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衝動
很多事情都是由性格所決定的，有時候人命也是一樣。
若是修斯的話，定會對這群帕爾薩的騎兵們痛下殺手，就算他們沒有惹到莉莉婭也是一樣的結果，畢竟那個人對於自己的敵人是絕不會手軟的，跟他在一起時間久了，露西亞都覺得自己的價值觀都被影響了，而麵前的這位則是和修斯呈現出無比鮮明的對比，即使是對方的士兵也不幹淨殺絕。
他這麽做，露西亞才想起奧加貴族中有一條守則叫做不濫殺。露西亞不是虎千代，她覺得自己並沒有那個本事去考慮這些追兵被放回去之後會造成什麽樣的結果。所以與其責備對方的處置不力，還不如暫時先做些感謝。
“感謝你的救援，伊雷斯團長。”
高高的翹起帶著淡金色的睫毛，露西亞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的目光，省視著這位外籍傭兵團的團長。睫毛高高的翹起，好像想要從那件厚厚的帝龍鎧中找到什麽讓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她的容貌，再用這種神態去注視著一個男人，除了修斯那種毫無情趣、鐵石心腸的家夥之外，沒有什麽人會無動於衷的，即便是齊格飛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避開了她的視線。
“這是我應該做的。根據修斯閣下的命令，我的部下會一直護送你們到達貝爾薩斯。”騎士稍作解釋之後，側身轉向唯一沒有穿帝龍鎧，被其他人一路抓過來的巴爾巴多：“保護莉莉婭公主和露西亞小姐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別看他這個樣子，他曾經做過這方麵的事情，很有經驗。”
齊格飛所謂的有經驗實際上就是照顧伊麗莎白公主的那段日子。再次接到這項任務的巴爾巴多一臉苦逼，跟他本心上來說是很不喜歡這個任務的，但也許就是因為他不喜歡的關係，就害怕在什麽地方做的不好，什麽都小心翼翼的，反而讓人覺得他這個傻大個挺會照顧人的。隻是現在這個時刻，他本人的意願是沒有人會去尊重的，巴爾巴多隻好乖乖的服從安排。
露西亞謙謙一笑，將臉轉向巴爾巴多：“那就有勞這位將軍了。”
將軍自然是隨口說的，巴爾巴多自認也輪不到將軍這個稱呼，但這從一位美人的嘴裏說出來，即便是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沒啥，沒啥，嗬嗬嗬。”
巴爾巴多還想說點什麽，忽然地麵傳來微微的振動，這振動讓所有人的臉色一僵。如果說一個龍騎隊對於齊格飛他們並不算什麽的話，那麽由龍騎將親自領兵的萬人龍騎軍就是另一回事了。
……
……
數小時前。
在薔薇傭兵團剛剛出魔劍城之後，帕爾薩軍方在第一時間就接到了修斯並未出城的線報。如果是蘇菲來指揮的話，她也許會保持原定計劃襲擊魔劍城，或者幹脆乘魔劍城投鼠忌器的時候，順路吃掉一個外圍的防禦城池。
可是她麵前這位頭發花白的老元帥看到之後，隻是微微一笑：“命去襲擊魔劍城的三萬軍隊抽調一萬，轉向西林關，援助截殺隊伍。”
這個決斷讓蘇菲有些不知所謂，為何要這麽多人去截殺一個小女孩，難道她派出的軍隊還不夠麽？
似乎是注意到了侄女的表情，愛羅伊隻是清清一笑：“殿下，是不是覺得老朽過於興師動眾了？”
確實是這麽想的蘇菲自然不會承認，她連忙搖頭，卻也想不出什麽辯解的語言。看穿了她心思的老元帥並未在意，還是笑眯眯的解釋道：“殿下，我很早就對你說過，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以弱勝強，隻有恃強淩弱。軍隊對弈就像是天平的兩端放上籌碼一樣，隻要放的比對方多一點，自然就會贏，對方人數少並不代表力量弱，我們人數多也並不代表力量強。現在對方已經在自己的那端增加砝碼了，那麽我這邊自然也要加一些。”愛羅伊的話很輕鬆，好像真的就是撚起砝碼放在天平上那麽簡單。
年輕的殿下微微頷首，其實她是否真的理解了，也隻有她自己知道。軍神還是那淡淡的笑，他伸出手將麵前沙盤的一個紅色的尖頭重新擺放了一下位置，然後在那個箭頭上放上了四顆金色的棋子。
……
……
“陛下，對方襲向我城的一路軍隊忽然轉向向北！”
魔劍城的廳堂中，正焦急等待消息的修斯再次接到了他苦苦等待的情報，但是內容卻讓他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敵人忽然轉進北方，不用說是增援截殺莉莉婭的部隊去了，帕爾薩人已經把修斯此刻的焦躁看得透透的，並且不斷的在上麵火上澆油。
急迫的心情和痛苦的忍耐在修斯的內心來回爭奪撕咬著，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如此狼狽過，可此刻有人將要再次奪去他僅有的那幾樣重要的東西，而他卻必須坐在這裏哪裏都不能去。
“知道了，下去吧。”
隨意的揮揮手，修斯並不想其他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虎千代此刻並不在他身邊，想要走的話，他隨時可以走掉，可是他害怕這次他再次走掉，回來等著他的就是庫蘭、虎千代甚至更多人的屍體。麵對剁掉左手還是右手，沒有人可以輕易做出選擇。
此刻的修斯終於明白為什麽當年強勢無比的黑太子上台之後卻還能容忍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到處遊蕩。不是他因為當上皇帝而性情轉變了，是他需要顧及的東西更多了，多到他不敢跟自己拚，因為這樣的話，他會失去更多，就像自己現在這樣。
這種情緒虐的修斯覺得快要瘋了。他不斷要告訴自己，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或許是天分吧！忽然修斯想到了一件事情：現在這個情況就消失是敵人問他是砍掉左手還是砍掉右手，那麽這個時候自己要怎麽做呢？答案顯而易見的，給對方一刀才對吧！對吧！是這樣才對的吧！
一瞬間想到了這點的修斯忽然來精神了，他並沒有去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行性，或者做了這個決定之後虎千代會有什麽樣的反應，這都不是什麽大問題。隻要現在能解開這個死局。
其實修斯自己並沒有察覺到，不論是現在還是以前，他做出決定的時候，拋棄的人都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
……
並不知道自己的主心骨又開始亂動的虎千代此刻還在緊鑼密鼓的做著戰鬥的部署。她現在自然也已經得到了敵方再次增援的消息，此時坐在簡易的軍帳中的少女麵相上顯得並不是十分緊張，僅僅是看起來有點沉靜。軍神少女和修斯的差距並不是在於她不關心莉莉婭和露西亞的死活，而是她對於薔薇傭兵團，或者說薔薇騎士團有著自己度量。原本薔薇騎士團就是個精銳武者過度，但是不知道怎麽去用的團隊，在西林攻略戰的時候，她就很清楚這個用兵像是傻大漢似得軍團要怎麽把時機安排的緊鑼密鼓才能把他們的拳頭力量刷的團團轉，稍有疏忽就不得不斷尾給他們吃掉。
所以她賭現在薔薇傭兵團的實力不至於衰落到對付不了接下來的援軍。即使也許會有一些人沒法活下來，但是莉莉婭和露西亞的安全應該是不用擔憂的。
想到這裏，虎千代想到了修斯那個救妹心切的家夥，覺得有必要讓他安心一下，還是自己去跟他說清楚比價好。
虎千代抓起正宗剛剛挑開軍帳要往外走，就看到一個士兵急急忙忙的往自己麵前跑過來。
“謙信大人，修斯大人他帶著三十名衛隊奔襲前線迎敵了！”
“什麽！這個混蛋！”
他答應我絕對不會亂了方寸去救莉莉婭的結果就是這家夥想出這一招要直接逼對方圍魏救趙麽！
“把他追回來！”
“大人，追不回來的。陛下帶走的是衛隊。”
衛隊，就是魔劍城裏對於教團騎士的稱呼。在城中武技不錯，又願意為修斯效力的武者們稍微編製一下後，就成為了修斯的衛隊。因為修斯一開始不願意要的關係，修斯的衛隊後來隻有三十人，並且也不是那麽精銳，但怎麽說都是穿上帝龍鎧的武者，那種飛行能力根本是想追也追不上。
那麽既然沒法直接挽回就隻能按照現實狀況想出最好的方式應對了。硬生生鬆開自己的牙關，少女撩開遮擋在眼前的發絲，將剛才的激怒擱置一邊，閉上眼沉默了十秒鍾。這名士兵也不知所措的看了麵前這個雖是幼小卻統帥著整個魔劍城軍隊的女孩。
“傳令下去，命令各部堅守，不論什麽人在沒有得到陛下的軍令之前都不允許出兵。除此之外，通知費德雷德將軍準備3000輕騎，我們要隨陛下突襲敵軍。”
“是！”
士兵一路飛奔離開了，虎千代望著遠去的背影微微吐口氣：“能讓我覺得出其不意的，想必也能讓那位老人家覺得驚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