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離奇的事件

周克的眼睛像是封上了一樣,隻聽到他叫喊,卻不見他張開眼睛。

“哎呦,這是怎麽話兒說的,隻聽見哎呦,怎麽不張開眼睛呀!”周小妹的一句話,問出了大家的疑惑。

周老太忽然一擺手,鎮定的說道:“大家都別動,曉曉她娘,你那碗熱水先別給他。這孩子在雪地裏凍了那麽長時間,指不定把肚子裏的器官凍壞了,暫時不能喝熱水,一會子等到大夫來了再說。哎我說,大夫咋還不來?這眼見著太陽都要落山了,大夫半路嫖(娼)去了?”

“噗嗤”的一聲,周小妹紅著臉就笑了出來。她的侄女周曉曉和周多多紅著臉垂下了頭,仿佛,是她們倆做錯了事兒一樣。年紀大的老寡婦,說話總是口無遮攔,此話說出來,周唐氏也有點後悔了。

“奶,你別著急,娘到門口去迎著了。”周方氏說道。

周唐氏皺著眉頭,心裏卻一陣一陣的厭惡。

見到人處於半清醒狀態了,周恒、周茂兄弟就在他們的奶奶周唐氏的指揮下停止了為周克搓手的活動。

一時間,屋子裏就擠滿了這些無所事事的人。

周老爺子周光意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間裏不敢出來,用他的話說,他見不得這樣的場麵。幸虧他沒出來,要不然屋子裏又多一個大閑人。

宋可人就想不明白,這些人光看這有什麽用?都擠在這小屋子裏,還不如該去做飯的做飯,萬一病人一會起來餓了,也好有飯吃呀!

可這些人哪兒像是宋可人想的這般的簡單,這叫關心。甭管有事兒沒事兒幹,站到旁邊,這就叫關心。

等那鄉間的赤腳大夫到來的時候,他們在這裏已經“關心”周克很久了。

赤腳大夫一陣號脈,左邊號完了號右邊。最後,又問了問病情,開了藥方子,便走了。來回連一杯茶的時間都沒用的上,騙去了五十個大子兒,這讓周老太太十分不滿。

周張氏用衣袖擦掉眼角的淚珠子,大夫一走,她就連忙扯過被子給大兒子蓋上。回頭狠狠的瞪了周苗氏幾眼,此刻的周苗氏,隻會哭了。

宋可人和周恒兩口子將大夫送出去,周恒還是一副木訥的德行。宋可人搖了搖頭,忽然覺得,這個家裏還是蠻溫暖的。

“那啥……”周恒突然開了口。

“恩?”宋可人抬頭看了他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周恒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紅的像是個大蘋果,紅的像是熟透了的西紅柿,紅的比那晚間的夕陽更動人。

在這動人的紅暈中,宋可人皺了皺眉頭。“窩囊。”她在心理罵道。

周恒大約也是瞧出了宋可人對自己的幾分不屑,所以,他的臉更紅了。他瞧著宋可人,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我去廚房了。”宋可人冷著臉說。

“等等。”周恒焦急的喊道。

“幹嘛?”宋可人冷冷的問道。

周恒眨了眨眼,紅著臉,憋住了。宋可人見周恒不講話,回頭看了看,見周恒的臉更紅了,她白了他一眼。

“不說我走了。”宋可人說道。

“別。”周恒說。

“那你到底幹嘛?有話就說,哪兒那麽多事兒的!”宋可人皺眉嗔道。

這像是炮火一樣的話轟進了周恒的心裏,他那顆不大不小,不圓不方、不偏不歪,不髒不壞的小心髒。

周恒一下子就捂住了心髒,臉登時就漲成了茄子的顏色。

宋可人扭身要走,周恒一把扯住了宋可人的衣袖。

“幹嘛?”宋可人這回是真怒了。

周恒憋紅了臉,憋了老半天,才說道:“你餓嗎?”

“我餓,我很餓,所以,我現在要去吃飯!”宋可人一麵白了周恒兩眼,一麵抽出手來。

周恒放開了宋可人的衣袖,心裏一陣的悲傷。他是孔夫子的門生,卻沒繼承孔夫子勇敢的特點,反而成了一個膽小鬼。

周恒心裏十分的委屈,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他要和自己媳婦說的話,當然不是那句傻話:你餓了嗎。他要和媳婦說的是,你兩天晚上沒回家住了,啥時候回來。

可惜,他即老實又害羞,一下子沒說出口,等說出口的時候舌頭就背叛了他。

周老大一醒,家裏登時忙成一團。就在宋可人到廚房裏去熬薑湯的時候,周老大張開了眼睛。

“太奶,你看,我爹,我爹……”周曉曉惶恐的指著床上的人喊道。

隻見那床上躺著的被凍成黑紫色的男人忽然動了一下,隨即,那玻璃似的眼睛竟然張開了。屋子裏登時就出現了一片忙亂的景象。

端水的端水,著急的著急。這不,周張氏這個老婦人一下子就亂了陣腳,不知道如何應對這個從她肚子裏爬出的兒子。

“你們別亂,聽我的!”老太太周唐氏怒道。

大家立刻停了手,都眼巴巴的瞧著周唐氏。周唐氏作為一個經曆過無數大小風浪的當家人,從容不迫的指揮道:

“老大他娘,你去廚房熬點薑湯。”

“老大媳婦,你去瞧瞧藥好了沒有。”

“老二媳婦,你去,把家裏能搜集到的被子都拿來,全都拿來!給他蓋上,在就是,一會叫老三媳婦燒水。”

“那誰,老二呀,你趕緊的,去籠個火盆兒。這成什麽樣子了,屋子裏都成冰窖了,也沒人管管!”

在周老太太的指揮下,大家迅速抵達戰鬥崗位。宋可人在廚房聽說周老大醒了,立刻盛了兩碗薑湯端了上去。

宋可人一路搖搖晃晃,端著薑湯就進了老大周克的房間。周克的媳婦周桑氏坐在腳踏上,哭得像是個死了丈夫的寡婦。

宋可人端著薑湯進去的時候,周張氏正高一聲低一聲的哭著。宋可人將薑湯放在桌子上,周老太背過身去,擦了擦眼角。

“行了。你端過去,叫你大嫂喂他喝吧。”周唐氏揮手說道。

“奶奶,這碗是你的。你一早上也凍壞了,一會子,我去房裏給你那件幹衣裳換上?”宋可人說道。

這一提醒,周唐氏才想來,自己的褲子還是濕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快把這端過去吧。”周唐氏說。

根據周老大周克後來的敘述,當晚,他一個人拎著燈籠去地裏的時候,並沒有什麽異常。甚至到了地裏,也沒啥異常。

可後來的說法就有些含糊了。

周老大的回憶版本一:天快擦亮的時候,他恍惚看到一個人影,跟著就追了上去。跑到了隴上時,那人忽然就消失了,再接下來就啥都不知道了。

周老大的回憶版本二:天快擦亮的時候,周老大恍惚看見了一個人影,跟著就追了過去。等跑到隴上的時候,忽然後腦勺一陣鑽心的疼,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這兩個版本完全是兩個故事,第一個故事,是周老大遇到了鬼。第二個故事,是周老大遇到了小偷。可周家的地裏除了剛長出來的幼苗苗在就是些個破稻草,這兩樣都不值得犯一回罪。

不過,根據周光意的分析。周老大應該是碰到了小偷,這小偷還不是一般的小偷,應該是賊,盜墓賊。

根據周光意多年以來走村串戶嘮家常的經驗,與周家相鄰的老孫家地裏埋著老孫家祖宗的屍骨。您可甭小瞧了這老孫家,放在前朝,您見了老孫家的祖宗要下跪。他的祖宗是前朝一品大員,死後是落葉歸根,硬是要回到他曾經居住過的小山村裏埋葬。

在一個,京兆城就是前朝的長安城。您想呀,長安城多繁華?那是首都!沒聽說嗎,過去那個叫什麽渤海郡王拉、南詔國王拉,鬆讚幹布拉在加上一些漂洋過海來的不知名的國王,都在長安城住過!

這老孫家時代都居住在長安城最繁華的地界兒,隻是到了老人去世時,才將屍骨運回這裏安葬。

您想,一品大員的陪葬品有多少?

要不是老孫家後來敗落了,被某代兒孫賭輸的就剩下了褲子,他們家,現在還得是京兆城裏的大戶。

如今,老孫家是不行了,隻剩下一個寡婦拖著兩個孩子了。要說這人是缺德,見到寡婦就想欺負。沒辦法,兵荒馬亂的,聽說北方已經打的不成了樣子。征兵征的連馬都沒了,這仗打成了啥樣?

盜墓的也是窮瘋了,要不然,守著那秦始皇的陵寢,為嘛要欺負個寡婦?多數,也是熟悉的人。要不然,就是對這村子摸透了底兒。

於是,周光意得出了結論。周老大挨砸,是活該倒黴,自己認了吧。

周光意是將這件事兒劃到了盜墓的範圍,周老大的媳婦周苗氏可不這樣看。周苗氏是認定了周老大遇鬼了,那個時間出去,不撞見鬼還能撞見啥?

於是,周苗氏自告奮勇要回趟娘家。她娘家的七舅老爺的三姨太的四妹妹的小姨子的姥姥的鄰居是個“仙兒”,專門治療各種疑難雜症,斬妖除魔、無所不能。

“我呸,要是真那麽厲害,你先問她畫兩道符,給你男人添個男娃!”周張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