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秦苑
聽到這話的秦錦一愣，沒想到沐清雅竟然會如此說：“清雅妹妹，這……”
“錦姐姐，林小姐可是您的表姐呢，讓表姐在秦府受委屈傳揚出去可不是什麽好聽的，姐姐還是差丫環去給四舅母說一聲吧！沐清雅微笑著看著秦錦，可那微笑卻生生的讓秦錦打了個寒顫。這件事情本來是小事，懲罰一下丫環的笨手笨腳也就罷了，隻是如果要往大了鬧，那可就是秦府上來就要給十幾年未回來的外孫女難堪，畢竟，林雲煙和秦家的關係可比沐清雅遠多了。
秦錦看向林雲煙，隱晦的給她使了下眼色。生活在大家的小姐們哪裏有笨的，聽不出沐清雅話中背後的意思？隻是，原本想著教訓一下這外來的丫頭，卻不想反而被將一軍，狠狠的扯了下錦帕，笑道：“清雅妹妹，實在是我剛剛驚著了，妹妹可不要生我的氣！”
沐清雅笑：“林姐姐哪裏的話，既然你叫我一聲妹妹，那我這做妹妹的自然不會生姐姐的氣！”
“這樣自然就好！”看沐清雅的眼神依舊落在碧蓮身上，林雲煙咬牙，“碧蓮，我竟不知道你如此笨手笨腳，差點傷到了我沐家妹妹，更是連累了小姐我！”
碧蓮一聽，連忙磕頭認錯：“小姐恕罪，奴婢知錯！”口中說著，一股憤恨盈生心頭，林雲煙生性驕縱，仗著秦家和林家的威勢，今天這種事情她沒少做，她一時痛快了，可受罰的卻是她們這些奴婢。
“哼，知錯？趙嬤嬤，拉她下去杖責二十！”林雲煙心中的火氣旺盛，如果不是這丫頭辦事不利，她哪裏會受這樣的氣，打死活該！
看到趙嬤嬤拉著她就下去，碧蓮心中更加恐慌，連忙直起身啪啪的抽自己巴掌：“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沐清雅不懂聲色的喝著茶，低垂著眼眸讓人看不出情緒。秦錦沒想到看似性情平淡的她竟然也會有這樣心狠的一麵，頓時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按道理說這沐清雅隻是秦府的外孫女，賀壽完之後便可離京，可她心中總有種不安之感。
“清雅妹妹，你看……”
聽到秦錦的話，沐清雅抬頭，看到臉已經腫的不像樣子的碧蓮，眼眸閃過驚訝：“林姐姐，這丫頭還是慢慢調教的好，回頭給換了她就是，別因為她氣壞了身子。趙嬤嬤，林姐姐不是說讓把她拖下去嗎？怎麽還不動手，可別因此氣壞了林姐姐！”
趙嬤嬤身體一僵，看向林雲煙，卻發現她絲毫沒有再說什麽的意思，隻好將碧蓮給拖了下去。
正當氣氛凝滯的時候，春蘭快步走了進來：“小姐，大少爺到了！”
林雲煙手指微動，眼神中的一點怒火瞬間湮沒，點點羞赧彌漫其中，中和了原本的鋒芒畢露，倒顯得越發美麗。就連馮玉饒和章婉都麵露羞澀。
沐清雅隨著其他人的目光看過去，瞬間愣在原地！隻感覺胸口一緊，絲絲縷縷的疼痛纏上心頭，讓她幾乎透不過起來。那張臉俊美無雙、無人可匹，一身無上的氣度猶如那浩蕩的清風，飄逸不羈、風流俊雅。
“君卿……”
一聲壓抑的哽咽壓在喉間，那張俊美的臉那樣熟悉，甚至連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那眉眼間含著的點點溫柔幾乎讓她失態。她曾想過，既然自己能夠重生，那是不是代表還有其他的人能夠過來，想了之後，也明白，重生之後必然是不同人生，何必再交纏在一起，徒增傷感。如今，看到那張和莫君卿一模一樣的臉，她才意識到，她從來沒有忘記過，沒有忘記過前世的那些人……
秦苑剛剛走進月盈閣就注意到亭子中陌生的麵孔，想到昨天有人說秦月姑姑來了，他恍然，想來這沒見過的三位就是沐家的三位小姐了！微微轉頭，正好看到了端坐在亭中的沐清雅，那雙盈|滿水光的眼眸讓他身體一震，周身沒有特別的首飾，墨色的長發僅用一根瑩白的白玉海棠簪盤起來，簡單的墜了幾隻珠花，明明是極其簡單的打扮，卻生生顯得清貴無雙。一個莫名的念頭忽的升起來，那雙眼眸不應該這樣，那裏麵不應該摻雜任何懷念、憂傷……
察覺到沐清雅的失態，樂棋心中一動，連忙動了動身子。
沐清雅猛然回神，眼中的情緒瞬間壓了下去，又恢複原本的古井無波，一股莫名的感覺襲上心頭，無論再怎麽像，眼前的這個人也不是那個護了自己一生的男人。麵容、表情再相似，那眼中的陌生騙不了人！
“哥哥，你站在那裏做什麽？還不趕緊過來？”秦錦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中含有淡淡的笑意。
秦苑回神，再想看去，才發現那個少女已經地垂下了眼眸：“妹妹，哥哥春蘭來找我，說是你有事找我？可有什麽事情？”
秦錦笑：“有什麽事情先放在一邊，你就沒看到眼前的這幾位妹妹？”
“是為兄失禮了，想來這位就是清雅妹妹了？”
沐清雅抬頭，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情緒，起身向他行禮：“見過表哥。”
秦苑還禮，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那雙平靜的猶如湖麵的眼眸，一絲悵惘劃過心頭。
沐靜瀾和沐詩靈神色有些不自然，她們原本以為宋明羽應該是極好的，再也沒人能勝得過他去，卻不想，今天見到秦苑才知道什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那周身洋溢的貴氣和優雅，再加上溫潤如春風般的笑容，幾乎讓她們臉紅失態。
秦苑的眼眸看過來：“想必這兩位就是靜瀾妹妹和詩靈妹妹了！”
“是，見過表哥。”兩人同時行禮。
一旁的張玉嬈插話：“可不是嗎？當初就聽說這兩位姐姐是一胞姐妹，麵容相似卻性格截然不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呢！”
林雲煙眼神劃過一絲厭惡，麵上卻絲毫不顯：“誰不說呢，秦苑表哥，你可是聽說過？”
秦苑道：“大千世界本就無所不有，這兩位妹妹想來是受到上天眷顧，將來必定有大福氣，這……”
“錦姐姐！”沐清雅抬眼，“時候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話才出口，秦苑就察覺到這話不妥，聽到沐清雅突然打斷更是感覺自己說話輕浮了，連忙想要補救：“清雅妹妹……”
沐清雅站起身：“諸位小姐，改天清雅再向大家賠罪，今天實在是身體不適，就先離開了！”說完，看向還在呆愣的沐靜雅、沐詩靈，“兩位姐姐，咱們先走吧。”
兩人一愣，剛剛誇獎的話她們在臨江城沒少說，怎麽今天這秦苑表哥說一句就不行了，本來想要留下，卻不想看到沐清雅冰寒的目光，心頭一震，回過神來她們已經跟著出了院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沐詩靈按捺不住，攔住沐清雅的去路：“沐清雅，你什麽意思？你就是見不得別人誇獎我們是不是，在臨江城你就因為明羽公子的誇獎和我們爭風吃醋，現在有事秦苑表哥，你還真是不知廉恥……”
“啪！”
隨著一聲脆響，沐清雅一巴掌打在沐詩靈臉上。樂棋已經在沐詩靈開口的瞬間，快速的關上了院門。
沐詩靈一愣，捂著臉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你……你竟然敢打我……”
沐清雅看著眼前瘋狂的少女，眼底滿是寒冰：“怎麽？你以為他那樣說你在誇獎你？”
心中的憤怒壓過了對沐清雅眼神的恐懼，倔強的看著她：“怎麽不是，說我們受到上天眷顧怎麽了？說我們有福氣怎麽了？這難道不是事實？你竟然因為嫉妒出手打自己的姐姐，我……”
“放肆！”沐清雅一聲清喝，“你以為你是什麽人？那些話也是你一個庶女能夠承受得起的？別忘記了，皇帝陛下前段時間才因為江南之亂下過罪己詔！受到上天眷顧？你一個庶女憑什麽能夠上天的眷顧？那眷顧你受得起嗎？還有大福氣？什麽樣的才是大福氣？嫁高門還是入皇宮？這樣的福氣夠不夠？弄清楚你的位置，別做些讓人詬病的事，不然，別怪我不顧念姐妹之情！沒了一個庶女，我沐家除了損失一點門麵，傷不了筋動不了骨！”
沐詩靈驀地臉色慘白，手腳頓時冰涼，一層層冷汗流了下來，沐清雅的話雖然字字誅心，可她說的都是事實，前段時間，皇帝才昭告天下，說自己行為有失，惹得上天發怒，致使江南不安，特下罪己詔，自此必定，謹身修德，勤政愛民，自省己咎。而今天如果她乘了這句受上天眷顧的話，被人傳揚出去，還能有她的好下場？
沐靜瀾臉色驚慌，看向沐清雅：“清雅妹妹，可秦苑表哥的話已經說了，這……”
沐清雅看了她們一眼，才緩緩道：“秦苑是秦家嫡孫，秦家還沒蠢到將自己的嫡孫的話傳揚出去的地步。”
沐靜瀾和沐詩靈聽了這話，才鬆了口氣。
“今天的事情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以後誰都不許提起，晚上我會讓周嬤嬤再去教導你們禮儀，拿出你們的氣度來，將周嬤嬤的話一字一句的記到腦子裏，你們雖然是庶女，可也是我沐家的長女和次女，臨行之前父親的話你們想必也聽得很清楚，你們將我當妹妹，我自然把你們當姐姐，做事之前，先把沐家在腦子裏過一遍！”沐清雅說完，看向樂棋，“將兩位小姐送回去！”
“是！”樂棋低頭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