看著藍寄柔吃,自己也吃了一口茶,藍寄柔問:“這就是少爺要等的?”方文宣還沒來得及搖頭,一個風風火火的老頭便跑了進來。

他一身襤褸,身上還散發著酸臭,花白的胡子上還有幾粒飯渣,他撲撲身上,藍寄柔透過陽光看見那一股股的灰塵在空氣裏飄著,看來他的衣服已經很久沒洗過了,他滿口的牙剩下不到十幾顆,藍寄柔懷疑他說話都漏風。

可是方文宣卻恭恭敬敬的站起來鞠了一躬,說:“夫子好。”

藍寄柔也跟著方文宣哈了哈腰,藍寄柔看那老頭自己都想吐。

那老頭看看藍寄柔問:“這就是你的小書童?”

“正是。”

“他看起來也不小了。”

死老頭竟然說自己老?藍寄柔瞪著眼睛勉強笑著。

“小書童,你會什麽?”

“我什麽都不會。”藍寄柔記得方文宣是喜歡這樣的人,隻有這樣才能凸顯出他的才華橫溢。

方文宣拱手說:“夫子可以把他忽略掉,他隻是我母親派來監督我的,所以他不必會什麽。”原來藍寄柔在方文宣眼裏就是一個擺設。

“那可不行,有教無類。”夫子捋捋胡子,發現了手指上粘了幾粒飯渣,自己又嘬進了嘴裏,看到這裏藍寄柔趕忙跑出去幹嘔,他笑著說:“糧食是人的天,可不能糟蹋了天。”

藍寄柔想:這話說的沒錯,可是這老頭也太邋遢了,難道他沒聽說過為人師表麽?

夫子咯咯的笑著,露出那嘴裏亂七八糟的碎牙,方文宣看到藍寄柔的反應卻生氣了,他揪著藍寄柔的耳朵把她從門口揪回來,她疼的嗷嗷直叫,方文宣厲聲說:“給夫子道歉。”

藍寄柔被揪疼了她大哭著罵道:“你敢揪我耳朵。”藍寄柔要反抗,可是他的力氣太大,她的耳朵火辣辣的,他竟然揪藍寄柔耳朵?放在以前他沒這個膽量。藍寄柔心想: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方文宣我記住你了,你對我的惡行我要一一記下來,不過當前還是不要吃虧的好,藍寄柔哭著對夫子說:“夫子我錯了。”

那夫子見方文宣欺負藍寄柔倒也有些不平,他抓住方文宣的手說:“君子以之理。”

方文宣真聽他的話,他馬上鬆手。

藍寄柔想:好吧,方文宣終於可以有人管住你了。

方文宣問:“不知夫子今天教我什麽?”

那老頭踱步說:“我要教你為夫之道。”

方文宣問:“為夫之道?”

“正是。”老頭捋著胡子說:“為妻之道你可知?”

“自然是三從四德。”

“沒錯。”

“男人也有三從四得。”

“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還望夫子賜教。”

“所謂三從,即從寬從勇從毅,要求得舍得聽得貴得。”

“何解?”方文宣問。

“從寬,即是寬待自己的妻子,不要揪住她們的小毛病不放;從勇,即是妻子遇到危險的時候一定要保護他們,勇氣是必不可少的;從毅,即是對待妻子一定要持之以恒的愛她,不能三心二意的對她們。求得,就是要放下麵子,不能知錯不認;舍得就是要舍掉外麵的花花世界,畢竟正房隻有一個;聽得,要聽得別人說她的好話,而不是數落她的事情;貴得,就是不能看不起自己,若是看不起自己也就降低了自己妻子的身份,所以文宣,要做到男人的三從四得也是不易,我們整天要求女人三從四德,那麽男人呢?就是隻會寬以待己,嚴於律人麽?”

“夫子說的是。”看來這老頭思想也挺潮的。

“剛才我碰見少夫人,我聽她說你的三從四得就沒做好。”原來老頭著番話是為了李慕慈當說客來的。

看到方文宣如此膜拜他,看來這老頭肯定是來曆不小,雖然他邋裏邋遢,但是說起話來卻十分有理,雖然藍寄柔不希望老公對別的女人從一而終,但是被那老夫子一說藍寄柔還倒是覺得李慕慈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