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物是人非
此時此刻，周家莊籠罩在一片凝重的氣氛之中。
宗祠大堂裏，周家莊現任莊主周正堂坐在上首位置，兩眼發紅，濃眉緊鎖，靜聽堂下幾個家丁匯報天香樓覆滅的經過以及現場的慘狀，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氣得嘴唇哆嗦起來，緊抓著太師椅扶手的雙手，因過度用力而青筋暴現，指甲幾乎深陷入堅硬的木扶手上。
大堂上首位置下麵的兩邊有兩排座位，幾乎所有周家莊的首腦人物全都聚集在這裏，氣氛非常凝重，個個臉罩寒霜，殺氣四溢。
天香樓不但是周家的產業，更是周家的五大財源之一，可是，天香樓又跟別的產業有所不同，天香樓每天收的並不是票據，而是真金白銀，能夠立即使用的真金白銀。天香樓一倒，周家的收入立即緊縮了五分之一，而周家莊的龐大日常開支立時捉襟見肘！
本來，今天上午周家莊因周大小姐的強勢返回，整個周家莊充滿了喜慶的氣氛，人們奔走相告，歡呼擁抱，大放鞭炮，熱熱鬧鬧。
可是現在，天香樓事件將這種氣氛活活打散了，似乎是有人故意在周家莊喜慶的時候給他們添堵似的，偏偏選擇這個時候發難。這簡直比當麵扇周正堂兩耳光還要狠。
就在整個周家莊陷入一片凝重氣氛之中，周正堂招集本家所有首腦人物在宗祠大堂商議對策的時候，莊口稀稀落落來往的行人之中，出現了一個陌生的麵孔。
他是一個年近古稀的算命先生，雖然歲數這麽大，可他的麵色卻是異樣的紅潤，三縷白須迎風飄揚，頭戴灰色逍遙巾，腳蹬灰色道士鞋，身穿灰色八卦袍，很有仙風道骨之感。
最令行人為之側目的是他右手拿著的那杆青竹旗幡，幡頂上纏著銅鈴，幡杆上麵粘著一條長長的白紙，白紙上寫著八個大字：“消災解難，指點迷津！”
楚國鄉下的大家族所有族人一般都聚集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因此這些大族的聚集地都以自己的姓氏命名，比如周家莊，李家莊，王家莊，趙家莊等等。
雖然整個樹莊都是自己的族人，可是除了重要的處所建起圍牆，禁止外人進入之外，村莊裏的其他地方都是開放式的。平時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商賈旅客，都可以隨便在莊裏閑逛。當然，誰要是在莊裏搞破壞，那簡直是找死的行為，整個村莊都是一族之人，一呼百應，就算不動手，唾沫星子都可以淹死人。因此，這些家族的村莊雖然都是開放式的，但也沒有哪個外人敢在裏麵亂來。
不過，在般在莊內莊外來往的人，大都是本莊人。因此，這個陌生的算命先生一出現，立即引起行人的側目。然而，大家也隻是側目而已，並沒有過多關注，因為算命先生進周家莊找生意並不是第一次。
這位算命先生就這樣在周家族人好奇的目光之中，悠哉遊哉地走進了周家莊。
算命先生自然是許寒所扮。
許寒打心眼裏佩服神盜仙子，盜天戒裏的這一千五百張變化符品階非常高，最低的都是下品神級符籙。使用神級符變身之後，神人境界修為以下的人休想看得出任何端倪。而且，使用變化符之後，不但能變化形貌衣著，還能變聲，全身皮膚也跟著一起變化，就連自身修為也被嚴密的隱匿起來，變成符合變化符上麵所畫的人物修為品階。
令許寒更為驚歎的是，就連畫麵上人物的道具也給變了出來，比如他手裏的這杆旗幡，真是妙到毫巔！
盜天戒裏的一千五百張變化符幾乎什麽人物形象都有：販夫走卒，商賈農夫，公子小姐，書生莽夫，貧民權貴，老人小孩，高矮胖瘦，貧富貴賤，乞丐皇帝，將軍道士等等，可以說，有了這一千五百張變化符，許寒完全可以讓去好好體驗一下，感受一下一千五百種不同的人生。
比如此時此刻，許寒就在體驗著算命先生的人生某個片段。
通過村口那座小石橋，走進周家莊重地，許寒停下腳步，望著眼前既熟悉而又陌生環境，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
先去哪裏呢？許寒停下腳步，略一思索，然後便熟門熟路地拐進右邊那條碎石小道。
這條路幾乎可以說是周家莊的環莊小路，從這條路走過去，就可以繞過周家莊房舍密集地帶，兜了一個大大的圈子，然後直通往後山。
後山是周家莊後勤基地，裏麵有稻田，菜園，養殖場，魚場和牧場等等，甚至亂葬崗也位於後山。
既然來到周家莊，許寒第一個想見到的人當然是焦虎。見了焦虎之後，他才開始實行心中既定的計劃。
本來，他不想這麽早就去看望焦虎，可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有些事情已經發展到無可挽回的程度，他心中有種預感，自己將會很快離開石牛鎮！從此浪跡天涯。因此，計劃來到周家莊辦事時，這才臨時決定見一見這位兄弟一樣的好朋友，看看他現在過得怎樣。
三年前，焦虎受他連累，被扣除三個月薪餉，並被貶到後山養殖場，說是讓他以後每天將養殖場裏的豬糞，挑到三裏之外的菜園裏去施肥。
三年了，不知焦虎現在怎麽樣了呢？許寒心中忽然有些急迫起來。
在經過一處偏僻的地方時，許寒忽然心念一動，看看四下無人，又用神識四處一掃，確認這周圍真的沒有人，這才迅速從盜天戒裏取出一張小小的隱匿符。
這是一張下品至級符籙，能將自己的身形、修為、氣息以及聲音全都隱匿起來。三品真人境界以上的修為才能勉強啟動，不過，耗費的真氣相當可觀。
在地底下的那三年，許寒將盜天戒裏的所有東西都瀏覽了一遍，發現裏麵有數不勝數的符籙、丹藥、法寶、寶物、裝備和武器等物。不過，由於許寒的修為等級實在太低，而盜天戒裏麵的這些東西品階都高得嚇人，因此大部分的東西許寒都不能使用。不過，凡是能驅使的東西，他都一一嚐試過。尤其對於隱匿符和變化符這兩種東西，許寒簡直受不釋手，因為他知道，在往後的日子裏，這兩種符籙將成為他最常用的工具。
取出隱匿符之後，許寒迅速將之往額頭上一貼，丹田裏的真氣馬上如潮水般湧上額頭，並迅速被隱匿符吸收，頃刻間，許寒丹田裏的真氣便被吸走了一小半！
吸足真氣之後，隱匿符驀然發出一陣黃光，然後迅速泯滅，許寒的身體跟著黃光一道泯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他整個人在這天地間消失了一般。
“哇，這玩意實在太耗費真氣了，且隻維持半個時辰，實在太劃不來。如果在麵臨強大敵人，使用隱匿符實在危險之極。要不是生死關頭或者事關重大，又或者在沒有生命威脅的情況下，我真的不會使用它。倒不如使用變化符。變化符隻需少量的真氣便能保證它的持續運行，方便多了。”
雖然在地底下無數次嚐試使用隱匿符，可如今在正式場合使用，許寒還是為之咋舌，大感吃不消。
心中稍稍感歎了片刻，感受一下那種全身幾乎與空氣完全融為一體的奇妙感覺，許寒大踏步朝後山而去。
隱匿符隻能隱匿身形、修為、氣息以及聲音，無法改變體形和體重，因此許寒並不能籍此而騰空飛起來，也不能籍此而遁入地下，要是迎麵有一個人走過來，並跟許寒隱匿之後的身形撞在一起，那人一定會被彈開，就好像空氣中有一個完全透明的固體一樣。
很快，許寒來到後山養殖場。
這裏的空氣充滿了濃濃的糞便味道，家禽牲畜的聲音此起彼落，熱鬧非凡。
可是，許寒找遍了每個角落，整個養殖場裏隻有三個人，一個正在清理馬料，另一個正在喂雞，還有一個正在修豬圈。這三個人許寒都認識，都在周家莊幹了很久的夥計，隻是他們的神情比三年前憔悴了不少，臉上的皺紋也多了很多。
焦虎呢？
怔忡間，許寒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天。
難道……他挑豬糞去三裏外的菜地？
嗯，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裏，許寒抬腳就走。
可是，他走遍了周家莊所有的田地，還是沒找到焦虎。
“要不，現出身形問問他們？”許寒心中自語道，隨後又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不妥，這樣有可能會影響我的計劃，再找找吧。”
於是，許寒又返回養殖場繼續尋找。這一次，他不再盲目到處跑了，他坐在地上，微閉上眼睛，神識慢慢擴散開來，籠罩著整個養殖場，一點點搜索過去。
嗯？
磨坊裏有一個人！
許寒精神一震，馬上站起來，快步朝磨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