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今天天氣真好

“大哥，真的要動手？”被稱為大麻的赤膊大漢聞言，嚇了一大跳，壓低聲音急問道。

雖然他也是個亡命之徒，可也知道這種場合隻要一動手，必定萬劫不複。他在道上混了那麽久了，自然知道，他們這個陣勢看起來殺氣騰騰，可並不是真的要出來砍人，而是起著威懾作用。在這種時候，任何一方都不會輕易動手，隻是看哪一方先怯場罷了。

準確地說，這種場合比的並不是武力，而是實力和氣勢。誰的人多，誰的氣勢大，誰就勝了，而且往往隻是震懾對方，嚇退對方，兵不血刃！

可是大麻萬萬沒想到，威熊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下令動手砸場砍人！

盛怒之下的威熊根本不跟大麻解釋，劈手奪過他手裏的大砍刀，大喝一聲：“兄弟們，上！”然後，他率先衝到天香樓營陣，像一個瘋子一樣，長長的厚背大砍刀直往人群裏劈，將滿腔的怒火通過厚背大砍刀，盡情地渲瀉在敵人身上。

天香樓陣營頓時響起一片慘叫聲，威熊幫眾隻是愣了片刻，然後個個迅速回過神來，舉起手裏的刀槍，如狼似虎般朝天香樓營陣衝殺過去。

“跟他們拚了！”天香樓營陣裏有人大喝一聲。

於是，混戰正式暴發了。

許寒隻是一個閃爍，人已然出現在大門口。

“今天天氣真好！”許寒站在天香樓大門口，抬起頭，手搭涼篷，眯起眼睛，望著萬裏無雲的天空，喃喃自語道。

此時的大門口早已經沒人把守了，那個光頭大漢帶著自己的手下早已衝進去加入戰團了。街道對麵商鋪門口全是密密麻麻的人，一個個踮起腳尖，伸長脖子朝這邊張望。既然雙方已經動手，這些旁觀者自然有多遠就走多遠。好奇心雖然很大，可是他們也知道退到安全地帶，免得殃及池魚。

許寒神情無比放鬆，心情無比愉悅。

三年前，他還在周家莊廚房做夥計的時候，人家隻需一句話，便將他逼下天坑。今時今日，他也是僅憑一句話，就讓雙方對砍起來。

果然造化弄人！

對於這個由自己一手造成的殺局，許寒沒有半點假慈悲的心理，他曾經是個下人，他清楚石牛鎮的格局，他深深體會到石牛鎮下層人士的苦楚，早就對這些錦衣玉食，專門欺負窮苦人的所謂大家族大勢力深惡痛絕。現在有能力促使這些人火拚，何樂而不為？

天香樓是一座青樓，是一個淫窩，是周家的產業，專做拉皮.條，買賣皮肉的勾當，賺的是富人的錢。威熊幫專放高利貸，而被逼借高利貸的，當然不是富人，而是窮人。因此，威熊幫賺得窮人的錢。而富人幾乎都是靠壓榨窮人的勞動而致富的。因此，從根本上來說，富人在天香樓的消費用的也是窮人的血汗錢。

不管是天香樓還是威熊幫，這雙方沒有一方是好人，在這些人手裏，石牛鎮的窮人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啞巴虧。

此時此刻，天香樓裏的傳出一陣陣慘叫聲，利器砍中肉體發出的令人酸麻聲，東西被砸碎發出的巨響起，陶瓷器皿破碎聲，人體和重物倒地聲，呐喊聲，哭叫聲，咒罵聲，吆喝聲，金屬碰撞聲……所有這些聲音組成了一首殘忍的交響曲。

“砍吧，砍吧，死得越多越好，最好同歸於盡！”許寒心裏恨恨地說道。

這裏是楚國故地，雖屬秦朝南郡管轄，石牛鎮上也設有秦朝的官府衙門，可是這裏畢竟是偏遠南方的蠻夷之地，距離秦國京都鹹陽實在太遠，所謂“山高皇帝遠”，因此，這裏的官府衙門隻是個擺設罷了。像這種地方大勢力的火拚，真刀實槍，大動幹戈的事，這些衙門官員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是針對秦朝的衙門官兵，他們絕對不會輕易介入，大不了事後處理了解一下事情的經過，情節輕微者，就這樣不了了之，情節嚴重者，往上麵匯報了事。

因此，雙方動起手來也沒什麽顧忌，個個拚命往死裏砍！

就在這時，街道那邊響起一陣馬蹄聲，一大隊人馬夾著滾滾煙塵從街道那頭狂奔而來。

不消片刻，那隊人馬便出現在許寒的視野之內，頃刻間便飛奔到了天香樓大門前的街道上。馬上騎士勒馬躍下，紛紛抽出腰間的佩刀，殺氣騰騰地朝大門口方向衝了過來。

為首的是一個虯須大漢，他臉色陰沉，怒目圓睜。

赫然正是郝大！

郝大，許寒當然記得。三年前的那天早上，正是此人帶領著五六條殺氣騰騰的彪形大漢衝進廚房院落，在院落內，眾目睽睽之下，將許寒按倒在地，弄得許寒鼻子骨斷裂，鮮血流了一身。

一看到竟是郝大，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許寒隻覺一陣氣血上湧，內心有如翻江倒海般，三年前的那天早上發生的一幕幕瞬間在他腦海裏迅速回放，一股壓抑了三年的怒火開始從他心底燃燒起來。

“本來還想到周家莊找你算帳，想不到你竟自己送上門來了，哼！來得正好！”許寒心裏道。

他站在大門口正中位置，兩眼冒火，死死盯著迅速逼近的周家援兵，盯著衝在最前頭的郝大，像看一個死人一樣。

郝大的身體比三年前更壯實了，臉色比三年前更凶悍了。看他的一身裝束，許寒就知道，他已經升官，而且竟升到周家莊護衛首領一職。

帶著大隊人馬衝到大門口的郝大，自然認不出經過變化符改變相貌的許寒。跟在他身後的那些人，也不是剛才在大街上護送隊伍的周家家丁，因此也沒有人認得出此時站在天香樓大門口正中位置的這位年輕公子哥兒，正是剛才在大街*周家家丁打得落花流水，就連周紫玉也低眉順眼討好的高手。

天香樓不但是周家的產業，更是周家五大財源之一，不容有失！剛才聽到手下的稟報，驚聞這裏竟出了如此大事，郝大都快氣炸了。他本就是個狠人，何況現在是關鍵時刻？看他的樣子，此時此刻，不管是天皇老子還是什麽人，隻要敢擋在他麵前，他都會毫不遲疑地揮刀砍過去。

因此，他看到許寒若無其事地站在天香樓大門口，話都懶得說，出手便是一刀。

“他果然比三年前更狠了，”看著那一抹森然的刀光朝自己腦袋劈來，就像劈柴一樣，許寒心中歎道。

刀光在陽光下一閃，夾帶著滿腔怒火，瞬間便臨近許寒的腦門。

刀未至，刀風已經將許寒的頭發卷得飛起。看氣勢，可以想像得到，要是這一刀被劈實了，就算許寒再厲害，腦袋也一定會被劈成兩半，甚至連身體也被劈成兩半！

可是，許寒今非昔比！

就在刀刃觸及頭發的那一刻，許寒終於動了，他不退不閃，反而往前跨出一步，迎上郝大，伸出右掌，輕飄飄按在他的胸口上，好像沒有一點力氣一樣。

這一切，作為當事人的郝大自然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見到許寒非但不躲閃臨頭的刀光，反而迎了上來，並如此輕描淡寫地朝自己胸口拍出一掌，郝大笑了，他笑得很猙獰，笑得很殘忍。

可是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驟然僵硬，因為他突然感覺到許寒按在他胸口上的手掌好重好重，好像一座大山猛地擊中他的胸口。隨後，他親耳聽到自己的胸部陷塌下去，胸骨斷裂所發出的聲音，同時聽到自己體內器官爆裂發出的聲音。

然後，他整個人就倒飛了出去，從周家莊眾人頭頂上倒飛了出去，鮮血夾雜著內髒碎片從他的嘴裏，以及被壓碎的胸腔裏狂飆而出，一路血霧漫天，仿佛下了一場血雨，血雨中形成了一條詭異的血色彩虹！

在街道對麵圍觀的成千上萬人個個瞠目結舌，全場一片死寂，時間似乎已經停止。

往前直衝的周家莊家丁個個收住前衝之勢，目送著自己的首領像一個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遠遠地倒飛了出去，重重地落在街道中心，卷起一陣灰塵，然後便像一條死狗一樣，一動也不動了。

看樣子，就算能治活也是一個廢人了。

許寒是三品真人，練氣境界的修為，3000斤的力量，這股力量就算壓在郝大身上，都能將他活活地壓死，更何況許寒動用體內的真氣，將這股力量凝縮到手掌上，再加上郝大是主動迎了上來？

周家的這股援兵頓時個個呆若木雞，誰也不相信眼前的一幕，可是這世上很多東西並不是你不相信它就不存在，這世上永遠存在著意料之外，想像之外的事情，比如眼前這一幕。

所有人轉回頭，所有的目光集中在許寒俊美的臉上，個個目露驚駭之色，雙股戰栗，哆嗦著開始往後退。

許寒很失望，不過也很了然。預想中的飛蛾撲火場麵並沒有出現，求生的本能還是戰勝了莽撞和衝動，他們在周家莊隻是為了謀生而已，犯不著為周家犧牲性命。如果犧牲了，人家頂多給自己家人一點微不足道的補償，自己家人往後的日子就難過了。

因此，所有周家莊的家丁開始慢慢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