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損友

在校長的命令和蕭涅的要求之間,楚蕾隻能選擇一個——這本是一個很容易做出來的選擇——楚蕾也曾隱隱期待某種選擇,選擇過後,她就可以為這份感情詮釋上永恒的字眼,但真到麵對這個選擇的時候,她又有些猶豫了。

這個時候,玉衡說話了:“小蕾,你回去。小壞蛋在發癲,你不用理他。”

於是楚蕾戀戀不舍的走了,玉衡看著房門緩緩的關上,意味深長的對站在門口的蕭涅說道:“如果你不能確認真正喜歡一個女孩——那麽,最好不要逼迫她在愛跟規則之間必須做出一個選擇。特別是當這個女孩對那種朦朧的感情還有所懷疑的時候,作為男人,你該給的是自由,而不是強迫。”

“他……喜歡我?”蕭涅聽出來了什麽不該聽出來的東西。

“也許她自己都不能確定,我又怎麽知道?”玉衡淡淡道。

“那我最好跟她說清楚。”

“說的太清楚,也便到了絕路。”

“也許這條路本來就通向墳墓,換一條便是花的海洋。”——在玉衡的影響下,蕭涅也開始帶點文藝範兒了。

玉衡停了一會說道:“你似乎對男女之情很抵觸?”

蕭涅也想了一會回答道:“這種事情需要兩情相願——尤其是大家互相尋找真愛而不是炮友的時候,倉促草率總是不好的。”

蕭涅耐人尋味的笑了一笑道:“十年……不,轉眼已經十一年了。”

蕭涅不想說那件事,所以他轉移話題道:“玉衡姐姐,你怎麽跟我媽一樣,什麽都要管呢?”

“所有從衛校畢業的學生都是我的孩子,我希望看到他們的成長,我也希望他們勇敢的麵對所有的挑戰,態度樂觀而堅強。”玉衡頓了一頓道:“包括飛廉。”

“也許,飛廉現在活的快活的很呢?”

“如果他快樂,那我更要除掉他,因為他的快樂是建立在我其他孩子的痛苦之上。”

丹丹睜著一雙純淨的大眼睛,腦袋在兩個對話的人之間扭來扭去,看那表情,似乎完全聽不懂那兩個人在說些什麽。

玉衡這個時候看了一眼丹丹,滿意的說道:“看見了嗎,小壞蛋——剛才你跟我對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丹丹,她卻沒有消失呢。這隻帝江混沌之力的覺醒之純粹,史無前例。自我成長速度之快,也讓人歎為觀止。”

那是因為她是被人墮下來的幼胎,那是因為她還未發育完全便被狠心的拋棄——蕭涅心中如是想著,但是卻不準備再提及這件悲慘的事情。

孰料這時丹丹卻感應到了,吃驚的道:“丹丹的媽媽,曾想要殺死弱小的丹丹?”

蕭涅暗叫糟糕,剛想補救些什麽,卻被玉衡阻止了,隻聽玉衡厲聲道:“不要幫她,無論喜悅還是悲傷,都是屬於她自己獨一無二的記憶,她若想從無序混亂的混沌中升華出獨立的靈魂,就必須承受屬於自己的一切。”

說完,便往帝江身上施了一個結界,蕭涅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和丹丹的聯係被直接切斷了。

於是,他隻能站在一邊看著無助的丹丹抱著頭痛苦的倒在地上掙紮、抽搐,外形也一變再變——可那結界連聲音的隔斷了,蕭涅無法聽見其中的任何聲音,但是這無聲的嘶喊,卻比丹丹的啼哭更能刺痛蕭涅的心……

過了好久,丹丹才再次平靜了下來,隻是癱倒在地上的她再也沒有能力站起來了,汗水順著她的身體淌下,將地板濕了一大片,從這些汗水就能想象的出來,她剛才承受了多麽大的痛苦。

玉衡揮手撤掉了結界,蕭涅急忙衝過去抱住半昏迷狀態的丹丹,隻聽丹丹虛弱的說道:“丹丹……丹丹以為,要離開……”話未說完,便暈了過去。

“不會因為脫水過多休克了吧?”蕭涅皺著眉頭道。

“混沌是最弱的,弱到接近不存在;混沌也是最強的,強到可以孕育出盤古!”玉衡揮揮手,丹丹就飛了起來,飛向衛生間,蕭涅剛想跟過去,卻聽玉衡阻止道:“我要帶丹丹去洗澡,小壞蛋,你也要跟著嗎?”

“哪能呢——我就是想告訴您,燃氣熱水器往左邊擰是熱水……”蕭涅訕訕道。

被兩千年老神仙調戲一次的蕭涅很鬱悶,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想:看來,玉衡教育帝江的策略和自己完全不同,自己的第一原則是控製外界的思想幹擾以減少對丹丹的影響,讓丹丹在一個相對溫和的環境裏慢慢成長;而玉衡的第一原則是讓丹丹自己學會做自己並以維護自己的存在去可觀看待外界的存在,她恨不得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想到後來,蕭涅自己都糊塗了,分不清誰對誰錯,於是決定幹點能讓丹丹變的更強的實事兒——叫鐵哥們明天過來打牌,對丹丹進行抗幹擾強化訓練。

經過蕭涅的邀請,王焦夏畢四大損友答應明天全部到齊,其中,王動說還會帶著夫人登門造訪,可惜蕭涅不是長輩,即便是,他也不會給這對新婚夫婦派紅包的——因為他快要交房租了嘛……

“鳥兒,老衲來……咦?這位美女是……?”首先來到的焦浩然盯著蕭涅身後問道。

“嗯?美女?”蕭涅一回頭,卻正見一身古裝的玉衡直戳戳的站在那裏——她隻給丹丹上了隱身結界,卻沒有自己罩上!

“啊……這位啊,這位是……我的一個遠房表姑,目前正在做漢服推廣運動。”蕭涅絞盡腦汁,總算想出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

焦浩然一步跨過蕭涅,徑直來到玉衡麵前,做個輕捋須髯的動作(他根本就沒有胡子)道:“想我泱泱大國,溯我綿綿曆史,有服章之美謂之華,有禮儀之大故稱夏。奈何廣袖飄飄,雲衣渺渺,卻泯於曆史長河之中,真是嗚呼哀哉,可憐可歎。但今日,卻有我炎黃子孫,華夏兒女為了再現我華美之大夏而做著不懈的努力,在下焦浩然,對列位民族情操敬佩不已,敬佩不已啊……”

看著焦浩然麵對玉衡的表現,蕭涅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張墨玄在柳媚兒事件善後問題上說過的話……現在蕭涅終於相信,焦胖子腦中關於柳媚兒的一切記憶,都被人抹除了……

玉衡微笑著點點頭指指自己道:“玉衡,幸會。”

“玉衡,好名字!”焦浩然稱讚道:“玉,乃我中華民族……”

“打住!文白夾雜,既不合平仄又不押韻律,胖子你閑的沒事幹了?”蕭涅對於自己被忽視很是不滿,同時對於焦浩然這種假裝國學愛好者和美女套近乎的行為當場進行了揭穿。

焦浩然轉身小聲道:“鳥兒,那是你表姑哎,你沒戲了!還不如……”

話音未落,門外又擠進來一位,這位連和蕭涅的招呼也省了,衝進蕭涅家中,直奔衛生間——他連玉衡也給忽略了。

“這個二愣,不知禮儀,唐突佳人,還望姐姐莫怪才是。”焦浩然代夏若傑向玉衡道歉,隻是這文白夾雜的語氣,怕是一時半會改不過來了。

夏若傑還沒從衛生間出來,門外又進來一位,個頭不高,微胖,平頭,本來生的濃眉大眼熊鼻闊口,卻因為兩個黑眼圈太引人注意,顯得很是萎靡不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蕭涅打著招呼:“吉祥物,最近總不冒泡,正月十一聚會也沒去,幹嘛去了?”

“在家等死。”畢風打著哈欠道。

“我在樓道裏聞見黴味就知道我們的吉祥物四呆來了。”王動人未到聲先至。

“你們四個是不是商量好的?來的時間這麽統一。”蕭涅苦笑道。

這時王動剛好過了三樓半樓梯拐角,他抬手看看表道:“這證明我們時間觀念很強,說幾點到就幾點到,不像某人,每次聚會都遲到半小時以上。”

“老公,他是不是B型血?”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小聲問,不用猜,叫老公的,便是王動的妻子劉方了。

這時,夏若傑從廁所裏出來了,提著褲腰帶道:“沒錯嫂子,鳥兒是B型血,金牛座,我也是金牛座,你們醫院有巨蟹或處女座的美眉沒有?這可還光著棍兒呢——咦?鳥你脫光了?未來嫂子還是穿越過來的?”

蕭涅還未解釋,焦浩然前進一步道:“別瞎說,這是鳥兒的遠房表姑,人家是推廣漢服的運動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夏若傑大咧咧的擺擺手,算是道歉。

“其實,嚴格按照輩分來說,我是蕭涅的遠房表姑奶奶。”玉衡笑著說道,說完還意味深長的看了蕭涅一眼。

“芳名玉衡。”焦浩然在一旁補充。

王動已經攜美上來了,衝此刻仍然堵在門框上的畢風道:“吉祥物,這麽半天了,你還在這堵著門兒呢?”

“這不是正走著呢麽。”畢風慢悠悠的回答。

夏若傑一把將畢風扯了進來,衝著王動的媳婦道:“嫂子,你們醫院……”

王動打斷夏若傑的話道:“二愣,你知不知道,忽略男主人糾纏女主人是件很沒有禮貌的事情?”

“我才是男主人!”蕭涅道。

“那……我不是女主人。”劉方道。

“扯這麽多沒用的幹嘛?我年底回來到現在還沒好好玩過一會,說吧,今天整多大的?”夏若傑決定直奔“有用的”的主題。

“你們幾個一見麵就知道賭——還能不能有點更高層次的追求了?唉,道德崩壞,人心不古啊!”焦浩然痛心疾首道。

“不賭的話,去唱歌也行。”劉方提議。

“不不不,你們該賭還是要賭的,我的意思是我就不賭了。”焦浩然決定以哥們的腐化墮落來襯托自己高潔光輝的形象。

“其實我們這不能叫做賭,隻能叫做玩兒,朋友們聚一塊圖個樂嗬而已。”王動給接下來的活動定了性。

“那就支桌子!”夏若傑嚷道。

“為什麽畢風不說話?”劉方貼在王動耳邊小聲問道。

“每次都贏的人一般比較低調。”王動解釋。

趁著蕭涅回房拿麻將的功夫,玉衡跟上去,小聲問道:“這幾位就是你最好的朋友?全部都到齊了?”

“呃,還有幾個有事來不了的,強行拉過來?”蕭涅問。

“不用了,再來幾個帝江會崩潰的。”玉衡搖搖頭道。

“帝江現在在什麽位置?”——蕭涅也看不見。

“小壞蛋,這下知道在衛校上學時偷懶的後果了吧——她在離你最近的位置。”

“當著這麽多人,您能不能換個稱謂?”蕭涅哀求道。

“鳥兒!拿個麻將這麽長時間?”夏若傑不耐煩的喊道:“桌子支好半天了!”

蕭涅聞言急忙回到客廳,聽到背後傳來的那句話,腳下打了個踉蹌,差點把麻將盒扔到地上。

“希望帝江不會狂化!”——玉衡的原話是這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