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染血
眼前無數的火把映紅少年的黑發，已經很久沒有剪過的頭發垂在肩上，宛如炫耀自己閃亮黑鱗的蝮蛇尾巴般詭異。
在他麵前的人見過蝮蛇的並不多，但他們卻沒有被那詭異吸引去目光，因為那血紅色的眸子讓所有人都知道，站在麵前的這個人是被蝮蛇更加恐怖的生物。那是一雙什麽樣的眼睛啊，蛇？不應該叫吸血鬼才對吧！不過吸血鬼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那不應該叫做眼睛，至少在場沒人認為有生物的眼睛應該是那個樣子的。硬要形容一下，就是被稱為眼眶的黑洞中懸立著一個中心開著三瓣黑色蓮花的，大概被稱為眸子的血色東西。那血色的後麵除了黑暗還是黑暗，什麽都看不見。
“你是誰？”
作為學院的風紀委員長，加比·聖克萊爾有責任弄清楚這個校園中發生的每一件違紀事情，可現在在他麵前的事情似乎已經不是違紀這麽簡單的問題了。盡管如此，他還是要硬著頭皮去問對方，還好這個人看起來很年輕，加比·聖克萊爾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信心的，怎麽說也不會輸給年輕人。
應該是這樣的，隻是當那個人張開嘴的時候，他就開始為自己的這個想法後悔了。
“魔劍修斯。”
惡魔微笑了，沒有肆意而狂放，卻也刻意抿著的嘴角暴露出的是足以撼動心神的殺意，而那個名字所代表的，則是通向殺意另一端的絕望。
加比·聖克萊爾身後的人都開始慌亂了，魔劍修斯的名字在貝爾薩斯自然是家喻戶曉的人物，這個不是貝爾薩斯出身的人卻一度被稱貝爾薩斯的恥辱。一般成為恥辱的人要洗刷恥辱有兩個選擇，一個把讓他受辱的人全部都殺掉，一個是把將他當做恥辱的人都殺掉。
“等，等等，大家都安靜，”加比·聖克萊爾強行的穩住了後麵慌亂的士兵和學生，接著他問出了一個愚蠢之極的問題：“那，證明，你怎麽證明你是修斯。”
惡魔肆意的笑容終於咧開，他笑了，放聲大笑著，肆意而狂妄的大笑著。
此刻他心裏有痛快，有解脫，有輕蔑，也有悲哀。何等的悲哀，何等的愚昧，簡直難看到連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不論什麽時候，這些人總是這麽愚昧，總是瞻前顧後，總是強的怕弱的欺。那麽，如果自己不給他們一個證明的話，豈不是對不起他們？
“好，我證明。”
十數米的距離僅僅隻是一閃而過，加比·聖克萊爾就發現麵前的年輕人不見了，正當他環顧要找他的蹤影的時候，忽然發現周圍的人都非常驚恐的看著自己。
自己發生了什麽嗎？他也算是反應快的人，立刻就領悟到周圍人看的應該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頭頂上。
在他抬起頭的時候，看的一對赤紅眸子的盯著自己，而那赤紅之後，是足矣吞噬任何生命的黑暗。
黑發的惡魔單手倒立按住風機委員的肩膀，輕如一片鴻毛。
“死。”
宣告響起。人體部位中最脆弱的脖子應聲而斷，隨著腥紅撒上天空，鴻毛在空中輕盈的翻身而落，同時落下的還是加比·聖克萊爾的頭顱。
沒有人看到他是怎麽死的，也沒人知道為什麽身為學院的執行者之一的加比·聖克萊爾為何會被這麽一個照麵就被如此華麗的秒殺掉。不論原因是他這個職位是買上來的，亦或者是太久身居高位讓他的反應神經和鬥誌都衰弱了，這都不重要了。沒有人會在意一個死人的事情，特別是這個時候。特別是，這個不知道下一秒死的是不是自己的時候。
人群中傳來一聲女性的尖叫，接著無數人就不要命的開始逃跑。
看著慌亂的人群，修斯覺得自己很有煽動恐懼的天賦，當然，現在他還沒有這個餘裕，現在，就是現在，要把這裏的人全部殺光。為什麽？原因很簡單，為什麽他們在這裏安享太平而莉莉婭和芙羅拉卻被送回法爾薩斯等死？修斯沒有心思去一個個查究竟是誰做的，誰主使的，反正殺掉這些人那個主使一定會出來。
這是一個很簡單而又蠻橫的逆向邏輯：有人把芙羅拉和莉莉婭送回去送死，那麽就有人把自己照顧的人留在這個學院裏保護起來，如果自己把這些人都殺掉，那麽，那個人，或者那群人自然會跳出來。
麵前的在這些逃跑的人除了那些衛兵之外，都是一些和修斯年紀相仿的孩子。就戰力在戰場上也應該算是不錯的，但一隻老練的豺狗可以輕易殺死一隻幼師，生長出溫室中的花朵又怎麽能夠經受的起修斯這隻暴虐的惡鬼的踐踏。
隨意的切割著，無數年輕的生命就這麽消失了。
和上次完全不一樣，修斯的心弦沒有絲毫的動搖，他相信這一切都隻是因果而已，當初種下的因，此時結成的果，注定如此。而對錯？那都是後來人的事情。
人類在極端的時候就會把自己的本性暴露出來。當修斯隨手砍向一個男學生的時候，在被這個男生牽著手的女孩驚愕的眼神中，他將女孩推到了修斯的刀刃下。冷麵的惡鬼沒有客氣，長刀直接將兩人一起洞穿，或許那女孩在感歎死亡的悲哀時還有一絲快意，但這對修斯來說都是無所謂的。對於別人來說，別人的事情永遠是微不足道的。
當然，這些隻能增加罪孽和殘暴的殺戮隻不過是開胃菜而已。
倒在修斯刀下的冤魂不僅僅是平民，還有一些貴族學生，不，能夠在學院裏麵擔任一官半職其實也算是有些門道的人吧！修斯無意中看到了某個屍體上鑲嵌著的家徽，看來貴族也傷亡慘重呢。
這樣的屠戮引發的慘叫聲和呼救弄得這裏如同人間地獄一般，躲在別館中的艾莉捂住莉莉婭的眼睛和耳朵，卻也沒法捂住這慘絕人寰的哀嚎。
其他的幾個女孩子都注意到了修斯的異樣，她們各自表現不一：虎千代看上去毫無反應，露西亞則是若有所思，克勞迪婭擰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而艾利是滿臉好奇。
暫不去管她們怎麽看待修斯的轉變，這樣殺下去，很快學院中真正的秩序者就被驚動了。
這個學院雖然在曆史上還算年輕的，但怎麽說也比修斯這個毛孩子要深邃的多。大陸上有句話：越深邃的地方，就隱藏的越深的黑暗，越可怕的怪物。貝爾薩斯學院的這些怪物們雖然隻有一百來個年頭，可也算不少了。
蒙蒙的霧月之下，刹那間風起雲湧，電閃雷鳴，天空轟然的咆哮聲中，一道紫電自天而降，毫不客氣的砸在修斯的身上。一年前，修斯被同類的法術擊倒過，隻是現在對方可不是隻想把他打暈過去而已。
紫色的雷電不僅僅是高熱，還具有物理上的破壞力，雷電轟下之後地麵的沙石都被巨大的能量迸飛出去，尚未消失的電蛇在地麵四處遊走，將所遇到到的東西全部燒焦掉。
雷霆一擊的巨大響聲震碎了露西亞別館的玻璃，隻是她們已經無心去管玻璃如何了，少女們紛紛緊張的探出頭來看修斯到底怎麽樣了？
藍紫色遊走的雷電中一個身影屹立著，雷電在他的身上來回竄動。看上去沒有性命之憂，讓女孩們鬆了一口氣，可接下來的事情就讓她們大吃一驚了。修斯毫發未傷的從雷電蒸發為焦土的灰燼中走了出來，即使身上的雷電依舊在遊走，卻連雷電肯定會附加的麻痹效果都沒有出現。
就在修斯剛剛走出來的時候，天空再次一道紫電落下。雖然毫發未傷，可沒人喜歡總是被雷劈啊，長刀向天，無影的刀刃直接將巨大的雷電一分為二，雷電因為電磁力的互相吸引在分開之後又開始不規則的自主合並，在地麵留下巨大螺旋形傷痕。
“出來！”
被動挨打永遠沒有結果，在對方第二次施法的時候，修斯就逮到了對方的位置，暴喝一聲，手中龍牙的刀尖飛出三百多米突破十餘座別館，射入一個窗子中。然後那座別館的房頂就直接被人撞破了，一個身披著青衣的人懸在空中遙望著修斯。
“你為什麽又回來了？”
聽口氣似乎是對自己很熟悉的人呢，修斯隻是這麽想想，隔著幾百米也不可能看不清對方的樣子，修斯也就沒有去回憶對方是誰。殺人鬼看到刀尖上的血，微微一笑，揮手甩掉。他現在在這裏隻要得到一個答案就可以離開了，沒有回答對方的必要。
“誰把道凡爾伯爵家的姐妹送回去了？”
“什麽？”
對方對於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吃驚，語氣微微停滯一下。但很快就再次恢複了那種強硬的樣子，用斬釘截鐵的語氣回答：
“我沒有必要回答你。”
“行。”
殺人鬼隨意的把龍牙在手上轉了一圈，血色猙獰的笑容再次張開，“殺到最後總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