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賬本
暗紅色的地毯之上，兩道人影像是兩隻蹁躚的蝶，舉手、抬腕、轉身、旋轉、下腰……沐靜瀾和沐詩靈相互配合，像是江南湖邊秀美無雙的青柳，流轉的眉眼、悅動的風情看迷了眾人的眼。
雖然對兩人私自下決定感到憤恨，但沐清雅也不得不承認，這兩人的舞可謂是極美。
舞了大概半刻鍾，兩人驀地一前一後旋轉起來，飛揚的裙擺像是嬌豔的花朵，綻放出陣陣絕色芳華，隨著不停的旋轉仿佛有萬千光芒散發出來，兩人身姿越來越飄逸，竟然仿佛要乘風而去一般，就連一直沒有表情的二皇子段沐淩風都微微的坐直身子，眼神一瞬不移。
驀地，兩人的旋轉戛然而止，微微半蹲下身子，火紅的裙擺鋪灑在地上，猶如盛放的牡丹！
“好！”二皇子一聲喝彩，冰寒的眼眸中升上一抹色彩，“好舞！你們兩人叫什麽名字？”
沐靜瀾和沐詩靈因為激烈的動作，額頭上布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在窗口灑進來的陽光照射下閃著熠熠的光輝：“臣女沐靜瀾（沐詩靈）。”
二皇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沐靜瀾，竟然是微微勾起嘴角：“不錯！”
沐靜瀾猛地抬眸，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神仿若受了驚嚇一般，驀地低下頭，臉上卻是染上了點點紅雲。
沐清雅心頭一緊，一抹不安升上心頭。江南官員貪汙事件最終以賬本下落不明，二皇子自己推出了幾隻不大不小的替罪羊了事。皇帝雖然有心再查，可最終也沒有太大的動靜。雖然沒有再追查下去，那疙瘩卻是實實在在留下了，樂琴送來的資料上言到，近期皇帝派遣給二皇子的差事少了不少，更是因為一次小事對他大加斥責，想來最近他的日子不好過！可今天看來，他依舊對賬本不死心，對沐家不放心。
那邊，三皇子同樣拍手稱好：“的確好極，兩位小姐的舞可真是驚豔絕倫！”
沐詩靈揚頭，臉上笑容陽關燦爛：“多謝三皇子誇獎！詩靈和姐姐隻是不想清雅妹妹為難，才來獻醜，既然得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稱讚，你們可就別再為難我妹妹了！”
“嗬嗬，自然、自然。”三皇子想著沐清雅看過去，卻見她端方的坐在那裏，略顯稚嫩的臉上滿是一片平靜，淡漠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仿佛沒有事能夠打破那份平淡，心中頓時升起絲絲好奇。
七皇子搖搖手中的扇子：“二皇兄、三皇兄，既然你們都誇獎好，何不賞賜一二？”
二皇子皺眉：“七弟！”她們姐妹兩個可是又不是歌舞伶人，跳完舞之後，他們賞賜算是什麽樣子！三皇子也頗為不讚同的看了眼端木淩煜。沐靜瀾和沐詩靈臉色有些發白。
“嗬嗬，本皇子這不是開個玩笑嗎？”
三皇子想了一會兒，隨即開口：“再過十日，就是我母妃的生辰，兩位小姐不如就隨著秦小姐一同進宮賀壽吧！”
沐靜瀾和沐詩靈眼神一滯，隨即閃過一絲狂喜，進宮，進皇宮！她們做夢都沒想到還能有進入皇宮的一天，這怎麽能讓她們不激動？
兩人連忙行禮：“多謝三皇子！”
端木淩軒點頭，看向沐清雅：“沐三小姐，意下如何？”
沐清雅起身行禮：“能夠進宮為婉妃娘娘賀壽自然是清雅的福分，清雅怎敢推遲，多謝三皇子！”進宮為皇妃賀壽，還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哪裏容得她拒絕。
宴會結束後沐清雅徑直回了院子。沐靜瀾和沐詩靈心中有些忐忑，經過這段時間，她們心中本能的對沐清雅存了一絲敬畏，這次宴會獻舞，雖然得到了超過她們想象的成果，可麵對她時，仍舊有些不敢。本以為她至少會敲打敲打她們，卻不想她回了自己院子連眼神都沒給她們一個。
沐清雅躺在美人榻上，眼神晦暗不明。
樂琴對今天沐靜瀾和沐詩靈的行為也很是氣憤，看沐清雅那模樣仿佛氣到了，連忙道：“小姐，大小姐和二小姐自作主張吃些苦頭也就好了，可別為她們氣壞了身子。”
沐清雅微微勾起嘴角：“跳梁小醜而已，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樂琴端了茶進來，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看沐清雅甚是疲累的模樣，動作輕巧的到她身後給她揉著肩膀：“小姐，可是因為……七皇子？”
“樂棋，既然我留你在身邊，自然是對你存著信任，隻要你不做有損我沐家的事情，我自然不管你前麵跟過那個主子！”
樂棋笑起來：“是，是奴婢多心了！奴婢定然會好好伺候小姐！對了，周嬤嬤差人來說，明日就是秦太傅的壽辰了，讓小姐今天早早休息，明天可是要忙一整天的！”原本她還擔心沐清雅會因為七皇子的身份怪罪與她，現在看來小姐是不甚在意的。
沐清雅點頭：“我知道了。你派人看好沐靜瀾和沐詩靈，明日賓客雲集，被讓她們出了亂子！”
將人趕了出去，本想著小憩一會兒，卻不想一睜眼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不由得皺眉，她怎麽會睡那麽長時間，看房間中已經暗了下來，剛睡醒眼睛還帶著一點不適，隻微微閉上眼睛，輕聲叫道：“樂琴？”
腳步聲傳過來，輕輕地停在榻邊，一杯茶遞了上來。
沐清雅驀地睜開眼睛，低聲喝道：“誰？”
“嗬嗬，”低沉的笑意傳了過來，“清雅怎麽連我都不記得，好生讓人傷心？”
熟悉的語調讓沐清雅微微放鬆，抬起頭看過去。房中光線太暗，看的並不真切，隻覺得這樣看他身形格外修長：“七皇子好雅興，夜半闖人閨房過難道格外有趣？”
端木淩煜在一旁的繡墩上坐下，將手中的遞過去：“有趣倒是沒覺得，賞心悅目倒是真的！”想到剛剛進來時，看到的景象，心中升起一抹笑意，他沒想到這個白天冷淡異常、拒人於千裏之外的丫頭，睡著之後驚歎那樣惹人憐愛。在美人榻上微微蜷縮起身子，閉著的眼瞼微微顫動，仿佛睡得極不安穩，眉尖還帶著微微皺痕，仿若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沐清雅也沒有推辭，接過茶盞飲了起來，解了口渴後，直接將茶盞遞過去。端木淩煜愣了一下，接過茶盞放到了一旁。沐清雅問：“你今天來是有什麽事？”
端木淩煜做出一副受傷的樣子，但看她不為所動的樣子，眼神閃過一絲笑意：“我來隻是想見清雅，人都到三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和你那麽久沒有見到，想來……”
“賬本！”沐清雅吐出兩個字，直接截斷端木淩煜的話。
端木淩煜一哽：“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今天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態度你也看到了，你的兩個姐姐姿色倒是不錯，可還沒到入了他們眼的地步！”
沐清雅看向隱約透著光亮的窗戶：“賬本的確在我這裏。”
端木淩煜眼神微閃，心中閃過一絲讚賞，在沐家縱火之後，他借機將整個沐家翻了一遍，就差將沐家掘地三尺了，卻沒有任何賬本的痕跡，他差點就以為沐清雅直接將賬本毀屍滅跡了。
“賬本我可以給你！”沐清雅再次開口。
“哦？那清雅有什麽條件？”
“條件？保護我母親在秦府的安全好了！”沐清雅想了一會兒，說道。
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條件的端木淩煜一愣：“就這樣？”
“怎麽，難道七皇子連這點都做不到？”
“嗬嗬，清雅放心，我定然護的沐夫人連一根頭發絲都不會少！”
沐清雅勾起嘴角：“那就好。賬本我會給樂棋，你之後派人去她那裏拿就是了！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要去看望母親了！”
端木淩煜靠近沐清雅：“清雅，你就那麽不想看到我？”
溫熱的氣息噴吐在沐清雅頸邊，癢癢的帶著些不適：“樂琴！”
門口傳來動靜：“是，小姐！”
端木淩煜暗惱，隻在她耳邊說了句“小心秦錦”，閃身從窗戶離開。
樂琴進來，將燈點上：“小姐，剛剛夫人差人來問，看小姐還在睡著就沒叫。”
“嗯！樂棋呢？”
“被周嬤嬤叫走了？說是幫忙再檢查一遍小姐的壽禮！”
沐清雅點頭：“待會她回來，你叫她來找我。”
“是！”樂琴將晚膳放在桌上，拿布巾讓沐清雅擦手，“小姐，這是夫人讓人送來的，是夫人親手做的。”
看著盤中不算精致的點心，沐清雅眼中微暖：“母親總是這樣費心！”心中對於保護好她的決心更加堅定了一分，雖然她不清楚端木淩煜的勢力有多大，但想要在秦府護好一個女子想來應該夠得，她要為秦月的安全多做一些保障。那本賬本放在他手中才能發揮最大的效力，即使他不來要，她也要將賬本送到他手中！
休息一晚，天很快便亮了起來，秦府一夜之間已經換了樣子，大紅的綢布掛滿了府院，偌大的秦府一副花團錦簇的喜慶之象。威嚴的大門早早的敞開，迎接著車水馬龍的賀壽隊伍！
沐清雅早早的起身收拾利落，總覺心中不安，又問了一遍壽禮和秦月的狀況，才微微放下了心，隻是，她沒想到，這次壽宴上還是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