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見法善便鬥法

推開道觀的門,兩人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隻見滿院子都是和尚,張林和關山被圍在中間,張林抱著關山,而關山左臉上還留著血。關山還在掙紮,看樣子似乎要找和尚拚命。

看見聶遠和劉向進來,張林叫道:“師弟,快拉住你二師兄。”

劉向走向暴怒的關山,問道:“兩位師兄,發生什麽事了?”

聶遠也跟著走了過去,卻沒有說話,隻是在打量他麵前一臉譏笑的和尚,見眾和尚隱隱以他為尊,便問道:“你就是萬名寺的法善?”

法善的笑容立刻凝注,他縱橫青天道觀數年,還沒有人敢這麽無禮的對他說話。見師兄臉色不善,旁邊一個和尚立刻指著聶遠喝道:“你是哪裏鑽出來的小子,敢直呼我大師兄的法名,還不快向師兄賠罪。”

聶遠看也不看那個和尚,隻是盯著法善道:“久聞萬名寺法善大師的大名,原來也是凡夫俗子一個,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法善板著臉道:“你什麽意思?”

這時,關山也平靜下來,道:“還跟這個禿驢廢話什麽,拿家夥直接打出去。”

聶遠心想,看來二師兄是被惹急了,萬名寺欺人太甚,今天得好好教訓他們一頓,當下裝模作樣道:“三位師兄莫急,我看法善大師慈眉善目,今天的事可能有些誤會。我既然遇到這件事,便不會不管。即便是法善大師的過錯,我們修道之人也不可喊打喊殺,以免傷了和氣,三位師兄以為如何?”

劉向已經與聶遠有過配合,見聶遠此番模樣,便知道他已經有安排了,便恭敬道:“一切謹遵法旨。”

張林關山也不傻,見兩人這番做作,那還不明白是在他們是在演戲,雖然摸不清兩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也學著劉向向聶遠躬身道:“一切謹遵法旨。”

法善被四人一番行動嚇的心驚肉跳,狐疑的看著聶遠,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道長怎麽稱呼?來自哪裏?”他摸不準聶遠的來路,便以退為守。

聶遠笑道:“我來自離天最近處,白天可見神仙起舞,夜間伸手摘得星辰,法善大師說我來自哪裏?”

法善臉色大變,還沒等說話,便聽一名萬名寺的和尚喝道:“呔,你個小道士,在這裏裝神弄鬼,小心佛爺一掌拍死你。”萬名寺的和尚囂張慣了,就沒把年紀輕輕的聶遠放在眼裏。

聶遠也沒有生氣,笑眯眯的看著法善,道:“法善大師,你的師弟一直這麽沒禮貌嗎?”

法善向那個和尚喝道:“你給我住嘴。”見大師兄發怒,一幹和尚都變得唯唯諾諾起來,看向聶遠的眼神也充滿了懷疑,這小子什麽來路,讓大師兄如此忌憚。他們不知道,法善卻是聽說過的。

當下法善小心翼翼的對聶遠道:“不知青雲門道長大駕光臨,無禮之處,還請見諒。”

萬名寺的其他和尚一聽內院來自青雲門,俱都大驚失色。青雲門坐落於青雲山的望天峰上,而望天峰號稱天下第一峰,據說是離天最近的地方,是以聶遠說自己來自離天最近處。他們或許不知道望天峰離天最近,但他們都聽說過道家第一大派青雲門的名字,因此聽到聶遠來自青雲門,他們不驚訝才怪。

聶遠臉上一直保持著和善的笑容,聞言說道:“無妨無妨,山野小地之人沒有見聞,也算不得奇怪。”

法善此時哪敢在意聶遠話中的譏誚之意,青雲門在他們看來就像傳說中的神仙之地一樣,離他們太遠太遠。現在一下子見到青雲門的本門弟子,心中的敬畏可不是一般。隻是說道:“道長大量。”

聶遠頷首道:“那就請法善大師將今天的事情說說,也好讓在下評判評判。”

法善心裏暗暗叫苦,怎麽突然冒出一個青雲門的人,今天的事還用說嗎?自己上門找麻煩,還把人打傷了,明眼人一看自己這邊這麽多人,便知是上門找事來了。

雖然當世佛長道消,佛道兩家成對立的狀態,但打壓道教的事情,萬名寺若是欺負青天道觀這樣還行,真麵對青雲門這種龐然大物,萬名寺的和尚是萬萬不敢的。

法善揣測著聶遠的心思,含糊道:“此事是一場誤會。”

聶遠哦了一聲,沒有說話,隻是拿眼看著法善,心道,倒要看看你會編出什麽樣的理由。

法善接著說道:“我們今天是來要糧食的,青天道觀欠我們的糧食。”

聶遠回頭看著劉關張三人,問道:“是這麽回事嗎?”

關山聞言差點氣炸了肺,指著法善道:“你個禿驢滿嘴胡話,明明是你們見我家師傅不在,便心生歹意,要搶糧食,你何敢顛倒是非?”

當著聶遠的麵,法善不好發作,道:“誰是誰非大家看的很清楚,你們借糧在前,不還在後,大家都看的很清楚。”

其餘萬名寺的和尚紛紛應和,說青天道觀太不地道了雲雲。

聶遠道:“原來是這樣,欠糧還糧,天經地義,三位道兄為何不還?”

關山聽聶遠的意思是認定了他們有錯了,氣道:“你……”後麵被劉向戳了一下子,便沒有說下去。

劉向不知聶遠打的什麽注意,但也隻好順著他的意思說下去,含糊道:“我們道觀也沒有多少糧食了……”

聶遠不待劉向說下去,便道:“原來如此,如此看來,倒是你們的不是了。”說著給劉向他們一個眼神。

三人沒有說話,似是默認了一般。

法善見聶遠如此好騙,心中鬆了一口氣,道:“道長明見。”

聶遠點點頭,道:“雖然法善大師有理,卻也不該把人打傷了,卻以為我們道門好欺負嗎?”後麵聲音逐漸嚴厲起來。

法善此時心中大定,裝模作樣道:“我們寺院人口多,實在是糧食不夠吃的。當初青天道觀去向我們借糧,我想著道佛兩家其實是一家,雖然我們有困難,但還是把糧借給了他們。今天是他們說好還糧的日子,誰知我們過來要,他們卻推脫不還,還要把我們趕出去,被逼無奈之下我們才還手的。”

聶遠看著法善聲情並茂的表演,卻也佩服他臉皮之厚實在是無人能擋,但臉上卻麵無表情,道:“無論如何,你們也不應該把人打傷了。我奉了師命出來曆練,師傅特別囑咐我,說如今道佛兩家受奸人離間成水火之勢,其實都是修道之人,應當和和睦睦,不該你爭我鬥,枉自丟了身份。讓我遇上這樣的事情,要以和為貴,以理服人,不可有所偏向,仗著有幾分本事便欺負人。”

法善道:“道長說的有理,我早就說過佛到兩家五百年前是一家,道長的師傅真得道之人,明事理之人。”

看著法善拍馬屁,聶遠心道:不知道虛為師傅聽了這份話會有什麽感想。

待法善說完,聶遠又說道:“但是,師傅也告訴我,雖說我們道家之人要以大局為重,卻也不可任人欺負。”

聞言,心中無比的鬱悶,不知聶遠到底想要怎麽樣,隻好道:“道長說的有理,哪道長是什麽意思?”

聶遠道:“我的意思是今天法善大師暫且回去,你們有理在先,你打傷我道門中人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至於糧食,三天之後我當親自給你們送去,大師看如何?”

法善還能說什麽,道:“就聽道長的。”說完便率先離去。

眾和尚魚貫而走,其中有個和尚多看了聶遠幾眼,眼神中充滿了懷疑。聶遠假裝看不見,依舊一副高人的做派。

待和尚走幹淨了,聶遠才回頭道:“二師兄,你的傷沒事吧!”

關山沒好氣的說道:“你怎麽這麽糊塗,你怎麽能答應他們還糧,三天之後,我看你拿什麽還。”

聶遠從懷裏掏出張有財給的銀子,遞給張林道:“大師兄,打開看看。”

張林打開一看,裏麵整整二十兩銀子,不禁驚訝道:“你哪裏弄來這麽多銀子。”連關山也懷疑的看著聶遠。

看著兩人不善的目光,聶遠連忙道:“這可不是我偷的。”當下將他們在鎮子上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三師兄和我在一起,這些他都看到了。”

關張二人看向劉向,劉向點點頭,二人才放下心來。

關山的臉色這才好看些,道:“就算有了銀子,我們也不能當真給萬名寺那幫禿驢糧食。”

聶遠笑道:“師兄放心,我怎麽會真給他們糧食呢?這隻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

關山道:“那你還答應他們。”

聶遠道:“三天之後,他們自顧且不暇,是不會來問我們要糧食的。”

見兩人不懂的神色,聶遠道:“還是三師兄說吧。”

劉向便將路上他們聽到的話跟兩人說了一遍。聽劉向說完,兩人才真正放下心來,張林道:“今天還多虧了小師弟。”

聶遠道:“大師兄說哪裏話,我既然拜在師傅門下,和你們是師兄弟,也應當為道觀出力。”

張林點點頭。

關山卻長歎一口氣,道:“土匪一來,我們這裏也不再太平了。”

眾人想到道觀離萬名寺這麽近,怕是免不了遭災,但四人也沒什麽好的主意,隻好不再去想。

當下將關山送進屋子,給他處理傷口不提。

四人卻沒看到,門口一個和尚聽完他們說話,偷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