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尋找房子

現在這個社會怎麽了,在蘋果出來之後,裝逼的門檻竟然降到這麽低。——張德帥語錄

2011年07月19日星期二晴

今天是個好日子,萬年曆上都說了今天宜蓋屋,真是應個好彩頭。蓋屋還不是為了有間房子住,而我租房子也是為了有間房子住,從這個層麵上講,我找房子和蓋屋是一樣一樣的。

為了今天的勝利,我狠了狠心,猛地一回頭,衝著老板娘奢侈地吼道:“加個蛋!”TNND,不過了。老板娘一錯愕,然後邁著優雅的步伐,“咚咚”地向我走來,老板娘夠分量的。老板娘將一張煎蛋慢慢地放在我的碗中,接著對著我婉然一笑。加個蛋的待遇立刻就不一樣,在往常,老板娘就從來沒這樣對我笑過。什麽是有錢人的感覺,加個蛋就馬上體現出來,總結就是一句話,有錢就是個蛋。如果你在銀行的櫃台,對著那些拿著張金卡就二五八萬的人一樣有我這種想法,那表明你也是沒有拿金卡的主。

吃完麵,我從口袋裏掏出五塊錢,瀟灑地向桌子上一拍:“老板,找錢。”老板娘擦著手過來,瞟了眼桌子上的五塊錢,對我說:“還差五毛呢。”忘了,忘記我剛才還加了個蛋。隨著老板娘的那句話,有錢人的感覺,就像一個又大又圓的肥皂泡泡一樣,啪地一聲,破了。要是剛才我能掏出張十塊的,有錢人的感覺就不會這樣輕易地消失了。臉一紅,我又從口袋裏又掏出一張5毛錢來,塞進老板娘的手裏,悻悻地離開。真是出門不利呀。

在我去公交車站的路上,被一個穿著髒兮兮道袍的長得很鬼斧神工的人——這樣說吧,你看到他就不由得身體後半部分中部偏下部位(如果你常常看天氣預報就會知道是什麽地方了)一緊——喊住了:“小夥子,看你印堂有黑氣籠罩,近兩天必有凶兆降臨在你頭上,切記呀切記。”

街頭算卦的都是這樣,先拿大話將你唬住,然後就是一頓神吹,將你吹得迷迷糊糊的,接下來就等你乖乖地掏錢出來。作為一名深受馬克思列寧毛主(和諧)席思想熏陶出來的堅定無神論者,我是不會輕易地上當的。那是因為我有這方麵的教訓:那時候,青蔥少年的我(說的自己現在有多老似的)還在美好的大學校園裏讀書,在出去耍時,被一個街頭擺攤的老頭拉住,然後就給我說我命中24歲就會有美女投懷送抱,還有像李嘉誠那麽有錢,當我說我都25了,仍在讀書,至今還沒有女朋友。老頭聽後,眨巴眨巴眼睛,抓住我的手,深沉地對我說:“年青人,知識改變命運呀!”看來,算命的也出哲人呀。

我剛想走,老頭又說了句話,將我正要邁出的腿硬生生地拽了回來:“你平時吃不加蛋的小麵,今天早上卻加了個蛋。我說得準不準,不準了你就走你。”

我心中一緊,感覺口袋中的那五塊錢就要像潔白的天使一樣張開翅膀要離我而去了。下麵就是那個道士對我進行了一次唯心主義的諄諄教導,反正就是那些你命中注定應該是大富大貴,現在有小人欺負你,讓你不得安寧,你貼小廣告時被城管抓住,就是因為有小人在你背後作祟。這個小人就是要阻擋你發家致富奔小康呀,我這裏有一個高僧走了光呀不對,是開了光的玉墜,送給你了。放心,這玉墜是不要錢的,走光呀不對是開光的聖物是不能賣的,這不是賣給你的,是你要來請的,但為了表示你的誠意,需要你掏出一些“請”費來。“請”費多少呀,隻需要19.8元。隻需198,隻需198,辟小人玉墜就能“請”回家。(聽著熟悉不,如果我再加配上一男一女倆主持人,你是不是更熟悉)一朝購買,永生獲益,辟小人玉墜,你值得擁有。然後,我就誠心誠意地將玉墜“請”到了我脖子上。

等我上公交車,我才反應過來。剛才被忽悠了,你見過道士去找和尚開光的嗎。什麽是迷信?迷信就是先迷而後信。教訓呀教訓,血淋淋的人民幣教訓呀,這19.8塊錢,我要貼多少次小廣告呀。用一首詩來總結哈:人生自古誰無死,出門不利踩狗屎。常使英雄向天歎,前麵有過遛狗人。

(後來我才發現,為什麽說這玉墜一朝購買,永生獲益——它掉色,常常將我脖子那塊弄的綠瑩瑩的。弄的別個看到了這一塊就問我:兄弟,你是不是從娜美星過來拯救地球的。)

公交車行駛在顛簸的公路上,我的胃隨著車的顛簸也是一洋一洋的,早上的煎蛋總想給我來個反芻。生活總是很狗血的,沒想到的是,司機忽然將腦殼伸出車窗,他竟然吐了,他竟然華麗麗地吐了。司機大哥,你確定你隻是胃不舒服而不會是因為暈車,我看得是心裏七上八下的。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顛簸,車子終於將我扔在了一棟小樓前麵,揚長而去,帶著一股黑煙,揚起了一片塵土,很是不環保。

掏出我那個複古風的諾基亞藍屏手機,我是個很懷舊的人(其實是沒那麽多閑錢換手機)。咱複古手機也曾有很拉風的時刻,在那年的5.12時,當別的手機都沒信號時,就咱的手機信號剛剛的,發射功率大的手機上輩子都是潔白的天使呀。我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還早,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圍著將來我的獨棟別墅轉了轉,基本上比較滿意。初步估計這棟樓的年齡比我都大,剛才不是說了我是個很懷舊的人,但他便宜呀。在這個充滿物質的年代,像咱這種收入一直低於城市平均收入的人,也能住上別墅,還不是聯排,還是獨棟,過幾天我再找幾個和我一樣的房客,到時候我一個人要他們1百塊的房租,我也成了包租公。嘿嘿!

在我胡思亂想間,一輛出租車停在小樓前,一個穿著白襯衣穿西褲的男人從車子裏下來。我一下子就認出他就是一會要租給我房子的中介,這是為什麽呢(此句要用小沈陽的口吻來讀)?在這種炎熱的夏天,堅持穿西裝的不是賣保險的就是中介,而賣保險的一般來說不會選擇打車,這般嚴密的邏輯分析,都快趕上福爾摩斯了。老師當年誇我時說的話,又在耳邊縈繞起來:“這孩子,你沒考上北大,不管對你還是對北大,都是一種福分。”

西褲男剛一下車,出租車立刻飛一樣地跑了,揚起半邊天的塵土,一股腦地呼到了西褲男那潔白的襯衣上,和他身上的汗漬一混合,就是副蒙德裏安的抽象畫。反正我可以肯定,他今天回去肯定要洗襯衣。還是我聰明,套了件分不清本來顏色的T恤,上麵印著HTTP404PageNotFound,不怕髒。

“請問您就是張德帥先生嗎?”西褲男對我伸出了手,“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這邊的路不好走,司機都不願意來,怕費減震。”

“沒什麽,我也是剛到。”我抓住他的手,搖了搖。

“那咱們先看看房子吧。”西褲男說完就拿出一串鑰匙,捅起門來。在門發出一陣別扭的聲音後,終於打開了。

在我們邁步進入房子時,門前已枯死的黃桷樹上飄落下幾顆枯黃的樹葉,在空中打著旋,一頭撞在小樓斑駁的外牆上,直挺挺地摔了下來。

隨著門的推開,一股混著腐朽味道的陰風從門洞中吹出,我和西褲男都不禁打了個冷戰。現在是上午十點鍾,刺眼的陽光正拚命地將他的光和熱毫不吝惜地炙烤著大地,而屋子裏麵卻是冷颼颼的。正好比那伏天涼水澆頭,懷裏抱著冰,身上的汗毛就像塗了印度神油一樣齊刷刷地挺著。

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空蕩蕩的屋子有什麽好仔細看的。在和西褲男轉完裏麵的每一個房間,西褲男在邊上一直喋喋不休地說著,房子這麽涼快,夏天就剩下空調的電費拉,一個月就能省下好幾百電費呀,現在是停水停電停氣呀,你如果住,馬上就可以三通呀,一個人住著心靜呀,如果自己想再找幾個分攤房租都可以呀,這麽便宜的房子打著燈籠都難找呀……

看完房子,我基本滿意。稍稍遺憾的是,樓板是木製的,人踩在上麵發出一陣陣的響聲,讓人心裏不是很爽,還有屋子裏明顯有耗子活動過的跡象,幾顆老鼠屎在對我們耀武揚威,表明房子真正的主人是它們。關鍵是便宜,這一條已經蓋過了其他所有的遺憾。我還想著今後自己做包租公呢,咱也可以成為房東了,雖然這個房東是二手的。

看著我並沒用表示反對的意思,西褲男連忙拿出房屋租賃合同,讓我來簽署。我很瀟灑地在上麵寫下了我的大名:張德帥,看著那三個龍飛鳳舞的字,我很滿意,雖然他們寫得很像我一樣,至少看起來很親切。隻是我沒仔細看合同的一行小字:本房屋出租期至少一年起,除非發生不可抗外力的情況,否則不得退租。

簽完合同,西褲男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沒有說,伸出手來和我握了握,然後就逃離了這棟小樓。(後來我在此處加了下麵幾句話:這篇日記中,這個逃離用得最好,當時我並不知道為什麽要用逃離這個詞,等我明白後才覺得我是有先見之明的,證明我很有做道士的潛質。再就是幾個大大的字:夏天穿西裝的人信不過,特別是隻穿西褲的。免責聲明,小生在這裏無意中傷任何人,隻是個玩笑而已,莫要當真莫要當真。)

將合同捧在手裏,我心裏就像綻開的花兒一樣,美滋滋的,無法抑製的喜悅感就像那沸騰的白開水,從心底咕咚咕咚地泛著氣泡:咱終於有房住了,不用擔心睡大街了。

操起電話,我就給孔二狗打過去,準備讓他將我的東西一股腦搬過來。孔二狗告訴我,車子被借出去拉死屍去了,要等到明天才可以。(忘了告訴大家了,孔二狗物流中的物也包括人,不管活的還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