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萬名寺的大殿裏，聶遠四人正吃著香噴噴的白米飯，一個光頭的和尚站在一邊，臉上充滿了諂笑。
聶遠瞥了這個和尚一眼，朝他揮揮手。
和尚立馬跑到聶遠身邊，小心的問道：“您有什麽吩咐？”
聶遠白了他一眼，道：“我是讓你站遠點，還有，別把臉對著我們，影響食欲。”
和尚苦著臉跑到門口去了。
這個和尚正是法善，他從青天道觀回來後，就立刻尋找法印，卻怎麽也找不到。待到天剛剛暗下來，法印就帶著王龍一眾土匪包圍了萬名寺。
很輕鬆就把萬名寺的和尚控製起來，王龍卻向法善問起了聶遠等人的情況，問他青天道觀是不是真有一個青雲門的人。
法印一口咬定不是，法善卻巴不得青天道觀的人倒黴，信誓旦旦的說聶遠是青雲門的弟子。其實心裏也存了僥幸的想法，說不定聶遠真能趕跑這幫土匪呢！
為了保險起見，拿到法善這幾年搜刮的財富之後，王龍便決定在這裏等聶遠等人過來。
王虎向王龍問道：“大當家的，萬一那幾個道士不過來怎麽辦？”
王龍搖了搖頭，道：“唇亡齒寒，他們不會不來的。”
於是，為了吸引聶遠等人的注意，王龍故意讓手下大叫大嚷，聶遠等人果然上當，劉關張三人一個一個被抓了起來。
其實，王龍考慮的也不是不對，但聶遠等人能來的主要原因，卻是他們心中的正義感。青天道觀沒什麽油水，想必王龍他們知道的一清二楚，聶遠等人一個是考慮怕青天道觀跟著遭殃，另一個原因是他們知道了土匪圍攻萬名寺的消息，便再也不能袖手旁觀。這與實力無關，是因為他們四人心中都有一顆在亂世中有所作為的心，絕不能容忍自己的膽怯。
等紫衣將這些人全都製伏以後，沒想到法善卻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人。
劉關張被三人捉住的時候，為了保護聶遠，說隻有自己師兄弟三人，青天道觀再也沒有人趕來了。但法善還對聶遠抱有一絲期待，極力勸說王龍，說聶遠才是最危險的。你現在已經抓了青天道觀的三個人了，梁子已經結下，不斬草除根將來肯定埋下隱患。
王龍對這個觀點非常讚同，所以吩咐眾人不得出聲，就等著聶遠自己上門了。
但紫衣的橫空出現，打破王龍等人的安排，甚至也超出了聶遠的想象。
法善醒來後，睜開眼睛看見聶遠四人，又連忙將眼睛閉上。
不想卻被劉向看見了。
劉向微微一笑，向聶遠道：“聽說法善這幾年明搶師弟暗奪信眾的錢財，已經發家致富，不想卻被土匪搶去。這次我們平息了土匪，不知道這些戰利品被藏到哪裏去了。”
聶遠聞言道：“正是，待我找個人問問。”
聶遠走到法善身邊，伸腳踢了他一下，聶遠已經聽師兄說起了法善的作為，這一腳可是用上了全力。
隻見法善先是臉色通紅，鼻息加粗，後來實在忍不住，從地上蹦起來，捂著痛處哎呦哎呦的叫了起來。
隻見聶遠冷眼看著自己，法善眼珠子一轉，沒有見到紫衣的身影，試探的問道：“昨夜那位仙子呢？”
聶遠見狀如何不知法善的心思，說道：“已經走了。”
法善聞言神情立刻一變，看著聶遠道：“我剛才聽見道長說想要我的錢財。”
聶遠說道：“那是我們的戰利品，還請大師交出來。”
法善笑道：“現在土匪都躺在了地上，我憑什麽把錢交給你們。”
聶遠皺眉道：“大師不怕一會土匪醒過來嗎？”
法善笑道：“這點我早就考慮到了，我現在拿了錢就走，土匪能奈我何？”
聶遠笑道：“大師英明，那不知我們幾人的勞務費怎麽算。”
法善急著要走，不再理他，走到一個和尚旁邊，使勁踢了這個和尚幾腳，口中說道：“讓你出賣我，讓你出賣我。“說著從這個和尚懷裏拿出一個包裹，轉身就要走。
這時聶遠叫道：“大師。”
“還有什麽事？”法善不耐煩的回頭看著聶遠。
隻見聶遠手中拿著一個小鈴鐺，微笑的看著自己，還輕輕的搖動手中的鈴鐺。
法善隻覺頭疼欲裂，禁不住抱著頭在地上大聲叫了起來。
聶遠不在搖動拘魂鈴，法善頓時不再慘叫，趴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劉向走到聶遠身邊，看著他手中的拘魂鈴，道：“沒想到威力這麽大。”
聶遠小心翼翼的將拘魂鈴收進懷裏，咋舌道：“我也沒想到。”
這時張林道：“這個鈴鐺拘人靈魂，實在是邪惡至極，小師弟以後還是少用為好。”
關山卻道：“東西哪分正邪，用在正道上就是正義的，對付這些人卻是正好。”
法善這是從地上站了起來，看向聶遠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懼，此時他才知道自己已經被聶遠等人控製了。於是才有了起始的一幕，聶遠等人吃著飯，法善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看著桌子上被打開的包裹，裏麵除了九千多兩銀票外，還有珠寶碎銀，總共一萬多兩。
聶遠道：“這麽多銀子，真不知道法善是怎麽得來的。”
關山冷哼道：“欺騙信眾，跟官府土匪沒什麽兩樣。”
劉向笑道：“這些銀子怎麽處理。”
張林道：“今天能化險為夷，全靠小師弟了，這些銀子小師弟說了算。”
聶遠笑道：“一下子這麽多銀子，我還真有些手足無措，還是聽諸位師兄的吧！”
正當四人商議怎麽處理這些銀子的時候，卻突然聽到法善叫道：“英雄饒命！”
四人轉頭望去，隻見大廳門口站著一條大漢，拎著大刀，冷冷的看著四個人，卻不是王龍是誰？
四人見識過王龍的本領，雖然打不過紫衣，對付他們四個卻是綽綽有餘。聶遠將拘魂鈴拿在手上，看著王龍，隻要王龍有一點異動，他就搖動拘魂鈴。
王龍走到四人麵前，臉上顯出猶疑不定的神色，最後一咬牙，砰的一聲給四個人跪了下來。
四人大吃一驚，卻聽王龍說道：“請四位道長放過我手下的弟兄，王龍任憑諸位處置。”
張林忙道：“你先站起來再說。”
王龍道：“四位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關山冷冷的說道：“你不過是一個土匪，你再怎麽求情也不管用。”
王龍抬起頭看著關山，道：“我雖然是一個土匪，卻從來沒有搶劫過百姓，隻對付官府和為富不仁的富戶，搶來的錢財也大半部分分給了窮人。不瞞諸位，在下也十分痛恨土匪。”
四人驚異的看著王龍，沒想到王龍還是一位頗具俠義心腸的人。關山臉上好看了一些，問道：“哪你為何還去當土匪？”
王龍想起了那一抹溫和的微笑，道：“我也是被逼無奈在當土匪的，其中原因我不能說。”
劉向道：“這些隻是你一個人說的，我們怎麽才能相信你。”
王龍被問的啞口無言，想要自殺以明誌，心中卻放不下那個她，隻好道：“那我怎麽做你們才能相信？”
劉向道：“隻要你自殺在我們麵前，我們就相信你。”其餘三人驚詫的望著劉向，不知他為何想出這麽個辦法。劉向微微一笑，示意他們不用緊張，道：“一個人最珍惜的是性命，隻要你敢舍棄自己的性命，我們不但相信你說的話，還把你的手下都放了。”
王龍看著劉向半響，頹然道：“我不能自殺。”
劉向道：“那沒辦法了，我們不能相信你。”
王龍突然站起來道：“信不信隨你們，但我王龍發誓，隻要你們敢傷害我的弟兄，我就是拚了命，也要殺了你們。”
聶遠卻問道：“看你的樣子，也不是怕死之人，既然你在乎你的手下，為何不能自殺以保全他們。”
王龍喃喃道：“因為我還有比我性命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聶遠道：“是為了薑琬？”
王龍渾身一震，看著聶遠道：“你怎麽知道的？”
聶遠沒有回答，道：“我們暫且相信你了。”
王龍神色複雜的看著聶遠，道：“那你打算怎麽處置我們這些人。”
張林道：“送你們去軍隊。”
王龍疑問道：“你們不殺了我們？”
張林道：“我殺了你們幹什麽？看你也是大好男兒一個，不去想著報效國家，守衛邊疆，卻去當土匪。”
王龍卻笑道：“你們想把我們送到軍隊裏效命？”
張林見王龍笑的蹊蹺，點頭道：“此事由不得你，你不答應也不行。”
王龍哈哈大笑道：“要是能夠報國守疆，我王龍何必淪落到此等田地。可是，你們覺得進了軍隊就能為國效命了嗎？你們錯了，國家糜爛至今，官匪勾結，軍隊欺壓百姓，比土匪厲害一百倍。你們卻想著到軍隊報銷國家，實在是可笑之極。”
張林不變聲色的說道：“總比你當土匪強多了。”
王龍冷笑道：“我當土匪鋤強扶弱，從不欺善壓良，救助百姓，如此，還比不過所謂的軍隊嗎？”
四人被問的無話可說。
王龍接著說道：“你們真想為這個國家為百姓做點事情，還不如和我們一起。”
話說到這裏，沒想到四人卻被王龍邀請，讓他們加入到土匪中去。
王龍並沒有等四人的回答，繼續說道：“在軍隊裏一級壓一級，你想做什麽事情都束手束腳，相信我，你們進去後什麽事情也做不了，最後會比我這土匪還不如。要想在這個亂世中有所作為，必須要做到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
四人被震了一下，劉向問道：“你是想造反嗎？”
王龍搖搖頭，道：“我沒那麽大的誌向。”
聶遠道：“就憑你們這些人，你們能做什麽。”
王龍道：“我們現在是人少，但我們將來會壯大，那時候就能夠保護更多的人。”
聶遠搖頭道：“再怎麽壯大，也不可能拯救全天下的人。”
王龍聞言喟然長歎道：“世事如此，隻好盡人力了。”
這時，卻聽的張林大聲說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好！就這麽幹！”說完看著王龍道：“你可願意和我們一起？”
王龍不明所以，另外三人也不知道張林說的什麽，四人異口同聲的問道：“一起幹什麽？”
張林一字一字道：“組建一支軍隊。”
王龍聞言身體一震。
張林接著說道：“屬於我們自己的軍隊。”
王龍雙眼射出精光，道：“對，組建我們自己的軍隊。”
張林轉身向另外三人問道：“你們呢？”
三人還能說什麽，隻能點頭答應。其實方才王龍的一番話已經打動了他們，四人均不是拘泥於俗理的人，相對於大化朝，他們更加想保護普通的百姓。或許是因為他們都出身低微，但這些都沒有什麽關係，重要的是，他們要去做，為心中的理想而奮鬥。
風雲際會，波瀾壯闊的未來在等待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