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彼此（三更
天已經大亮，早起的市民們看到，斯泰勒商行旗下，一向二十四小時全天開業，永不打烊的店鋪都緊緊關上大門。
天上是灰蒙蒙的陰雲，寒冬的痕跡還有殘留，早上的寒流就是證據，當被一陣又一陣的晨風吹得連連打激靈之後，市民們終於意識到，今日的賽斯堡城恐怕不會像往常那般平靜了。
安逸的日子太容易讓人放鬆，發展下去就會將一切危險縮小化，到了最後，甚至自己都會欺騙自己，從心底深處去逃避。這樣的現象不管是戰爭還是和平年代，都很容易找到。桑塔瑞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昨晚之前也是這樣的人。
這一次他真的怒了，也自認為醒過來了。兩個劍神隕落的事實是如此的沉甸甸，就算他不想認真，斯泰勒商行裏的那些老骨頭，包括他老子，也會逼迫他。
之前阿布德能夠如此成功的將精靈族帶入城內，那是因為所有人都沒有往這方麵想。如今事情已經發生，就有了查詢的方向，在動用城內商行絕大部分的力量之後，一個個問題被弄清楚、確認，精靈們進城打大致時間、路線、接引人等等，到了晚上，精靈們的藏匿所也被確認。
桑塔瑞用斯泰勒商行的行動告訴所有人他這次有多麽的認真，多麽的惱火，得知真相後就一聲不吭，拚命抹去痕跡卻似乎沒什麽用的博森侯爵，終於慌亂的將賽斯堡城第二大勢力裏根家族狠心推了出去。
精靈們藏匿的那所大院正是裏跟家族名義下的一所，對於博森侯爵這個名副其實的城主來說，犧牲掉裏根家族並不是什麽極為難辦的事情，但損失實在太大了。
得知這一消息的羅伊斯跟加裏都忍不住哈哈大笑，邊上的桑塔瑞倒是有些遺憾。
“老兄你就別太貪了，誰都知道裏根家族實際上就是他博森的左臂右膀，如今能折斷他兩隻手，咱們也不虧啦。他們是為了保護你才犧牲的，如今你安然無恙，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如果他們知道裏根家族有多位劍神為他們陪喪，那隻怕要大笑三天。”
這一天麵色故作輕鬆的羅伊斯這麽安慰桑塔瑞。原本尋找七公主奈嘉麗做靠山，桑塔瑞隻是純粹的合作關係，如今看來似乎桑塔瑞才是那靠山。這樣的事情讓羅伊斯三人都不知道該怎麽去感想。
斯泰勒商行是一個整個大陸範圍的龐然大物，他的影響力足夠超過任何一個帝國，桑塔瑞這一次就是要告訴人們不要忘記了這一點。隨著商行人手的大量湧入，裏跟家族的族人幾乎沒能做出什麽有效抵抗，就一一被捕，而他們所依仗的四名劍神，此時早已被人數多出他們一倍的斯泰勒商行劍神圍殺擊斃。
兩百多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著，裏根家族往日熱鬧紛呈的大宅此時卻是一副人間地獄。帶人匆匆趕到的博森侯爵臉色一變在變，綠了變白，白了又綠，終於控製不住，狠狠扇了身邊阿布德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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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位好像是城主大人的公子阿布德學長！”
加裏疑惑著說道，同時又一臉唏噓，好像看到了什麽珍稀動物一般。
弗仁怪笑兩聲，配合說道：“應該是他，你看他這副衰像，一定是阿布德學長，錯不了！”
加裏難以相信，追問道：“你憑什麽這麽肯定？”
弗仁嘿嘿笑兩聲，看那模樣就知道要說出極為秘密的事情，但他反而放大聲音，高叫道：“聽說阿布德學長前幾天惹下大禍，被城主大人狠狠教訓一頓，因此肯定是一副衰樣，我憑此去推斷，錯不了！”
加裏興趣昂揚，一拍大腿，道：“那就錯不了啦，隻是不知道咱們的學長惹下了什麽大禍？我可一直聽著呢，阿布德學長一向膽小如鼠，要他闖下大禍似乎難了點。”
“加裏，你可不能亂說話，罵學長是要違反學院規定的。”
羅伊斯故作惱怒，笑眯眯向已經氣得麵色扭曲的阿布德道：“對不起啦，學長，你也知道我們前幾天剛剛遇刺，加裏跟弗仁都還有些失常，你是大人物，就不要跟他們計較啦！”
加裏也趕緊彎腰道歉，好不容易回學院一次應付了事的他們在遇到阿布德之後，哪裏有不諷刺的道理，眼見周圍聚集過來的同學越來越多，他越加興奮，聲音都激動到有點走樣：“對不住啦，學長，我絕對沒有辱罵你的意思，你一定要原諒我，不過話說回來，你膽小如鼠的事情我也是聽說的，並不是我自己說的，因此算不上辱罵你。”
弗仁沒想就這麽算了，繼續剛才的話題：“加裏，你剛剛那句話就錯啦，阿布德學長哪裏膽小如鼠，他膽子可大著咧，城主大人都惹不起的人物，學長都能惹，不但惹了，還惹到將對方妻子睡到床上這樣的地步，你說說，這還叫膽小啊！”
他話裏又是誣陷，又是諷刺，看得學院的學生們都覺得不可思議。圍觀著的他們沒幾個認識羅伊斯三人，但阿布德這大人物卻幾乎沒有不認識的。一雙雙眼睛都越看越瞪大，仿佛看到的不是眼前這一幕，而是幾個奴隸指著他們的奴隸主大肆開罵。
氣得近乎要控製不住動起手來的阿布德粗喘著氣，陰狠冰冷的道：“有些小角色最好不要有了靠山就忘記自己是誰，仗人勢的狗都是很惹人討厭的，小心落單的時候讓亂棍打死了。”
羅伊斯收起笑容，同樣陰測測的道：“大家彼此彼此，不過如果真要說出個不同來，那就是哥兒幾個嘴裏含的是金鑰匙，而不是臭爛屎。”
跟斯泰勒商行、奴隸行、奈嘉麗將會是越綁越緊，袋中金幣日漸豐滿的三人膽量漸大，除非是奈嘉麗等人都惹不起的人物，要不然三人已經不用再顧及。
羅伊斯一個人跑去納伯曼大師的小樓，加裏跟弗仁有些遲遲嗚嗚，沒有言明去哪裏，不過羅伊斯哪裏不知道他們是回四人的寢室，看哈裏森去了。
如果哈裏森實在過不了他自己那關，那結局恐怕不是羅伊斯所願意看到的。
抬出賺金幣買材料的借口，羅伊斯往老頭這裏是越跑越懶。
老頭兒忙得昏天地暗，已經完全不再需要為材料擔憂的他對羅伊斯相當滿意，羅伊斯將小樓整理一番之後，在實驗室門口看了看老頭一眼，就搖頭離開而去。
“拿走化生劑已經讓學院記掛上了，再拿走一樣，我這魔法師的身份恐怕就真的不保啦！”
斜空的日光射下來，有些突然，有些刺耳，羅伊斯下意識的就用手臂擋住雙眼，選擇逃避，同時腦海中就不由自主的閃過那一抹綠光來，而後恐懼襲來，冷汗直冒。
已經被那一抹綠光為主要內容的噩夢纏住幾晚的羅伊斯知道，如果在這樣下去，那自己這輩子恐怕就真的難以擺脫這個恐懼了。他哆嗦著牙齒，在沒有外人注意到的情況下，慢慢將手臂移開。
一會兒之後，哼著小調的流氓貴族大步走出來，往魔法學院深處走去。他心裏還頗為自豪的想著：“蓋蘭波，還有你那美人兒妹子，你們豈會無緣無故救我一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從我這裏得到些什麽，哥哥我正好也需要兩隻小白鼠，咱們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