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有情皆苦
白薇微微仰頭看了一眼天空，因為紅玉的魂魄還困在幻境之中，天地異變已經漸漸停歇，隻是那血雨卻怎麽也止不住。滴落在人身上莫名的涼。
白薇定定的站在一旁，看著顏華從容的走到馬車邊將紅玉收入了一個小瓶之中，然後隻見他左手一揮，右手捏出一個法決來，那逆天改命的法陣頃刻間便全部消散，隻剩下地上堆起的厚厚的血水，以及那遍地的屍體。
顏華作勢要取燕王口中的定魂珠，白薇驀地一急跨出一步阻止道：“大人，一定要取出來麽？”
被定魂珠定過的魂魄無法回到冥界，從而錯過了時辰，成為了孤魂，一旦失去定魂珠的法力，便會馬上魂飛魄散。
“他本就死了，我取回自己的東西，娘子以為不妥？”顏華微微挑眉道。
並無不妥，隻是……有些不忍心，至少想讓紅玉再見見他。
似乎知道白薇在想什麽，顏華忽然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道：“薇薇，那隻是個幻境，現實裏的他們並沒有那麽美好。”
“什麽意思？”
“就像你在幻境裏看到的一樣，紅玉喜歡燕王，可是燕王自始至終寵愛的都是另一個妃子。紅玉為他做了很多，那個男人心裏雖有觸動，可是那並不關乎情愛。紅玉一片癡心，認定燕王心裏還是在意自己的，就算不是第一位，隻要他的心裏有一點她的位置，她都要陪在他的身邊。後來燕王的寵妃受人挑撥，找來了一個修閑者判定紅玉是妖，你可知燕王知道後發生了什麽嗎？”
白薇下意識的望了一眼躺在馬車上的燕王，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他怕了她麽？”
“豈止是怕，燕王竟是讓那修仙者殺了紅玉，非我族類便要趕盡殺絕麽，委實可笑！”顏華冷哼一聲，隨即手指在燕王的下巴上一捏，便將那定魂珠取了出來，不過隻是刹那間，顏華的麵色便是忽然一變：“她真是瘋了！”
白薇轉頭一看這才發現顏華手中的定魂珠竟是血紅色的，想來是為了保護燕王的魂魄不散，紅玉竟是將心頭血與定魂珠容在了一起，要知喪失心頭血相當於毀掉了自身半數法力。
怪不得她會不斷的去取妖族的血液！
“大人，失卻心頭血，恐不能在收妖瓶中呆上太久，大人先回妖界吧。”
“你要去哪裏？”聽出白薇的言外之意，顏華微微蹙眉問道。
“我想去冥界一趟，大人可否將定魂珠交與我？”見顏華看著自己不說話，白薇歎了一口氣輕聲道：“我有想確定的事。”
“何必呢？”
白薇淡淡一笑道：“也許是想懂何為愛恨吧。”
燕王真的不曾動心麽？而紅玉既然遭到如此對待，又為何要為一個不愛的人逆天改命？她不懂，可是心裏卻是有著一種熟悉之感，好像自己也曾這般的為了一個人，不顧一切。
顏華深深的看了白薇一眼，終是將手中的定魂珠交給了白薇：“冥界濁氣重，讓凰炎陪著你。”
說完顏華便帶著紅玉匆匆離開了，唯留白薇一人定定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那顆定魂珠發呆。
“主子。”
白薇抬起頭來對上的便是凰炎關心的表情，白薇呼出一口氣輕輕一笑道：“凰炎，陪我去冥界吧。”
“好。”凰炎輕聲應下，然後使了個法決將白薇的衣服和模樣恢複了，這才與白薇一道往著冥界而去。
白薇尋到冥主取出了燕王的魂魄，與幻境之中的模樣不差分毫，隻是眼裏卻多了一股冷意，白薇看著他問道：“你可還記得紅玉？”
燕王神色一變，隨即冷聲道：“她是妖女！”
“妖女又如何？她可曾傷你分毫？她捧出一顆真心給你，可是，你將她的心丟到哪裏去了？”
冥主告訴她，那個修道之人整整招了八道雷劫來製伏紅玉，紅玉雖是妖，卻在人界太久，而且又為燕王受了太多的傷，身子早已扛不住。若不是被紅玉昔日屬下所救，紅玉差一點就灰飛煙滅了。可是燕王卻眼睜睜的看著紅玉遭受雷刑，對紅玉的求救視而不見。
見燕王不說話，白薇冷笑一聲脆生生地道：“紅玉一心隻想報恩，她那麽愛你，可是你卻要置她於死地。紅玉每次為你做事傷重之時，你可曾去看過她一眼？你的寵妃病重，你為了救你的寵妃逼著她去雪山為你找藥的那一次，你可還記得她千辛萬苦為你找回藥時，你是怎麽做的？你接過藥連句感謝都沒有，吝嗇的連一眼都不肯在她身上停留，轉身就走了，急衝衝的趕回了你寵妃的身邊，你可有看到她滿身傷痕，在你轉身後便倒在了地上？燕王，紅玉是妖，可是也還輪不到你來作踐！”
“你別說了……”
“敢做不敢聽麽？你那般對她，可是知道你命中會被秦軍所殺，她傷都沒有養好就要跑來救你，可是她終是遲了，你死了……但她卻用自己的心頭血護住你的魂魄，想要為你逆天改命！逆天改命，嗬，你知不知道逆天改命意味著什麽？”
“別說了！”
“意味著你會活過來，而她卻要接收懲罰，永世不得超生！”白薇的聲音很輕很緩，“燕王，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她這麽愛你的人了，可是你親手毀了她。我但問你一句，你有沒有過一點動心，哪怕隻是一點也好？”
燕王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她在哪裏？她現在在哪裏？”
“她在哪裏重要麽？”
“紅玉……紅玉……對不起……我後悔了，對不起……”
白薇抬頭望去，燕王的麵上竟是流下一滴淚來。
“真是奇了，魂魄居然流淚了。”一旁的冥主驚訝的開口道。
白薇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去輪回吧。”
“紅玉……”
“你不會再見到她。”白薇靜靜的看著鬼差將燕王押的越來越遠，良久才歎了一句“情之一事最是傷人。”
“主子，想來燕王是愛過紅玉的。”凰炎開口道，“主子做主讓燕王輪回，可是為了讓他們以後相見？”
“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