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左眼見到鬼

愛她,就幫她停掉大姨媽。——張德帥語錄

2011年07月21日星期四晴

人總是會改變的,就像我原來一直喜歡吃番茄炒雞蛋,現在喜歡吃雞蛋炒番茄一樣。

孔二狗將車門用力地一關,習慣地再加上一腳——原來他麵包車的車門關不緊,總是有一道縫,就像一個外八字的兩(和諧)腿之間的那條縫。還別說,經過這次維修,孔二狗的麵包車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就像輛二手似的。

當孔二狗將那副道士畫像隨手扔在桌子上,今天的喬遷就算結束了。

“我請你出去搓一頓,慶祝下喬遷之喜。”我對孔二狗說。

“算了吧,今天不早了,又夠累的。我哪裏知道你又那麽多的零零碎碎,讓你請棒棒你又心疼錢。這年頭,錢就是王八蛋,花了還能賺。我先回去了,過幾天有空了帶你嫂子一起來敲你頓。”孔二狗拒絕了我的提議。

等孔二狗走後,我準備再次檢閱下我的二層小樓。屋子裏,總是感覺冷颼颼的,好像有一台中央空調似的。打了個寒戰,我緊了緊圓領的T恤,上麵依然印著HTTP404PageNotFound。我給了自己一個還能說的過去的解釋:可能是很久沒人住過的原因,缺少人氣吧。

一樓有四個房間,左手第一間是廚房,操作台上都是一層厚厚的灰,看來是真的很久沒人住了。左手第二間看樣子可能是書房,之前應該有一台書櫃,很大的那種,裏麵裝滿各種版本的《金瓶梅》,哦,不,各種版本的文學名著。右手兩間是主次臥室,我將主臥室霸占了。由於我還想著做二房東,將剩下的屋子都租出去,所以我的東西全都放在主臥。

剛將腳踏上木製樓梯,準備上二樓再轉轉。迎麵一股冷風襲來,從領口鑽了進去,胸前的汗毛一下子支起來。莫名的寒意,從尾椎骨的末端高速直衝大腦。要不,今天就先檢閱到這裏,二樓就交給明天吧。

我正在轉身時,眼角瞥見樓梯的轉彎處一個白影子“嗖”地一下閃過。忙轉身正對樓梯,我揉揉眼睛,再仔細看,又什麽都沒有。我不停地安慰自己,可能是今天太累了,不是說想累一天就搬家麽。

夕陽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恨長,斑駁古樸的外牆仿佛在訴說著它過去的輝煌。門前那株枯死的黃桷樹,是生命的定格還是靈魂的升華?隻有那不知疲倦的塵土,永遠徒勞地追逐著飛馳的車輛。孤零零的我,站在孤零零的小樓外麵,是孤獨還是寂寞?

我還是決定去不遠處的村子看看,一是吃飯,二是買包煙,再看看這裏有沒有我的業務。

計算著時間,我來到了村子:步行需要11分鍾。看到牆上的三個紅字“小賣部”,隔著窗子,我對著裏麵喊:“買包煙,五塊的龍鳳。”不一會,出來張刻滿滄桑的臉。

老頭一邊將煙遞給我一邊問:“看你有些麵生,新來的?”

“是呀,我今天才剛搬過來。”我一指那邊的小樓,“諾,我就住在那邊。”

老頭順著我的手指一看,臉色立刻變了:“你住在那邊?”

“是呀。我剛搬過來的。今後我們就算是鄰居了,以後還望您多多關照呢。”

“你不知道呀,那邊是鬼屋,鬧鬼。”老頭低聲對我說。

像我這種有知識有文化有素養內涵自內向外溢出的曾文藝青年,怎麽會相信老頭這鍾無稽之談呢。“鬼。有鬼的話,我就抓來讓他給我看門。到時候,再送您一隻玩。”

當時我在想世界上本沒有鬼,但是四分之一柱香之後,我就徹底地改變了這個觀點。因為我看到一個難忘的情景,雖然本人平生遇到的情景太多但這個我認為這個是處女情景。

一輛燈火通明的公交車從我麵前駛過,一個小女孩貼著窗子,一雙充滿好奇的眼睛在看著外麵。我衝著她笑了笑,她也笑了。然後,她從車上直接跳了下來,身體在空中輕飄飄的,像一片隨風飄落的樹葉。就連落地,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

她張開雙手,衝著我跑來,嘴裏一直一個聲音:“你看的到我?你看的到我?”

我扭頭就跑。這時候,在我麵前擺個110米跨欄的話,我敢拍胸脯地說:劉翔都是浮雲。

跑到小賣部前,我是實在跑不動了。老頭站在窗子後麵看著我氣喘噓噓的樣子,樂嗬嗬的。看來他將我當笑話過了。

我指著我住的二層小樓:“那……那……”

“你現在信鬼屋了吧?”

我點點頭。

“這樣吧,你在我這兒住一晚。”老頭您就是當今的活雷鋒,您老今後將一直活在我心中的。

老頭接著說:“一晚上60,有空調,帶淋浴,還有電視。押金40,要拿身份證。現在查得嚴,馬虎不得。”真是奸商。

老頭看我不為所動,一咬牙,一跺腳,腮幫鼓鼓地說:“給你算50,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都賺不了錢了。”憨厚的農民伯伯和尖刻的商人,就是50塊錢的差距。

摸了摸口袋裏的20塊錢,我依然決然地向那二層小樓走去。風蕭蕭兮易水寒,德帥歸來兮門要關。

“屋裏有人嗎?屋裏還有人嗎?”我將屋裏的燈全部開到最亮,喊道。沒有一個人回答。這時,才覺得T恤濕漉漉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冷風一刺激,渾身隻哆嗦。

打開電腦,準備登QQ,才想起自己還沒牽網線,明天一定要記得牽。既然上不了網,我就隻有看電腦上的存貨。打開“中日文化交流”的文件夾,正準備要看下德藝雙馨的蒼井空蒼老師作品,停電了。屋子立刻陷入漆黑,這是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

我掏出手機,借著藍光將蠟燭點燃,開始寫日記。快寫完時,一陣不可阻擋的困意襲來,我也就沒上床,爬在桌上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

我一個人在奔跑,身後還是那個跳車的女孩,伸著雙手,嘴裏在念叨:“你看的到我!你看的到我!”跑了沒幾步,腳下一滑,我後仰著掉進個冰窖中。後背,緊緊地貼著千年寒冰。寒冷就像一把把刀子,插進了我的身體。

“冷死了!”我大叫聲,猛然驚醒。

一醒來,我就感到左肩膀上好像被壓了個東西,夢中深入骨髓的寒意又傳遞過來。

一轉頭,我就看到張臉,臉上是一片空白,沒有五官。

“別動,你寫的那個小女孩……”不知道他的聲音是怎麽發出來的。當時我根本就沒有考慮這些,就覺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湧到頭頂。眼前是一陣陣發黑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暈暈乎乎中,聽到一個聲音:“天師,您老一定要救救二蛋的轉世呀。”

跟著就是個長長的歎息:“哎!也罷,看在我們當年一起偷窺的份兒上,就讓你入我門吧。”

一股白光從畫像中飛出,接著就是句:“滾開!”

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