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熱血沸騰

劉燁等人來到山上,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大吃一驚,地上到處扔的都是支離破碎的農具,辛辛苦苦犁好的地也被踩得亂七八糟,地裏剛長出來的秧苗東倒西歪。更離譜的是那群正在打架的男人們,一個個臉紅脖子粗,滿嘴汙言穢語喊爹罵娘,雨點般的拳頭鋪頭蓋臉地往人腦袋上砸去,什麽鋤頭啊石頭啊,隻要夠堅硬的東西都派上了用場,成為傷人的凶器。

男人們打得頭破血流,女人們也都沒閑著,裙擺係在腰間,褲子擼到膝蓋,光著腳丫站在一旁觀戰,雙手掄著長短不一的棍棒尖聲大叫。有個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被打了,破口大罵還不解氣,彎腰撿起一塊饅頭大的石頭就往人家臉上扔,對方沒料到還有人偷襲,鼻子被砸個正著,血流得滿臉都是,亂糟糟的也看不清是誰下的毒手,惟有揪著那個倒黴的男人繼續毆打。

被石頭砸中臉的男人也是有女人的,男人打架女人通常是不出手的,隻管叫罵助威就好,不過既然有人犯規,她也不能白受欺負,隨即上前揪住扔石頭的女人,呲牙咧嘴地扯頭發撕衣服,兩個女人打得激烈也夠慘烈,臉上身上抓得千溝萬壑,瞪著一雙熊貓眼還要罵,直到雙雙滾到泥地裏,叫罵聲才漸漸低了下去。

這哪裏是打群架,簡直就是種族屠殺啊!照這樣打下去,不分出個你死我活是不會罷休的!

西域人的思想本就守舊,遇到問題也不懂得分析解決,講道理不如罵人痛快,辯是非不如動手省事。拳頭就是王法,誰的拳頭大誰就是對的,一個男人要是連架都不會打,還不如老老實實回家做飯呢!

現在也不管究竟是什麽起因了,陷入混戰的男女打得昏天暗地熱血沸騰,隻想著將對方打趴下,踩到腳底狠狠踐踏解氣。

看到這幅場景,誰都知道沒工夫講道理了,先把他們拉開才是要緊事。

翁歸靡和趙勝衝進人群勸他們別打了,趙勝被人一屁股撞到地上,翁歸靡雖說是個練家子,卻也不是這群人的對手。馮嫽顧不得拖鞋,跑到地裏去拉那兩個滾成泥團的女人,結果也被她們拽進泥堆裏。

長舌的侍從嚇傻了,躲在劉燁身後哆哆嗦嗦,他有服侍左賢王的義務,卻沒有打群架的能力啊!

劉燁皺眉,自言自語道:“那把槍是時候拿出來了。”

“牆?公主哩,都這時候了,您還想著蓋牆啊,您看看這些人,就算有道牆隔住他們,也會把牆撞破打起來的,都是打起架來不要命啊……哎呦喂,左賢王,您小心點兒,離他們遠些,奴婢,奴婢沒用……”

劉燁懶得搭理他,掉轉過頭下了山,在她的休息室裏,有把尚未成型的火槍,雖說還沒用過不清楚多大威力,但最起碼反反複複試驗過多次,也有八九分相像了。

火藥是中國古代的煉丹家偶然發明的,煉丹家將硫磺、砒霜等具有猛毒的火石藥用燒灼的方法提煉丹藥。硫、硝、炭混合點火會發生激烈的化學反應,如果沒來得及控製反應速度,很容易就產生爆炸,所以煉丹師經常被炸得麵目焦黑頭頂冒煙,丹房也被燒得漏頂。

煉丹師畢竟是煉丹師,火藥不能解決長生不老的問題,又很容易失火爆炸什麽的,長此以往就失去了興趣。而火藥的價值在曆史舞台上真正發揚光大,則是軍事家的功勞了。

曆經數個朝代,火藥的應用越來越廣泛,流傳至今比較普遍的配方就是硫磺硝石和草木灰。劉燁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在深山裏的帝陵待了兩年,碰巧接觸到了這幾樣東西,就萌生了造火槍的念頭。

劉燁學過跳舞,沒帶團的時候閑極無聊,每到周末就陪老板娘去健身房,什麽拉丁舞肚皮舞鋼管舞都能跳上一段。但要是說到能打人的武術,她就沒這能耐了,要真是跟人打起架來,她也就會女人的原始三招——揪頭發、挖眼睛,掏下身。

西域之行危機重重,沒點兒自我保衛意識是不行的,劉燁不會武功就隻有借助武器,她花費了半年的時間研究火藥配方,又用了一年的時間偷偷摸索如何造火槍,等她好不容易學會用竹筒引線,也到了和親的時候了。

劉燁拿著竹管裝了幾顆彈藥,又一陣風似的往回跑,希望她這兩年的試驗也有點成果吧,不然身為現代人也太丟臉了,

山上戰況有越演愈烈的趨勢,劉燁連忙將竹筒削尖的那頭插在地上,左手扶著竹管,右手用火石蹭出火來點燃引線。

這種原始火槍威力有限,射程僅有兩三米遠,竹筒禁不住高溫轟炸,通常用過一回就差不多報廢了。好在火槍發出的聲響是很驚人的,足以起到心理震懾的效果。

劉燁閃開幾米外捂住耳朵,在心裏默數:一、二、三……

隻聽“轟隆”一聲巨響,竹筒就裂開了,那些打群架的家夥嚇得渾身一顫,紛紛回頭看過來,半空中飛舞著灰色的粉末,嗆人的氣息能把人的眼淚逼出來,陣陣青煙散去,劉燁神色從容地走向他們。

“誰帶頭打架的,站出來!”劉燁眼神淩厲掃向眾人。

鼻青臉腫的人們麵麵相覷,他們還沒搞明白冒煙的東西是什麽,劉燁出麵質問,顯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如果沒人承認的話,明天開始,你們都不用來了,這半個月的勞作沒有任何獎賞。我之前就說過,有矛盾向組長報告,誰影響了勞作就要全權負責。誰要是不服氣,不用找長老或大王訴苦,直接給我離開赤穀城,這話兒就是我說的,你們都聽清楚了。”

終於有人有反應了,那個扔石頭的女人兩手一攤,撇撇嘴哭出聲:“右夫人喲,你別生氣,不是這樣的,咱們不想打架,就是幫個忙罷了,你要查清楚給咱們做主啊,不關我的事呀……”

另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也存不住氣了:“這、這怎麽行,都幹了半個多月,眼瞅著就能領到賞了,不幹活咱們吃什麽……離開赤穀城,不就是要咱們去討飯嗎……”

兩個女人相視一眼,立即達成統一戰線,撲通跪在地上求情:“右夫人,左賢王,趙大人,咱們不是故意打架的,你們行行好,別攆咱們走,留條活路吧!家裏還有老人孩子,每天睜開眼睛就得吃飯啊!”

翁歸靡和趙勝剛要說話,劉燁玉手一揮,沉聲道:“不行,今天這事兒非要弄清楚,究竟是誰帶頭打架的,為什麽要打架,不說清楚,所有人都要跟著受罰!”

女人們嗚咽著哭起來,眼瞅著自家男人恨得跺腳,有心急的直接嚷嚷開了:“說啊,你們還傻愣著幹嗎,是誰帶頭打架的?”

“誰幹的誰站出來,別連累了咱們,難不成非等到被趕走才肯承認嗎?”

“求求你們承認了吧,家裏還有孩子等著吃奶,不能沒有這份工啊……”

男人們你看我我看你,西域男人什麽都不講就講義氣,天塌下來大家也要一起扛。於是,咬緊牙關,狠心不理會女人們的眼淚,板起臉龐一言不發。

劉燁心想這些男人真夠拗的,眼看著就吃不上飯了,還要講究兄弟義氣,也不想想以後一家老小怎麽過活。

“好啊,都不肯說是嗎,你們走吧,以後不用再來了。”

劉燁一發話,男人們有的氣不過,丟下手裏的鋤頭就要走人,女人們慌了神,有的自己的男人苦苦哀求。

“不能走,不能走,快跟右夫人說,是誰要打架的,咱們求右夫人開恩,走了就真的回不來了……”

也有女人的脾氣比男人還火爆,一腳踢過去,雙手叉腰橫眉豎眼開罵。

“天殺的,挨千刀的,逞什麽英雄好漢,你吃不上飯的時候,誰給你送過一碗飯啊,還講什麽他娘的義氣,義氣能當飯吃啊,快說,別給臉不要臉,回去有你好受的……”

女人們的哀求謾罵漸漸有了效果,男人們表情各異,明顯開始鬆動,有人幹脆就目不轉睛地盯著莫巴家和桑馬家,意思是有種你們就承認了吧!

許多人陸續走開,不一會兒的工夫,泥濘不堪的田地裏隻剩下六個男人,左邊的一老一少相互攙扶,臉被打得分辨不出五官,右邊的一老三少也是麵目模糊,卻是高昂著頭滿不在乎的樣子。

顯而易見,左邊就是莫巴家,右邊就是桑馬家,劉燁根據侍從說的話做出判斷。

“你們現在有什麽好說的?”

沒人應答,劉燁正準備再說點什麽,左邊那個年輕男子忽然指著她叫道:“走就走,離開赤穀城難道就活不了嗎,就算討飯咱們也不回來了,你以為你是個夫人就了不起嗎,還不是給大王做小妾的,別瞧不起人,老天爺會收拾你們的……”

劉燁愣了下,男子麵目猙獰語氣蠻橫,難道她看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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