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論計
這時,躲在暗處的蕭涅已經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同時在心裏給柳媚兒加油鼓勁兒:繼續!繼續!大聲說出來,說你喜歡他,說你被他的頑強征服了,說你被他的執著感動了,說你愛他!Comeon!Baby!不要被心中的矜持困住,勇敢一點,大聲說出來吧,姑娘!隻需要三個字,隻需要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你就將在這明媚春光裏收獲終生的幸福!讓這美麗的夕陽成為你們之間最忠貞的愛情的見證吧!春天在等待,胖子在等待,夕陽在等待,隻等那三個字!隻要你大膽的說出來,像胖子這種可以拯救世界的技術宅男,任你抱回家——如此快要絕種的極品男人,世界上已經不多了,不多了!
“所以……看在你沒有惡意的份上——你騷擾我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
“既往不咎?什麽意思?過往的事情都忽略不計了麽?那咱們之間的梁子呢?大姐,不是,弟妹,你說明白一點啊。”蕭涅一頭霧水,思索著這個四字成語的具體用意。
“所以……請你再安心的睡一會兒吧。”柳媚兒話音剛落,蕭涅便聽到焦浩然的呼吸更深沉更均勻了,甚至還開始打鼾了。
此時,在頭頂方向,一聲冷喝乍然響起:“柳媚兒,你可知自己觸犯了幾條王庭禁令!?”
蕭涅聞聲抬頭,發現垃圾箱旁一杆廢舊的路燈杆頂端,一名氣質如山的大叔穩穩的矗立其上——那正是環手縛胸站的筆直的張墨玄。——“鎮北所的人都有爬到電線杆頂上喝西北風的怪癖?”蕭涅很是好奇的揣測。
柳媚兒很是嬌媚的笑笑道:“玄武,你倒是很準時呢。”
張墨玄跳下來,穩穩落到了柳媚兒的側後方——“難度太低,要是來個難度係數3.8的5255B,給你滿分!”蕭涅暗中點評。
張墨玄看了一眼垃圾箱問道:“柳媚兒,既然你之前已經同意和衛道司采用和平談判的方式解決問題,為何還要使用媚術迷暈這個無辜的凡人呢?”
“哼,難道玄武你就不怕這其中的秘密被人偷聽了去麽?”柳媚兒冷聲道:“況且我來的時候,這人就已經暈倒了,說不定是你們衛道司的人幹的。”
蕭涅在暗中舉手點頭:“確實是衛道司的人幹的——我可以作證。”
張墨玄方才站在高處時已將司帥鬱紫的藏身之處看在眼裏,他也相信事情有柳媚兒所說的那種可能,所以也沒有在這個他看來無關緊要的問題上多費口角,直接說道:“那麽,柳媚兒小姐,你考慮好了沒有,要不要交出所有受你蠱惑之人的名單?”
“現在還沒有。”
“嗯?莫不是你根本就沒有誠意?”
“說不定一會就有了呢。”柳媚兒頑皮的一笑,頓時美如春梅綻放。
張墨玄沉聲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再心存僥幸了,鎮北所精英盡出,想必現在,你的網絡已經大半陷入癱瘓了。”——“網絡?這個柳媚兒在搞傳嘩銷麽?”蕭涅猜測。
“若是我現在交出名單,是不是也就意味著衛道司可以對我和不異過去的所作所為既往不咎呢?”柳媚兒問道。
“隻要你們再獻出真正的元血——衛道司可以考慮,饒你們性命。”
“撲哧——”柳媚兒忽然掩口笑了起來,諷刺道:“有的時候,你們衛道司比那些官員們,更是貪得無厭呢。”
“放肆!”張墨玄沉下臉喝道:“我衛道司一心護衛正道,怎可和那些利益熏心的腐朽墮落的人相提並論?”
“看看你們維護的所謂正道吧!”柳媚兒仍是一臉的冷笑:“就在你們所維護的正道下,貧弱之人被慘無人道的欺壓,瘋狂的上位者肆無忌憚的巧取豪奪,可憐又可悲的無辜者麻木不仁的旁觀——你們明明知道,是這病態而扭曲的規則毫無合理可言,還揚言要守護它!我甚至有理由懷疑,神衛王庭,衛道司——就是這個病態規則的建立者!”
“混賬!”張墨玄斥道:“明明是你對天地正道的錯誤曲解,招致自己內心無端的憤怒,你非但不自我反省,還要牽連無辜的人們為你那扭曲的價值觀殉道——難道要天下人為你一人的自私和憤怒負責不成?!”
“好大的一定帽子!”柳媚兒秀眉倒豎道:“我隻知道,天道之基,在於平衡,而衛道司的所作所為,卻是在維護強勢對弱者的傾軋!並且視所有終結這種不合理掠奪的人為仇敵,隻欲除之而後快……勾陳,你還不現身麽——我早就聞到你身上的香粉味道了。”
“嘖嘖,訛獸終究是妖獸,鼻子還真靈呢。”隻見鬱紫搖著手指從遠處慢步踱了過來,笑著說道:“天道之基,在於矛盾,在於爭鬥,隻有這持續的鬥爭才能帶來永恒的循環;一時強弱,又豈能代表一世的強弱?我看媚兒小姐年紀尚輕,倘若你也如我活了百多歲,看慣了世間的悲喜、經曆了人生滄桑,我想你便會明白——若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了愛恨情仇,沒有了此消彼長的對立,那我們豈不是又回到了盤古初生的混沌之中?”
聽著幾個人在那裏辯難論道,蕭涅困得哈欠連天,幾乎快要睡著。在他看來,說的再好聽又有個球用?你看他不爽抽他便是,抽不過那就先回家抽沙袋——反正最後還是要看誰的拳頭硬,這些大道理,留著以後教育失敗者的時候再甩出來豈不是更有用?
所以,蕭涅也走出來說道:“你們到底是打還是不打?不打的話,我先撤了啊。”
“蕭大隊長,你若是有事就請先回避吧。”鬱紫笑著回應。
“蕭……大隊長?”柳媚兒和張墨玄都皺著眉頭重複了一遍,她對蕭涅的忽然出現倒是沒什麽意外,意外的是鬱紫對蕭涅的稱謂。
蕭涅急忙擺手道:“喂喂喂,這個時候你可別亂叫,我不當隊長好多年!”
鬱紫幽怨的嗔了蕭涅一眼,幽幽道:“蕭大隊長還真是不念舊情呢。”
“舊你妹的情!”蕭涅絕對無法忍受自己被雞皮疙瘩埋葬,指著眾人說道:“我說柳大騙子,你們不是定下今天是最後攤牌期限麽?關鍵問題隻字不提,隻找了些陳穀子爛芝麻的道理說起來沒完沒了——這又是唱哪一出?還有你個死人妖,這個柳媚兒的第一保鏢沒在身邊,隻身赴約,明顯是調虎離山之計嘛!你個堂堂衛道司司帥竟然看不出來麽?還有你張鐵公雞……我懶得說你了都!”
聽完蕭涅的指責,鬱紫臉上的笑容更甚,掩口說道:“我衛道司謀劃多日,怎麽可能不防這麽簡單的一招?隻是我深知主犯訛獸狡猾異常,所以才和張鎮將聯手擒拿。至於郭不異麽,市裏還有騰蛇坐鎮,鎮北所一幹精英早已張開天羅地網,還愁拿不住那區區一隻窮奇麽?”
“窮奇!”蕭涅默念了一遍郭不異的覺醒本體,心中暗凜——窮奇,上古時代“四凶”之一,神、獸、人三位一體的強大存在,真實麵目不為人知——不是沒人見過,而是沒人見過之後又活下來——傳說窮奇善惡不分,聽人爭辯生吞其有理者;剖忠臣義士之心而奉貪婪卑鄙之輩;咬誠實之人之鼻而獎邪惡之人以麋肉——總之,是個混蛋的不能再混蛋的凶獸。
不過蕭涅的震驚也持續多久,因為他發現在場的人裏,麵露驚詫的隻有自己——反觀那三人,卻是一個比一個鎮靜,一個比一個淡定,一個比一個能裝。
隻聽鬱紫接著說道:“訛獸,你現在麵對具備‘完全防禦’神力的張鎮將再加上天元初境的我,恐怕是插翅難逃;至於窮奇,我看他也不過初入天元層,想必騰蛇不會手下留情——事已至此,還不肯放棄麽?”
“你們一直勸我放棄,不正是說明——你們對於完勝也沒有把握麽?”柳媚兒笑著反駁。
“兩大主犯都已是籠中之鳥,仍要學困獸猶鬥麽?”張墨玄抱了許久的胳膊終於放下了。
柳媚兒莞爾一笑,兩個淺淺的梨渦忽隱忽現:“主犯?有誰告訴過你們,在所有的案件裏,起主要作用的必須是主犯呢?”
“嗯?還有其他覺醒者牽涉其中?”鬱紫聞言,長眉微蹙。
“根據末將對監視報告的匯總分析,尚未發現異象。”張墨玄打了包票。
鬱紫點點頭,繼續勸道:“訛獸,不要再掙紮了,這一次你敗了!”
“嗬嗬。”柳媚兒看了看天空中初現的彎月,莞爾一笑道:“我想,誰勝誰敗還不可知吧——神衛王庭不是一向以凡人的保護神自居麽?那麽,如果有一天,你們麵對自己所保護之人的憤怒時,心裏會是怎樣一番滋味呢?”
“什麽意……思?”蕭涅完全聽不懂他們打的啞謎。
鬱紫聽完,長眉皺的更緊,他單手托腮思索了一會命令道:“鎮將玄武,你立刻返回鎮北所!另,命令遊將騰蛇不要在市內死守,許其持我特令,和凡人相關部門協商,請求凡人官方力量協助以控製事態的發展!”
“司帥?”張墨玄皺眉表示不解——牽扯凡人涉入覺醒者的案件,可是王庭大忌。
“馬上!”鬱紫喝道——一聲暴喝,暴露了他的沙啞的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