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宿命

練功房的門轟然打開,從練功房裏走出的正是青嶽陽,一打開門,便聽到了青羨風的聲音,正欲答話,青平便跑了過來。

“爹,是爺爺出來了嗎?”青平顯得很是興奮。

“是平兒吧,爺爺出來了,爺爺的乖孫子,來給爺爺抱抱。”青嶽陽看到眼前的孩子便知道了他就是青平,就張開雙手將他抱進了懷裏。

“爺爺,平兒好想你,他們都說爺爺是大英雄,平兒也要做爺爺這樣的英雄呢。”

“爺爺不在的時候,平兒乖不乖啊?”

“平兒一直很乖的,天天在爺爺書房裏看著書,娘親說隻要平兒聽話,爺爺就會很快出來的。”

這個時候青羨風走到了他身邊,不知道在青嶽陽耳邊說了點什麽,青嶽陽看了看青平,紅了眼眶。

“平兒受苦了。”青嶽陽抱青平的手緊了緊。

“爺爺,疼。”青嶽陽歉意的鬆開了手,青平接著說,“沒事的爺爺,平兒沒事的。”

“平兒,爺爺一定會有辦法的。”

雖然說出的話青嶽陽自己也不想相信,但是還是說了,至少能夠給與青平一點希望。

“平兒相信爺爺,所有人都說爺爺是最強的。”

看到青平努力擠出的勸慰的笑容,在場眾人皆感到了一陣心酸,尤其是虞玉,剛抹去的淚水又泛了出來。

這些年來,青平承受了比其他同齡人多的多的壓力。

本來就是作為青家獨子,不止是青家人,包括青州城的所有人都寄予了他很大的關注,那壓力可想而知。而且對於一個小孩來說,一直被排斥著,還有什麽會比被同齡人排斥在外更加難受的事情呢。

五年來,在青平被眾人得知不能修煉之後,他一直躲在書房裏看著書,等於是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本來不該屬於這個年紀的孩子的沉默,不該屬於這個年齡的成熟,都加到了青平的身上,而應該屬於他的童年,卻從來沒有存在過,存在的隻有那無止盡的嘲諷,存在的隻有那無邊無際陰冷的恐懼,也許他這個時候還不明白什麽是恐懼。

就這樣,青平獲得了比同齡人成熟的多的心理世界,卻失去了本該屬於他最寶貴的東西。

看著他懂事的說出“平兒沒事的”想要安慰青嶽陽的時候,作為這五年來看著他成長的人,哪怕是天天跟隨著他的士兵,又怎能不動容,換做誰,能比他做的更好呢。

這個世界,這個大陸,這個國家,這個州府,這個家族,終究是以武為尊的。

散了眾人,大夥便回到書房,青平還想繼續纏著青嶽陽,但是在虞玉說了“你爹和你爺爺有事要談”之後,就和虞玉依依不舍的離開了書房,留下了青羨風和青嶽陽父子倆。

“爹,你突破了麽?”

“哪兒可能,過去我花了一百年的時間,都沒有能夠找到突破的方法,就這才五年,怎麽可能發現什麽。現在的閉關,隻不過能夠對劍道的理解再加深些罷了,體內劍氣幾十年前就達到了一個瓶頸,但是總衝不破。”

青嶽陽搖了搖頭,看著青羨風,“風兒,你突破到了聖級中期了,很不錯,剛看玉兒也快突破了,看來這些年,你們也辛苦了。但是以你的資質,本來就該在三十歲之前突破到九級,現在應該在九級聖級巔峰的,隻是前些年你確實荒廢了些。”

“羨風知道,所以這五年也重新開始,希望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吧。隻是最近這些年,苦了平兒了,雖然平兒懂事不說,但是……”

青羨風隻有晚上才會去看一下青平,又何嚐不是一種逃避,作為青平的父親,作為應該最關心青平的人,又怎麽會想看到青平的樣子,又怎麽可能看到青平的樣子會不動容,如果也和虞玉一樣天天去看,估計也會天天紅腫了眼睛吧,雖然他是個男子。

“隻能寄希望封平老兄了,也許他那會有一些進展吧,希望平兒覺醒命魂之後會有一個改變,哪怕帶給青家再多的災難,又能如何呢?青家從來就不是怕事的家族,連一個後代都保護不了,還憑什麽自稱天下第一家族,還憑什麽被稱為近五百年來最有希望突破到仙級的人。”

青嶽陽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愧疚,說出了內心的想法,對於現在的青家人來說,就算毀了整個青家,隻要青平能夠開心,又能如何呢。

青羨風看著父親的樣子,說道:“一定可以有辦法的,千年來最傳說的命魂,怎麽可能是廢物,隻是應該是我們還沒有找到讓平兒變強的方法吧。”

還有一句話青羨風沒有說出,也許,也許永遠也找不到那個方法。

“這些年大陸情況怎麽樣?龍家有沒有什麽舉動。”拋開沉重的話題,青嶽陽問起了最近五年的情況。

“龍家倒是沒有什麽大的舉動,大陸看上去很安靜,但是暗潮卻是不斷,小動作也是越來越多,但是大家都沒有波及到青州……”

自從五年前三大家族將龍家在各個州府的探子都清理了一次之後,龍家雖然大怒但是也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畢竟這個事情本來就拿不上台麵來說,說出來也是龍家沒有麵子。

經過這件事,三大家族更是相當於是合作了一次,給了龍家一個警告,畢竟龍家雖然隱藏著許多實力,但是同時和三大家族進行戰鬥還是做不到的,這樣龍家隻能采取逐個擊破的做法,不停的與各大家族發生一點小的摩擦,但是與每家摩擦的程度都不一樣,尤其是對青家,對青州,竟然一點異動都沒有,就這樣放任青家在旁邊發展著。

三大家族本來就不可能形成聯盟,那次的舉動,隻是正好趕在那個時候而已,而且也因為那次間接的合作,讓三大家族認識到了,自己家裏不太平,另外兩家都有很多人在家裏的後院裏逛著,不然又怎麽可能趕的那麽巧同時的上奏呢。

這樣一來,三大家族之間不可避免的有了許多的間隙,再加上龍家的區別對待,可以說是三家合作的機會幾乎已經不存在了。

現在四大家族都處於行人各掃門前雪的狀態,不停的增強著本身的實力,大的摩擦倒是不可能產生。

冰之崖上,沐淋雪來到了一個隻有曆代崖主才知道的後山秘境,恭敬的走入,站立,就這麽一動不動,似乎等待著某個訓示。

“千年的恩怨終於拉開了帷幕,命運的齒輪終究開始了轉動,淋雪,帶著雪茗去吧,冰之崖,永遠隻追隨著天命,這就是冰之崖的使命。”

“是,師傅。”

如果有人聽到沐淋雪的回答,斷然就會迷惘,因為誰都知道沐淋雪的師傅,也就是上代崖主逝世已久,那後山的聲音又來自哪裏,又會來自誰呢。

隻是就算又聽到了的人,繼續探究也不會有結果,因為接著,便寂靜無聲,仿若空城。

大陸另一大聖地,血神宮中,一個男子,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打開了一個又一個機關,走入最後的門中,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片荒漠,而這個本應該名動大陸的男子,就這麽站立著,恭敬如斯。

“應運之人已然誕生,去吧,讓泣天去吧,作為應運之子,完成他應該完成的任務。”過了半餉,不知從何處傳來一個聲音。

男子點頭稱“是”,隻是看著小男孩的眼神似乎有點不忍。

但是沒有誰注意到,在該男子低頭的瞬間,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陰冷,隻是閃爍了一下,便消失不見,接著離去,留下了這片荒漠。

隻是在男子走後,荒漠中傳出了一絲輕歎,“也到了我們重見天日的時候了吧,嗬嗬,宿命,怎麽會那麽容易反抗呢。”

而誰也不知道的是,在這個世界不知道什麽地方的一片空地上,有兩個男人對坐著,中間放著一個棋盤,一個男人手裏拿著一個棋子,棋盤上已經抹上了很多灰塵,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棋子落下。

“龍兄,這手棋,你已經琢磨了近百年之久,再琢磨下去,可就要算你輸了哦。”

說這話的是一個對麵的男子,隻聽他繼續說道,“這麽多年了,應運之人終究誕生,命星魂終於現身,沉寂了這麽多年的大陸終於要風起雲湧了,這是誰都逃脫不了的宿命,龍兄,難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看不透麽?五百年前,那人限製住了我們,將我們禁錮在這個結界裏,隻是說讓我們下完這盤棋,到時候贏的人便能打開這個結界,他的用意你還不明白麽?”

隻見對麵的男子拿棋子的手頓了頓,稍許停頓之後,繼而落子,不再是之前已經沉寂了百年的猶豫,毅然決然。

怎麽可能不明白,他隻是想告訴我們,我們終究隻是這個大棋盤中的棋子,我們終究隻會是他的棋子,無論輸贏。

走出結界又能如何,終究不過是一個棋子罷了,隻是驕傲如我們,又怎甘願隻做一個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