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山水脈

經過二十個小時的長途跋涉，徐彬等人終於來到了南安，這個位於祖國西南的一座小城鎮，南安鎮的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國時期，是漢元鼎六年置頂的周縣，當時屬吳國，自古以來就是壯族、瑤族、侗族等少數民族活躍的地方，因為地方勢力混雜又偏處內陸，千多年來都沒有太大的戰爭爆發，尤其近現代的戰爭時期，在南安這個地方采取的攻略措施都較為溫和，使得南安鎮的曆史遺跡保存的非常完整，《新發現》上刊登的關於南安鎮白河鄉發現古墓遺跡的事情在全國範圍的圈子內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畢竟有古墓通常就代表著有古玩出土。

“整個南安鎮都屬於瑤族自治區，這裏多山多水，車子特別不好開，尤其是白河鄉這個地方，方圓五十公裏都屬於丘陵地區，我已經向當地的熟人打聽過了，這段時間很多外鄉人過來，有男有女，看來都是衝著古墓來的，也不知道你們說的安小慧來了沒有。”王建中一邊收拾著背包一邊道。

段晟楠點點頭道：“既然有人帶路你就留守吧，路上開車辛苦了！”王建中雖然看起來比較懶散邋遢，但是做起事來還是有種軍人雷厲風行的作風，對於短短時間內已經將當地情況摸清，並且找到引路人，她還是十分滿意的，相較之下，徐彬隻是抬著頭東看看西看看，就像一個好奇寶寶般。

王建中介紹的引路人叫老何，年紀在五十歲以上，但也許是生活在南安，山路走得多，身體很硬朗，就像四十歲的壯漢一般，徐彬向老何問道：“我們是要到那座山上去嗎？那叫做什麽山？”

老何用手一劃道：“這一片都是小山頭，老一輩的就沒聽說過有名字，我們小時候都是‘石頭山’、‘石頭山’的亂叫，你們要去的古墓的確就是在那個山頭，已經被文物局的人給圍起來了，不過他們也不敢圍的太死，畢竟這裏的瑤族人很多，多數瑤族人都是住在山上的，假如把石頭山圍死了，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但這也給了那些盜墓賊可趁之機，就不知安小慧到南安古墓來做什麽？”段晟楠一邊摸著下頜一邊略有所思的看著徐彬道，她並不了解安小慧的家世，自然也不知道安小慧祖輩都是盜墓的，對於盜墓不但是興趣，還是安小慧的情結，即使明知道這是違法犯罪的，一旦有了機會安小慧就像癮君子一樣不可自拔。

段晟楠總覺得某些推理似乎有些牽強附會，但是仔細想來又不覺得哪個地方錯了，注意力漸漸集中在徐彬身上，她知道這個男人有很多秘密，至少安小慧身上的秘密他就知道，隻是作為她現在的身份，還並不能了解這些秘密。

“老何，你能先帶我去另一麵的石頭山嗎？就是最高的那座，我先上去俯瞰一下整個環境！”徐彬突然問道。

老何自無不可，王建中更是早就倒在車上睡著了，段晟楠本想製止，但一想現在也是沒頭蒼蠅般一點線索也沒有，還不如多了解了解環境，從高處俯瞰一下全局也好，至少要確定一條安全路線，既然吸引了這麽多盜墓賊過來，說不定會引起比較大的場麵，別的倒沒什麽，這個細胳膊細腿的徐科長若是傷到了，最大的黑鍋還得她來背。

白河鄉背山麵水，地理環境非常好，隻是山不是很高，最高峰也不過海拔兩百四十七米，鄉間流淌的也不是什麽長江大河，隻是幾條山中小溪，盡管如此也有一種詩情畫意的感覺，花了四十多分鍾，徐彬尾隨老何登上了白河鄉的最高峰，從山峰上向整個白河鄉望去，仿佛一卷人間美景的畫卷。

“這家夥，居然還有心思看風景？莫不是腦殼壞掉了吧？我們辛辛苦苦往這裏跑是做什麽呢？”段晟楠氣苦的悶想道。

卻聽得徐彬嘴裏微微念動，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道：“東起伏龍，西臥流溪，真是塊好風水！不過，可惜了……”他向前走了幾步，暫時拉開了與段晟楠的距離，左手放進褲兜握住道藏法華輪，微薄的陰煞氣息從手上傳來，令他感覺到一陣陣的陰涼，雙目用足氣力，陡然間天地變得一片混沌，視線中充滿了黑紅色的氣息，一縷縷的紅色氣運正從欺負延綿的丘陵四周飄散。

段晟楠看到徐彬身體晃了晃，似乎要被山風吹倒的樣子，她連忙一把抓住徐彬的右手，頓感一陣火熱從徐彬的手掌上傳來，那種熱度不似普通人的體溫，就像是高燒不退的病人一般，雖然隻是短暫的瞬間，火熱就慢慢消退下去，但是段晟楠還是肯定自己感覺到了。

“可惜了一條好好的‘伏龍飲水’脈，變成了‘蜈蚣斷流’局，這才是真正的天災人禍……”徐彬如是說道。

段晟楠皺了皺眉頭，還想問些什麽，徐彬卻從山峰上退了下來，向老何道：“老何，帶我們去古墓吧，我想那裏已經有人在幹活了，青天白日的也不知道遮掩，這麽膽大包天！”

徐彬剛剛在山峰上看到白河鄉的地理環境是上好的“伏龍飲水”脈，所謂山脈水流自然形成的風水局，雖然容易破壞，但也的確有它的獨到之處，《天寶玄冊》上雖然未提到過“伏龍飲水”，但是寶大師的工作室裏另一本風水古籍卻介紹過，這種風水脈主安定、泰然、祥和、四季如春、可阻擋風、雨、旱煞，是大型風水脈中較好的幾種之一。

老何一邊帶路一邊和徐彬閑聊道：“徐先生也懂‘聽神’嗎？”

聽神是當地瑤族祭師的一種能力，據說可以和山神溝通，傾聽山神對人類的警告或祝福，隻是封建社會破除迷信以來，瑤族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祭師這個古時候令人尊重的職業開始慢慢淡化，但是老一輩的瑤族人還是對祭師十分信任，如今整個南安鎮八十多座瑤寨，隻剩下碩果僅存的一名祭師。

瑤族是古時山越轉化而來的，所謂靠山吃山，整個桂西地區也是山嶺起伏、曲折蜿蜒，所以瑤族信奉的是山神，至今許多瑤寨還能看見山神的圖騰，盡管祭師已經漸漸不存在了，可是信奉山神的文化還是當作一項文化遺產保留了下來，徐彬和段晟楠等人要入山，臨行前也和老何一起拜了山神的，這是祈求出入山林平安，算是一種宗教式的心理安慰，並不是迷信。

“聽神？我又不是瑤族人，怎麽會跟你們的山神混的熟呢？”徐彬搖搖頭道。

老何詫異道：“不懂？那你剛剛說的話倒是和‘八一公’有九成相似，上個星期‘八一公’就對我們鄉長說過，山神飼養的白龍被無知的人類殺死，山神動怒，即將發動災難處罰罪人……八一公就是我們南安鎮僅剩的一名祭師，據說有九十多歲了，雖然鄉長不信他，但八一公在當地還是很有地位的，也沒將他趕出鄉政府。”

徐彬聽了微微一愣，他是懂得風水學才看出一點門道，但想不到一個隻會裝神弄鬼的祭師也瞧得出來。白河鄉的龍脈因為近年來鄉鎮建設索取無度的采伐，已經弄得坑坑窪窪，而古墓的發現又引得盜墓者風聞而至，整條龍脈被挖的千瘡百孔，幾百年來匯聚的氣運正隨著這些山脈的縫隙流散，在生死瞳中就形成了無數條細長的氣流，看起來就跟蜈蚣足一般，也正因為山脈的駐水功能流失，白河鄉的活水也成了一灘死水，過不了幾年就會逐漸幹涸，所以才有“蜈蚣斷水”這麽一說。

徐彬反過來一想，也就釋然，自己學的道學風水，在充分了解之前，豈不是跟封建迷信劃歸一個類別的，既然沒有了解瑤族祭師的神學，又怎麽可以輕易說它是不可信的，凡是隻有親身經曆，親自去體驗，才有資格分辨真假，這就是徐彬接觸道學後，第一個自我理念，再也不是人雲亦雲的迂腐性格。

“這位八一公很有意思，等調查結束後，能幫我引薦一下嗎？”徐彬向老何問道，老何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不衝著王建中的麵子，也要衝著那一筆辛苦費不是。

隨著三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發現古墓的山頭，其實一路上隻是徐彬和老何在交談，段晟楠隻是冷著臉尾隨，並不說話，有時候美女就是有這樣的特權，即使不熱情，也不會令人生厭。

古墓入口安排了兩名警衛站崗，四周已經用圍欄阻隔了，入口處幾名考古學家和當地博物館工作者正在緩慢的“開門”，殊不知盜墓賊們早已用各自的方式先他們好幾步進入其中了。

段晟楠正準備材料上前去交涉，徐彬卻一把拉住她搖了搖頭道：“沒用的，你現在過去，跟著他們慢慢進入古墓，安小慧早就得手溜走了，跟我來吧！”

徐彬謝過了帶路的老何，拉著段晟楠繞著古墓往西方走了將近一公裏地才停下來，段晟楠此時才冷著臉說道：“可以放手了吧！”

徐彬這才注意一路上自己都牽著段晟楠，臉皮一紅連忙放開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吃你豆腐的……不過，手上有點粗糙，感覺不是太好。”

段晟楠強忍住了拿石頭砸破他頭的衝動，詢問道：“帶我到這裏來做什麽？你有別的出路？”

“所謂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出路麽……就在這裏！”徐彬繞到一塊石頭後麵用力一推道，那塊看起來十分巨大的延時卻是一推就滾開了，露出了下麵足夠一人爬行的黑洞洞的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