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克勞迪婭的難題
樹下，少年默然在那裏，捧著一把劍不知所措。
他的對麵，克勞迪婭輕咬嘴唇，實際上，她也一直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這個曾經擁有過她未婚夫身份的男孩子。
“那，那個，抱，抱歉。”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修斯雙手將劍遞給克勞迪婭。
此時的克勞迪婭，眼神閃爍的接過劍，“沒，沒關係，我，我也是不注意。”按理說一個劍士被人搶去佩劍是一件奇恥大辱，當然，這種事情還是要看對方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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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千代，你怎麽在這裏！”不知道時候出現在克勞迪婭身後少女武士正如同大型貓科動物一樣瞪著修斯。
“從你倆剛才氣氛開始變好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裏了。”少女武士的微微側臉，似乎想要表達出自己的不滿，但又覺得不能表達的太明顯。
“不，那個誤會了！”修斯連忙擺手，剛剛想要解釋，結果一個不合適的聲音插了進來。
“……誰說誤會了，這女孩不錯，那定情信物我還收著呢……”如果有個人總是把你心裏不想告訴別人的事情都說出來的話，一般人一定會先滅口再說的，可惜修斯做不到就是了。
“……修斯同學，剛才的那個是？”克勞迪婭小心翼翼偷偷看滿臉陰霾的修斯，而虎千代更是把那個對大眼睛瞪得更大了。
“我……那個，隻是……”修斯正想著用什麽理由來解釋，不過很明顯休斯不會這麽容易就讓他搪塞過去。
“……不過是貴族就沒什麽和你好說的了，雖然我對帝國法律沒有任何興趣，不過也對帝國貴族沒有任何興趣……”比起修斯，休斯的似乎更加有主見一些，好惡分明。
“閉嘴！”終於受不了休斯的少年爆發了，看著麵色有些驚悸的少女，他微微低頭，“對不起克勞迪婭小姐，由於某些原因，我的精神狀態有點問題，抱歉……”說完，修斯扭頭就要走。
“那個等等！”看著修斯就要轉臉跑掉，少女上前一步抓住他，修斯微微一愣，而克勞迪婭也覺得自己的動作輕率了一些，趕忙把手收了回來，“我隻是想說，如果有需要幫忙的話，羅爾羅斯家可以幫你，因為那個紋章，即使你現在不是貴族了，也算是羅爾羅斯家的客人的。”
“紋章？”修斯第一想到的是母親給他的那個胸章，再往後才想到那個曾經代表過未婚夫的證明。
“……正好呢，讓她幫忙查一下那個紋章的事情吧！一個人去找魔劍騎士團的曆史太費事了……”休斯說出了更加實際的問題。
“不行，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修斯一向是很固執的。
“如果隻是查東西的話，不是什麽麻煩事情的。”克勞迪婭主動示好。
“呃，要麻煩你真的不好意思。”一直是一個人的修斯很不習慣求人這種事情。
“小事而已。”克勞迪婭微微一笑，也許現在，少女保持的心理還僅僅是想要幫一把這個有才華卻苦難不斷，且與自己有著一段孽緣的少年而已。
但，兩個人從一開始就忘了一件什麽事情。
“修斯！大壞蛋，大色狼，居然無視人家！”一直被撂在一邊的虎千代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沒錯呢，這家夥就是一個悶騷，其實心裏想要的不得了，嘴上就是死活不說……”唯恐天下不亂的休斯立刻接下話頭。
“閉嘴啊！！！！！！！”修斯現在都恨不得一劍抹脖子一了百了。
“……”虎千代突然不鬧了，她歪著小腦袋，“修斯，變得有趣了呢！”
“……”修斯默然，不知道改怎麽回答好。
“你是？”小個頭加上那把正宗，這麽特別的組合克勞迪婭自然是有印象的，“是我們學院的虎千代同學？”
“唉？你居然認得我？”少女武士抬著俏眉，滿是意外。
“因為之前的比賽中虎千代同學是第一個贏過帝國學院學生的優秀生。”再加上這麽明顯的特征，即使沒有穿學院的製服也是有很深的印象的。
“啊！你說贏過我想起來了！”虎千代當場把正宗抽了出來，“修斯，你還欠我一場決鬥呢！”
“呃。”還想和虎千代套套關係的克勞迪婭尷尬的退開了，看著滿臉殺氣的少女，看來她是打算將怒氣和元氣以前撒在修斯身上。
“那個，千代……”修斯還想繼續拒絕，不過。
“……自尋死路呢……，小丫頭”似乎是戰鬥之魂開始燃燒了，休斯在一點點的搶奪身體的控製權，原本略帶尷尬的臉也不協調的出現了殺意。
撲通，即使修斯現在手中沒有任何武器，站在他麵前兩個人的心髒都狠狠的跳了一下，這絕對不是什麽動心或者是愛戀的預兆。而是人對於危險事物本能反應，緊張，非常緊張，劉海下的右眼雖然還是那樣無害，但是左眼已經反射出閃爍的紅光，瞳孔散發出的殺意簡直就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妖魔。
“混蛋，你幹什麽！”修斯怒吼一聲，眼睛瞬間恢複正常了，卻沒有注意到麵前的兩個少女已經流出了冷汗。
“……是她要決鬥的麽，戰鬥就交給我好了……”休斯懶懶散散又理所當然的回答。
“戰鬥的事情我自己會！不用你操心！”修斯咬著牙，又不知道氣往哪裏撒。
“……以你那個性格，怎麽可能讓她們體會到你真正的實力……”休斯不屑，估計也是覺得無趣了，這句話後，丟下一句“隨你的便吧！”就再也不再多言了。
“抱歉，我可能暫時不能和你比試。”修斯沒有注意到兩人的狀況，自顧自的道歉。
“……不必了，看來我還缺乏修煉啊！”少女武士強撐著陽光收起正宗。
“嗯？”修斯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虎千代怎麽了。
“沒什麽！等我修煉回來還會找你比試的！”說完，虎千代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修斯莫名其妙的眨眨眼，沒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他像克勞迪婭投去求解的目光，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克勞迪婭隻是微微搖頭，作為一個武者，她不能承認剛才，她膽怯了，而這種話也不能代替虎千代說出來，這是身為一個武人的尊嚴。
最終還是一頭霧水的修斯本來是決定先回到自己的旅館，把自己整理一下，被人囚禁了一個星期可不是什麽可炫耀的事情，況且還很餓。
“要不，我替你安排吧！”馬車上，想盡量從修斯那先取得人情分的克勞迪婭主動提出幫修斯安排之後住宿的地方。
“呃，我不……”修斯還是一臉不願意的樣子。
“既然你決定接受我的好意了，多一點少一點不都一樣麽，羅爾羅斯家是歡迎客人的。”打斷了修斯的猶豫，克勞迪婭單刀直入，“而且這次和帝國學院選拔賽，隻要是有意願的學院學生都是可以參加的，你何不也參加呢，說不定還能取回你的貴族地位呢。”
修斯張張嘴，想說什麽，但終究沒能說出來，如果是其他人就這麽沉默過去了，但，修斯的話……“……我不稀罕，回頭回去殺個幾萬帕爾薩猴子，又是一個伯爵……”
少女咬著嘴唇，看著窘迫難當的修斯，靜靜等他解釋，“對不起，我真的，最近我自己出了點問題，剛才真是不是……”
“……不是什麽……我們的問題何必向其他人解釋……”休斯倒是理直氣壯。
“閉嘴！”可是對於休斯來說，閉嘴也是沒法阻止他說話的。
“噗！”兩個家夥吵的正歡，對麵的少女突然笑了，看到修斯直愣愣的看著她，克勞迪婭連忙擺手，“對不起，對不起，我第一次見過和自己吵架的人。”
“……”修斯羞愧的恨不得直接從馬車上跳下去，但，現在他還不能這麽做。
“……要你管……”在這方麵，兩個人的反應倒是一致。
馬車穿越了半個城區，直到淩晨才到達羅爾羅斯的家的城堡，說是城堡，這種建築並不具有多麽強的防禦功能，牆壁上掛滿的各色薔薇，帶著各種曲線，充滿了貴族風格的琉璃窗，灰銅色的牆壁，無一不述說著這座城堡主人的地位，即使已經是淩晨時分，還是有人在門外掌燈。
“小姐，您回來了。”見到印著羅爾羅斯家家徽的馬車，之前等在門口的傭人已經將管家叫來，當修斯他們來到正門前時，管家已經等在那裏了。
“嗯，這位是我的客人，給他安排一間客房。”沉靜不失威嚴的表情，也許是麵具，但，這才是所有人麵前的克勞迪婭應有的姿態。
“是，小姐。”管家微微欠身，隨即將視線轉向樣子有些狼狽的修斯，“先生，請跟我來。”
“好的。”保持著在家的修養，修斯跟隨這位頭發已經花白的老管家往城堡深處走去。
“不知道先生怎麽稱呼。”一邊帶路，老管家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修斯。”修斯本人很習慣這種與下人的對話，所以沒有什麽不適。
“修斯……”老管家似乎想起了什麽，“請問您是小姐的同學嗎？”
“是的。”修斯點點頭。
“哦。”一副了然的表情，老管家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的可以讀出的情緒，轉身就把修斯帶到一扇門前，“這就是客房，已經打掃好了，如果有什麽事情搖一搖床邊的鈴就行了，祝您有個好夢。”
“嗯。”修斯點頭，在老管家的目送下，踏進房間。
“……那個老頭似乎有兩下子……”在到達羅爾羅斯堡之後就一直沒有說話的休斯忽然開口。
“這種大家族有這樣的管家並不奇怪，雖然羅爾羅斯家長隻比父親高了一個爵位，但其中相差早就不知道多少倍了。”將身上髒衣服脫掉，修斯淡然的回答。
“……已經不是父親了，你還這麽死板……爵位這種東西，並不難……”
“如果是殺人是唯一的辦法的話，我寧可當一輩子平民。”打斷休斯的話，少年深吸一口氣，最近，他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你現在是這麽說沒錯，黑白才分開的現在你是很正直，嗬嗬，我倒是期待看著你慢慢被黑暗吞噬的樣子……”休斯並沒有生氣，他知道，這不過是暫時的。
“你認為我會被你同化掉？”坐在浴缸裏的修斯皺著眉頭。
“……不是同化，這是必然，你我本來就是一體的，神啊，你為何拋棄了我，這句話的意思你真的不明白麽……”輕笑著，休斯淡淡唏噓。
“你當然真拿不下來這個戒指麽？”看著右手食指上的戒指，修斯微微眯起眼睛。
“……當然能，用次元斬將戒指周圍禁錮的魔力層破掉就行了，但，這隻會加速我們的融合，不是麽……”
“……你知道我並不期望變成那樣。”
“……但是我期望！與其追去那兩個不負責的人留給我們的一大團謎題，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活著，隻要感受著喜悅活著不就行了……”
“如果殺人就是喜悅的話，我寧可痛苦一輩子。”
“……這是血統，不知道是哪一個遺傳下來的血統，改變不了的，放棄吧！……”
“閉嘴！”
“……你隻會以這個結尾呢，嗬嗬嗬……”休斯的笑聲漸漸笑聲，少年呆呆的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麽。
翌日。
當第一縷晨光投入少女的閨房時，克勞迪婭按照平時的習慣早早起床，拉開窗子，讓昨夜沉積在房間中的濁氣透出去，在窗口大大的伸一個懶腰，這道倩影一直是每天早上站崗家丁們的福利之一。不過，今天早上，少女在窗台上停留的時間長了一點。
那是修斯？少女看到城堡外圍的草地上，一個穿著一身黑色布衣的少年正在揮動手中的劍，一板一眼的，平凡無奇。但克勞迪婭可是領教了那平凡無奇的劍術在敵對的時候有多麽可怕，既然看到了，就去打個招呼吧！克勞迪婭這麽想著，快速換下睡衣，往樓下跑去。
“修斯同學，早上好。”同樣是要晨練的打扮，克勞迪婭對修斯露齒一笑。
修斯立刻停下手裏的劍，“早上好，克勞迪婭小姐。”
“修斯同學起得真早呢！”
“還好吧，我一直是這樣的，算是笨鳥先飛吧！”
“如果修斯同學也是笨鳥的話，我可要慚愧了。”
“嗬嗬嗬，年輕真好。”就在這時候，一個老邁的聲音傳過來。
“父親！”看到遠處走來的中年人，克勞迪婭立刻站直了身體，“父親，這是我的同學修斯。”來者就是羅爾羅斯公爵。
“修斯？是那個修斯嗎？”
“是的，就是那個修斯。”
當事人一頭霧水的看著這父女倆不知道在打什麽啞謎，不過，見到公爵是必須行禮的，修斯趕忙屈身，“公爵大人。”
公爵略略點頭示意，“你覺得我的城堡如何？”
“嗯，能有這座城堡的果然是羅爾羅斯家。”修斯委婉的奉承道。
“嗬嗬，不錯，有意思的年輕人，迪婭，好好招待修斯，帝國學院的事情，都交給你了。”這是命令，並非征求，說完，公爵就直接轉身離開了，這就是上位者，麵對低於自己人，隻要保持矜持就已經是最大的尊重了。
“是，父親。”目送公爵遠去，克勞迪婭的眼神有些複雜。
修斯也不是完全的木頭瓜子，看克勞迪婭那久久無語的樣子，少年眨眨眼，“克勞迪婭小姐，你，有什麽心事麽？”
“嗯，”少女看了修斯一眼，立刻低下去，似乎不是很願意說，但最後還是輕歎一聲，“雖然很貿然，我有件事情，必須請修斯同學幫忙。”
“呃，”略顯意外的修斯不明所以，還是點頭決定聽一下，“請說。”
“實際上，我必須贏得帝國學院選拔賽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