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地獄老師

眼前的美景驅散了一絲即將麵臨地獄般場景給人帶來的負麵情緒,葉流抬手打了個招呼,

“嗨……哈,阿月啊。”

連見到美女就像蒼蠅看到狗屎一樣的阿江也隻是擠出了一點笑容,邊上愁眉苦臉的左京和蔣風都隻是垂頭喪氣的問了聲好。

還好現在和自己一路的都是前往4444教室的悲劇同學,不然估計又有很多熱血青年要扔出手絹,手套,襪子什麽的來跟自己單挑了吧,葉流一邊苦笑,一邊想到。

音樂課是大課,上課的禮堂可以裝下一千多人,所以兩堂課都是十多個班一起上,這讓男女生不同班的天府學生們有了和異性*交流的美好時刻,當然,如果可以換個教師的話,那就真的仿若天堂了。

說起連城月,倒真的在學校聲名赫赫,帝國是一個等級分明的社會,一個人有多大的成就,主要看兩項,血統和能力,而前者又占主要地位,比如葉流,這位祖上曾經闊過,但是現在家族早已沒落的貴族後代,就隻能在天府學院這座和四大相比,二流無誤的學校廝混。

而作為這一屆帝國財政大臣。下屆首相強力競爭者的連璧,自己的長女竟然也會進入天府學院,這可真是一件不久前震驚帝國的大事,連家可不是什麽暴發戶,作為帝國開國重臣,自祖先連城起,世襲伯爵,封地張掖州,三百年來十一任家主總共出了三位總理大臣,一位禁衛軍*,兩位中央軍元帥,在帝國貴族圈內可謂不折不扣的重量級人物。

所以即將成為家族第四任帝國第八十九任總理的連璧作出的這個不同尋常的決定甚至驚動了建興陛下,一番長談後建興陛下長笑回宮,同意了連璧的決定,被晾了半天的帝大校長氣的回家就病倒在床,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當初第一次見到連星月的葉流是三歲,而什麽事情能讓一個三歲小孩記憶深刻呢,當葉流傻乎乎的被連星月領到自家的水池前,然後以看金魚為借口將猝不及防的葉流一腳踹進水裏,葉流估計一輩子也忘不了,當時那雙彎成月牙一樣的大眼睛。

兩人的相識就充滿的喜劇性,當然,隻是對於連城月來說,小時候的葉流每次見到賊笑的連城月,就立馬知道自己即將成為悲劇男主角。可惜作為連伯爵密友的葉諍從來就沒有注意到自己兒子對某伯爵府內女性惡魔的恐懼,不論是自己去,還是連璧來,都會主動把葉流推入火坑,並美其名曰加強子女感情。葉流當時甚至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老爹親生的。

不幸中的萬幸,隨著時間的流逝,終於有一天,當得知伯爵晉升為帝國財政次大臣之後,已經八歲的葉流不禁喜極而泣,葉諍看著淚流滿麵的兒子,安慰道,沒事,老爹可以帶你到帝國城找小星月玩啊。嚇得葉流差點就暈過去。

所以當一心放在起源裏,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葉流在開學典禮上看見連星月時,下巴都掉到了地上,被阿江吐槽道,真是土包子,沒見過世麵啊,到時候你江哥帶你去帝國華樂廳開眼,省的下次再丟臉。

當在圖書館再次遇到阿月,並不小心被認出後,從前的大惡魔簡直變成了凡間的天使,淑女的不能再淑女,讓葉流眼珠子掉落一地,但是到底是惡魔轉性了呢,還隻是暫時藏起了自己的犄角和尾巴,葉流偶爾幾次注意到那雙注視自己背影笑的如月牙般的眼睛時,心中還是充滿疑問。

連星月撇撇嘴,“看看你們一個個都變成鵪鶉了,獅教授有那麽可怕嗎。”

阿江苦笑道,“大小姐啊,我們可沒到達您的層次,可以理解獅……恩,教授的音樂水平。”

旁邊的左京和蔣風立馬都點的和小雞啄米似的。蔣風道,“這麽高雅的……藝術,不是我們這樣的凡夫俗子可以享受的,大小姐,上次有消息說,帝國交響樂團想要挖走教授,情況怎麽樣了?”

連星月搖搖頭,“本來所有手續都辦好了,但是最後被獅教授拒絕了邀請,他覺得在學院教授學生才是自己應該做的。”

聽到這話的四人都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當場殺到帝國交響樂團團長老家,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今天不把姓獅的調走,就不要指望見到明天的太陽。

來到教室門口的葉流一看裏麵,額頭立刻出現三條黑線,旁邊三個家夥也是一臉吃了大便的表情,唯獨連星月還是巧笑嫣然,說道,“啊,後麵沒有座位了呢,隻能坐前排了。”

葉流看了看手表,距離上課還有三十分鍾,這群混蛋就把所有後排位置占滿了,連過道都不放過啊,還有沒有人性,還有沒有良知,還知不知道羞恥,早知道自己就提前一小時來,管那隻鳥巨龍去死,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剛好前排有人在門口招收,連星月就帶著無奈的四人向著對方的位置走去,是一個帶著和蔣風一樣酒瓶底一樣厚的眼睛,留著雙馬尾的女孩,連星月走到近前,女孩低頭謙聲道,對不起啊,“阿月,剛剛我給你們留的位置被一群很凶的人搶走了,我沒有搶過他們。”

連星月笑著道,“沒關係,前邊也挺好的啊,看的清楚,連老師的聲音也特別的清晰呢。”

聽到這話的阿江立刻激動起來,“紅音,別怕,你說,是那些家夥搶我們的位置,膽子不小,今天江爺我就讓他們知道花兒我什麽這麽紅。”

連星月連忙阻止打了雞血一樣的阿江,“阿江,別衝動,馬上就要開始上課了,萬一被教授發現,有人在他的課堂裏麵違反學校紀律,是要被個人教育的。”

聽見這話的阿江立馬好像被冰水從頭淋下,人瞬間冷靜下來,肌肉僵硬的笑道,“大小姐你過慮了,我江奉先是什麽人,怎麽會打架呢,要知道當初我可是多次拿過三好學生的人,友愛同學,尊敬老師什麽的我可是最喜歡的了。”

不管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麽的阿江,六個人隻能坐在堪稱死亡地帶的位置,不過好消息就是,還有人比葉流幾個來的還晚,讓阿江心裏平衡了點,等到正式上課的時候,葉流前麵也已經滿了半排人。

和鈴聲一起,一個身著休閑服的中年人拿著一個文件包走進了教室,原本就非常安靜的教室,在鈴聲完畢之後,甚至可以聽得見隔壁課堂上學生的悄悄話的聲音,中年人看著做的滿滿當當的教室,微微點頭,不過注意到第一二排的空位時,略微皺了皺眉頭,這個小動作立刻使整個教室響起一陣急促的呼吸聲。

不過,今天教授明顯心情不錯,對於學生們小小的心機不準備計較了。從包裏拿出教案,在身後的大黑板上寫了幾個字,轉身道,“同學們,今天我們學習的課程是……”

老師在台上講課,學生在座椅上聽講,老師在台上寫板書,學生在課桌上記筆記,台上的善教,台下的勤學,多麽完美和諧的一副場景,即使是以成績優良而著稱的思明學院,最好的學生來到這裏,也不外如是。雖然他們或者會奇怪,天府學院竟然會有那麽多對音樂知識感興趣的學生。

第一節課的四十分鍾很快就過去了,這個很快是相對來說的,真正艱巨的考驗還在前方,十多分鍾的休息時間後,馬上迎來了第二節課。

放風時間結束,回來教室的同學已經看見,在講桌上已經出現了一件奇怪的樂器,好像一個被壓得扁平的中提琴,但外表比提琴花哨多了,上麵布滿了不規則的黃綠條紋,而老師則在把一條樂器身側突出的黑線連接到講台的擴音器上。

凡是目睹到這一幕的學生無不色變,終於到了這一刻,再次鈴響,獅天仇老師捋了捋袖子,把剛才那把古怪樂器斜挎在身前,麵對禮堂內的學生,微笑仿若魔鬼,低頭道,“下麵的音樂鑒賞時間,我將為同學們演奏中古音樂中的經典曲目,失樂園。”

一陣尖銳嘯聲自禮堂四周的音響中轟然迸出,來了,獅氏大滅絕指第一式,雷音貫耳。在台上的獅天仇手中,那件古怪樂器就仿若一門大口徑熱線炮。不停的噴吐出沾染著死亡元素的邪惡武器,在通過禮堂音響的大幅強化,向著仿佛在戰場上裸奔的可憐學生們怒射而去,隨著獅天仇雙手在樂器琴弦上**速度時快時慢,音響中傳出的聲音也忽高忽低,但好像瀾海巨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衝刷著學生們稚嫩的心靈防線。

聲音突然一變,由剛才的慷慨激昂變得柔婉百轉,讓不少咬緊牙關抵抗的同學一口氣頂過頭撞在了課桌上,禮堂上出現了不少書本掉落的聲音,這是進入下一式了,獅氏大滅絕指第二式,魔音絞腸。音響傳出的聲音雖低,但卻不沉,有若貓爪橫滑玻璃,又像是細絲切割硬木,音從耳入,卻直衝胸肺,攪亂胃腸,讓人一口氣悶在心中,卻什麽也吐不出來,直惱的想把一隻手伸進胃裏麵。

漸漸,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慢,不過,同學們卻沒人放鬆,這不是結束,這是另一波**來臨的預兆,音響中的聲音就像是一個垂死病人心電圖,一個短波峰,然後是一個長長的波穀,波峰越來越短,波穀越來越長,最後一個波穀,聲音已近虛無,估計下一刻,病人可以不用搶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