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仙居

那名弟子頗為客氣,也給足了蕭逸麵子,道:“既是蕭師兄好友,自當放行。”

蕭逸謝過四個守山弟子,領著顏驥踏上階梯進觀。

觀內房樓林立,青石板路縱橫交錯,顏驥哪裏知道該往哪走,緊跟在蕭逸身後,隨著他在道路上穿梭。一路上不論道俗、男女弟子,見了蕭逸都主動招呼,由此看來這蕭逸在觀內極受人尊重,這一點,顏驥看得最清楚不過。

“事不宜遲,我這就帶你去見師父,”蕭逸說著來到一間屋前,向顏驥說道:“你在門口等著,我先進去拜見師父。”

顏驥點點頭“嗯”了一聲。

蕭逸進屋,輕輕敲下裏屋的門,道:“師父,弟子回來了。”

“你進來吧。”屋裏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

蕭逸推開屋門進入屋內,然後又關上屋門。未等蕭逸開口,坐在蒲團上的廣成子開口問:“事情辦得如何?”

這廣成子著一聲墨綠道袍,身形魁梧,神色豐盈。

蕭逸向師父躬身行禮,答道:“半月前我趕到千劍山莊時見千劍山莊已被滅門,那時師叔正在與地獄門一幹人鬥法。我助師叔退去地獄門妖人後,師叔說奪天劍的下落周懷揚在死前已透露給他……”

聽見奪天被找到,廣成子麵色一喜,打斷道:“奪天現在何處?”

蕭逸劍眉一鎖,道:“廣陵師叔沒護送會來麽?”

廣成子瞥了一眼蕭逸,道:“若是送回來我便不問你了,快與我細細說來怎回事,奪天究竟在哪?”

蕭逸恭敬答道:“當時師叔和我商議出一計,找兩個木盒,我帶的木盒中是假物,廣陵師叔帶的是真奪天。我們分路帶回觀中,以擾亂敵人。不想我途中遇地獄門五鬼中的惡鬼與猛鬼阻劫,我將猛鬼除去,卻被惡鬼重傷,逃到一個小鎮內便昏死過去,後被一少年救下,養傷至今日。我以為師叔已將奪天護送回觀,便回觀一看。”

廣成子神色忽然暗淡,歎道:“你廣陵師叔至今未回,多半是出了事。”

蕭逸一聽此事,毅然道:“此次出行辦事不利,徒兒這就去查探廣陵師叔何在。”

廣成子上下打量蕭逸的身子,問:“你傷勢恢複得如何?”

蕭逸答道:“已經完全恢複,可以即刻出行。”

廣成子沉思片刻,道:“那你再出去走一趟吧,路上要仔細尋找,務必要查清你光陵師叔的下落。”頓了片刻,又說道:“你廣陵師叔至今未回,多半是遇了事,我讓你廣陵師叔的大弟子長青子陪你走這一趟,也多個照應。事情緊急,你休息今天一晚,明早就和長青子出發。”

蕭逸拱手應道:“是。”

要事說完,蕭逸便向師父提起顏驥的事:“師父,弟子有事稟告。”

廣成子忙問:“什麽事?”

蕭逸道:“師父您曾說近年來魔教行事日漸猖獗,我們也需人手以備突來之事。前些日子我重傷之時被一少年救下,他孤身一人,性自孤僻自卑,常受人欺負,我見他可憐,想把他引進師門,望師父收下他。”

這等修真門派的領袖人物最喜那等不出世的奇才,靠這種人繼承門派衣缽最合適不過,隻要是驚才絕豔,有多少便收多少。

廣成子想著那少年若真有些資質,倒不妨收入門下,遂向蕭逸問道:“那少年呢?把他叫來我看。”

蕭逸走出屋外,向顏驥道:“你跟我進來吧,師父想見見你。”

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顏驥難免有些緊張,本來膽子就小,不敢多說一個字,隻緊緊跟在蕭逸身後。

廣成子見來是個蓬頭垢麵,身形瘦弱,一臉病像的小子。已然然眉頭緊鎖,頗有不滿。特別是那怯懦的眼神,完全不合他心意。

廣成子堂堂一派領袖,也有些修養,心中所想當然不會寫在臉上,隻見他麵露和善微笑,向蕭逸說道:“我雖說過急需人手,怎奈為師年勢以高,也沒有許多精力教徒授藝,早沒了收徒想法。”

言下之意,蕭逸已然清楚,師父分明看不上顏驥,這一番話是婉拒。

見那人沒有收徒的想法,顏驥頗為失望,想著還要回到那水家湖鎮挨打受罵,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顏驥竟有想哭的衝動。

見師父不肯收顏驥為徒,蕭逸並未央求師父,心想:“這樣也好,我給這少年一些錢財,把他送下山去,讓他平平淡淡過完一生總比想我這樣強。”

蕭逸思慮間,廣成子想著這少年好歹也救了他徒弟一命,就這麽將這少年拒之門外,也顯得有些不近人情,心想:“廣一師弟性格悠閑,少問世事,常年閉關清修,不好收徒傳藝,門下隻有一個女弟子,但從不管問弟子的修行。我將這少年安排在他門下,他也一定會收下後不管,繼續閉關清修,也隻有他會收下這少年,這麽一來蕭逸與那少年也不會怪我不講情麵。”

廣成子忽然向蕭逸道:“我雖沒有收徒的打算,但可以將這少年引薦到你廣一師叔門下,他一定會收這少年為徒。”

蕭逸一想廣一真人門下的弟子梁湘菱與他關係甚好,那梁湘菱為人很和善,由她照料顏驥最好不過。再則廣一真人常年閉關清修,很少過問觀中事務,除非是大事,讓顏驥拜在他門下說不定也不會接到外出的任務,不必擔心因執行任務而生死不定。

蕭逸卻不慌著謝過師父,而向顏驥問道:“要你拜入我廣一師叔門下,你可願意?”

顏驥看那老道士的麵相像也不是十分和善,不拜他為師也罷,答道:“願意!”

廣成子即刻從蒲團上站起,道:“既然你願意,我就為你引薦。”語畢,拿起紙筆書寫推薦信。

寫完,將書信遞給蕭逸道:“這是我寫的推薦信,你親自帶他去你廣一師叔那裏。辦完這件事後你就早早休息,明天還要出去。”

蕭逸雙手接過推薦信,頜首道:“是,師父。”

蕭逸辭別師父,帶著顏驥向廣一真人居住的“青竹仙居”走去。廣一真人喜歡清靜,不願在人多的地方居住,所以就在三清觀東門數裏外的地方建造青竹仙居。

出了東門便可見到稀稀疏疏有幾顆青竹,殘秋涼風下,各類草皆已枯黃,除了鬆柏,就是這些青竹依舊青綠。

越往東走,青竹越稠密,竹林中有一處水池,池邊有大大小小十餘間竹屋。這裏就是廣一真人的起居清修之地——青竹仙居。在這裏不會聽到三清觀裏的任何聲音,更沒有來來往往的弟子,確實是個清修的好地方。

一間竹屋中走出一個身穿粉杉繡裙的女子,那女子年約十八九歲,臉色晶瑩,膚光如雪,鵝蛋臉兒上有一個小小酒窩,微現緬腆,真是個極美的姑娘。這粉杉女子正是廣一真人的弟子梁湘菱。

蕭逸帶著顏驥向青竹仙居走來,她在屋中已然發覺,遂走出迎接。梁湘菱見了蕭逸,靦腆笑道:“蕭師兄到這來有什麽事?我這裏已經吃了午飯哦,要吃晚飯還得等等。”

顏驥長這麽大第一次見了這般美貌女子,與水家湖鎮見過的那些女子想比,簡直天壤之別。梁湘菱看見這蓬頭垢麵的少年看著他,目光又從蕭逸身上轉向顏驥,打量著這個少年。顏驥見這美麗女子忽然看向他,以為她在怪罪自己看了她,遂低下頭不敢與梁湘菱的眼神對視。

蕭逸也微笑道:“我來可不是為了吃一頓飯,此次前來有事要見廣一師叔。”

梁湘菱一口吳儂軟語道:“師父在後山的青竹洞中閉關,不隨意出關見人,蕭師兄請將事情告訴與我,我代為通傳。”

蕭逸將引薦信遞給梁湘菱,道:“我師父想將這位小兄弟引薦給廣一師叔做弟子,這是引薦信。”

梁湘菱接過書信,道:“你們進屋坐坐吧,我這就向師父傳話。”語畢,帶領蕭逸和顏驥走進一間竹屋。

竹屋正堂掛著一幅水墨畫,畫的是竹子,畫上以草書書寫詩句:

綠竹半含籜,新梢才出牆。

雨洗娟娟淨,風吹細細香。

除了此畫,竹屋左右兩麵牆上也掛著幾幅墨寶,想來這廣一真人也是個高雅之人。

梁湘菱泡了兩杯清茶後出屋向青竹仙居後的竹林中走去,蕭逸端起茶杯喝上兩口,見顏驥一幅怯生的樣子不敢有任何動作,輕笑道:“不要害怕,如果廣一師叔答應收你作弟子,她就是你師姐了,她人很好。”

顏驥雖然點頭說是,但心中仍是擔驚受怕,怕那廣一真人也不肯收他做弟子,又要回到那小鎮一輩子受人欺辱嘲笑。

不足半個時辰,梁湘菱已經歸來,見廣一真人沒有跟來,蕭逸一陣失望,心想:“看來廣一師叔也沒有收徒的打算,不肯出關。”

正當蕭逸失望之時,梁湘菱道:“師父已經答應收他作弟子,拜師禮等師父出關後可以隨時進行,他現在已算做本脈弟子了。”

顏驥起伏已久的心終於安定下來,想著學到本事後再也沒人可以欺負到他,心中異常高興。

蕭逸站起,向梁湘菱道:“既然這樣,這位小兄弟便托給梁師妹照看,我還有要事在身,不宜在此多留。”

梁湘菱道:“這也沒什麽,以後他就是我們同門師弟,我自然要多照顧些的。師父還有兩句話要托我轉告給你,由你代傳掌教師伯。”

蕭逸拱手道:“梁師妹請講。”

梁湘菱也不急著說,轉身向屋外走去,道:“出來說吧!”話下之意就是不能在顏驥麵前說。

蕭逸走出屋外,梁湘菱才緩緩的道:“師父說他收藏的幾幅墨寶要經常拿出來曬曬,於是就收了他做弟子,但隻需這一個人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