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天才與平民
羅伊斯穿行在帝都的街道中，正午時分，帝都街道上，人影聳動，羅伊斯像一陣微風一般，輕柔無聲，在人們還未察覺的時候，已經遠在千米之外。
進入了親王府，哈布家族的人果然早就到了，為首的，正是科克比。事情到了這一步，其家主卡摩爾竟然一次都未露過麵，羅伊斯也稍微感到奇怪，然而也隻是稍微而已，能隱藏在這一切之後的，除了博羅慢再也沒有別人了，羅伊斯無法做出太激烈的反應。
對於博羅慢，他覺得他已經看透了。
一個有毅力，有欲望，有胸懷的使者，隻不過他還未能除去強大力量所帶給他的影響，哪一天他除去了，自己也就可以考慮跟他合作的可能了。
最初的時候，羅伊斯可以打算跟薛法斯親王合作，現在當然可以也打算除去親王，跟博羅慢合作。他一直都是個投機者，隻不過更有能力，投機也投得更徹底。
羅伊斯總認為，自己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會有某個神明直接找到博羅慢，可是這一天真的到來了，他還是如此的震驚。這跟他一係列計劃被打破的局麵有關，現在的他，已經不敢輕易做出決定，他在等待一樣存在，那就是博羅慢背後的神明。
腦袋中的信息，沒有一個可以稍微提示博羅慢身後神明的身份，羅伊斯不認為這是一種巧合，不是巧合，那就是刻意安排的，羅伊斯很想知道更多的細節。
科克比的臉色極為難看，縱然有提克拉親王在相伴，依舊一副時刻會暴走的跡象。羅伊斯回來後，站立看著他，看了足足一分鍾。在這一分鍾內，科克比曾經有十五次欲要把內心的怒火宣泄出來，然而每一次他都壓製住了。他表現出令人吃驚的自控力，每一次羅伊斯認為，他要壓製不住了的時候，他都險險壓製住了。羅伊斯因此推斷，在到來之前，科克比一定被嚴厲警告過，甚至有可能知道了一些自己勢必得到這些金幣的原因。
原因可能有很多，但在羅伊斯自己看來，其實隻有一個，那就是哈布家族還不夠自己畏懼，如此簡單而已。
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轉頭看了一下提克拉，羅伊斯說道：“午安啊，親王大人！”
提克拉顯然猜到他昨晚在哪裏過夜，低下頭自顧飲茶，不過倒也沒生氣。看他的樣子，多半也不想再參合哈布家族跟羅伊斯之間的事情來了。
科克比扔出一個空間戒指：“金幣都在這裏，大人數一數吧，數清了，請把空間戒指還給我！”
科克比其實很想明朝暗諷一番，隻是心中已然提不起任何興趣。
羅伊斯無聲把金幣轉到自己的空間戒指裏麵來，五千萬的金幣，足足花了他十分鍾才轉完。當最後一枚金幣轉過來的時候，數目也正好達到了五千萬，羅伊斯真的有數了，隻是並不是不信任哈布家族，而是這件事情對他來說，並不難，他龐大的精神力，隻一掃過去，金幣的具體數目就能顯現出來。
羅伊斯認為，這件事情，總算告一段落，然而新時代一到來，哈布家族多出一些強者了，那麽後續也必定會出現，但羅伊斯不擔憂那一天地到來。轉身對站在邊上的凱拉說道：“把比利爾帶出來吧！咱們照顧了他這麽久，也該歇歇了！”
科克比怒目回應。
凱拉應聲而去，而羅伊斯的精神力，則早她一步而出，來到比利爾身邊。比利爾跟在羅伊斯身邊的這段時間，看到了一些東西，他還在自己手中的時候，羅伊斯有百分百的把握叫他乖乖閉嘴，現在他要脫離自己控製了，羅伊斯就不得不采取一些行動了。
比利爾對羅伊斯的畏懼，已經深入骨髓，見聞過的事情，一般不會輕易開口，可是在羅伊斯看來，最大的變數，就是這份恐懼，為了擺脫它，比利爾可能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不想變成白癡，就乖乖別抵抗！”羅伊斯狠狠警告，精神力開始進入比利爾腦中，兩秒鍾之後，又盡數退出，這也意味著，所有相關的事情，都已經從比利爾的腦海中抹除掉。
五分鍾之後，比利爾人出現在科克比麵前，麵上依舊一副驚惶不定的樣子，五分鍾之前的事情，似乎已然忘記，看不出些什麽來。
“羅伊斯，家主有一句話要我轉告你，他希望你不要忘記大皇子的浩蕩恩典！我們，走！”
科克比背負著雙手離去，從頭到尾，都沒看過比利爾，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轉眼間，人走光了。提克拉放下茶杯，站了起來，打了個哈哈，說道：“老弟，你還沒吃過午飯吧？我已經叫下人們備了一些，如果有需要，你盡管吩咐他們，我還有一些公務要忙，就不耽誤你時間了！”說完，便怕怕屁股，逃亡似的走了。
羅伊斯並不在意，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凱拉大步跟了上來，同時還有烏爾麗卡，在猶豫了將近一分鍾之後，羅伊斯也快回到房間了，凱拉終於拿出足夠的勇氣，說道：“大人，我這兩天搜集了一些威瑟斯彭公主的資料，她可能比咱們想象得還要．．．．．．大人，你要不再考慮一下吧，我擔憂公主殿下會因為這件事情，心中不高興。”
凱拉可能說中了事實，奈嘉麗就算不反對，也絕對不會支持自己選擇威瑟斯彭。羅伊斯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搖了搖頭：“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總別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瑣事身上，威瑟斯彭的用處就隻有金幣，對付她，我來就行。咱們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都要靠你跟烏爾麗卡去完成。我先問清楚，奈嘉麗在帝都沒有府邸吧？她回來，是不是就隻有住進皇宮裏？”
凱拉說道：“殿下的公主府，一直都在賽斯堡城。以前回帝都是住進皇宮裏，不過大帝過世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羅伊斯沉吟了一下，說道：“這兩天，你們出去物色一座府邸，找到合適就買下來，咱們現在並不缺金幣，找個好一些的！”
烏爾麗卡聽出了一些什麽，溜溜兩眼眨了眨，脆生生問道：“大人，你是說，殿下要回來嗎？”
奈嘉麗回到大東北郡之後，輕易就可以知道夏洛斯特也來了帝都的事情，以她的智慧，當然能猜出夏洛斯特必定被某些事情吸引住，才會做這種看似無聊的事情，能吸引夏洛斯特的事情，也足夠她自己留心了。單單就這個原因，她就必定會跟過來，何況羅伊斯心中一直暗暗堅信，就算沒有這個原因，隻因為自己，她就一定會來。
“她會來的！算算時間，也應該到了，所以你們動作要快！我不想她住進親王府裏來，更不想她住進皇宮中去！這裏是五百萬個金幣，不夠可以先付一部分！”
羅伊斯，對奧斯帝國的皇宮，並不存在什麽厭惡感，它再黑暗，也無法在他心中留下痕跡，羅伊斯這樣堅持，隻有一個很簡單的理由。
他知道奈嘉麗討厭那個地方。
“我要做一些實驗，直到明天傍晚之前，都不要來打擾我，也不要靠近我的房間！”羅伊斯最後說道，已經到房門前，開進去便又關上。
“五千萬個金幣！”
烏爾麗卡看了看凱拉手裏的空間戒指，吐了吐靈巧小舌，怕被別人聽到一般，輕聲呼叫道。
凱拉也覺得手上沉甸甸，強裝鎮定，說道：“走吧！”
烏爾麗卡連連點頭，小步僅僅跟上．．．．．．
．．．．．．
在遼闊平坦的麥田之上，三個人影正在高速前進。事實上，僅用高速度來形容，可能有些不合適，就算是對於一般的大劍神、大魔導師，也難以拿出他們這樣的速度。麥田之中，久不久就能見到一群被監視住，在集體收割小麥的奴隸，毫無疑問，沒有一個奴隸能夠發現他們。
逃離賽斯特城，直接北上，一路走來，沒有一個人出過聲。其實，蓋蘭波跟蓋蘭微一直都想出聲，他們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太多的不解，隻是薩曼莎沉默的身影給他們太大的壓力，令他們徹底喪失了開口的勇氣。
他們其實沒能認出薩曼莎，但可以肯定，他們都是認識薩曼莎的，薩曼莎是魔法學院眾多弟子中，比較能引人注目的一個，在兩人的記憶之中，肯定可以找到跟她相關的信息。隻是現在的薩曼莎跟他們印象中的那一個，差距實在太大了。此外，薩曼莎也沒有給他們留下任何可以猜測她來曆的線索。
兄妹兩都隻是魔導師巔峰的境界，體內的力量還不足以製成這樣的高速度，事實上，這個速度已經快到超出他們的想象，以他們的肉眼，應當也隻能看出一道模糊的樣子，無法看清正在移動的到底是什麽東西。這就是強大力量差距帶來的結果，他們有點傷感，有點自卑。自卑，這樣的字眼根本不應該出現在他們如此天之驕子身上的，可他們卻真的有這種感覺。
肩上的擔子如此重，卻拿不出相應的實力，自卑，至少可以表明，他們還未放棄。
很久以前，蓋蘭波跟蓋蘭微就已經知道將來會是個怎麽樣的世界，也早就知道他們，奧巴托，還有魔法學院，可能會麵臨一些什麽。可是他們沒想到，這一天這麽快就到來了，魔法學院成為了新時代序幕拉開的第一幕。他們也想抵抗，也想拚命，可是最終結局還是一樣。
遇到誰都好，為何偏偏是強大的自然女神？
他們看來，新時代早已到來，可他們無能為力，現在逃出來了，可是最終目的在哪裏，到達目的地之後，又該怎麽辦，兄妹兩沒有一點頭緒。也許，就這麽一直跑下去，永遠不停下來，才是最好的結果。
顯然，在新時代裏，舊時代力量的正常成長方式，已經無法適應人們的需要。兄妹兩是舊時代的天才人物，可在新時代裏，在未找到新的力量成長方式之前，他們已跟天才沒有關係。
薩曼莎身上是一套純黑的絲裙，嬌小的身子看上去有些纖弱，可是蓋蘭波跟蓋蘭微都能可以想象這一具看似纖弱的身體內，蘊含著多麽磅礴的力量。她已經帶著他們如此告訴行進了很長時間了，看上去還要持續下去更長的時間，可從見她氣息紊亂過，兄妹兩都看得出來，就算帶著自己兩人，也隻不過稍微花費了她一點氣力而已。
無疑，薩曼莎是強大的，但她的強大，並不能成為他們心中安定的理由。在兄妹兩的內心，一直存在一股壓力，離開賽斯堡城越遠，這股壓力越發強大，而沒有一絲減弱的跡象。
這股壓力，源於魔法學院，奧巴托跟科貝爾如此無聲無息就被製住了，兄妹兩也想要輕鬆下來，可他們無法做到。
他們總有一個預感，魔法學院中的那個神使，不可能任由他們這麽輕鬆離去的。或許，在逃離出來的那一刻，他就發現了，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容忍他們逃到了這裏。
在一個瞬間，像是為了印證兄妹兩的預感一般，薩曼莎忽然轉過身子來，行進的速度也緩慢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轉過身子，兄妹兩終於能看到她的麵龐，可是他們失望了，她的麵上，沒有戴著什麽遮擋物，可就像隔著一層迷霧一般，怎麽看，都看不清。
顯然，薩曼莎並不想他們認出自己。
但他們可以察覺到，薩曼莎的一雙眼，正搖搖望著來路的方向，且神態應該十分謹慎。
“他來了！”
兄妹兩心中一陣，神經跟肉體在瞬間繃緊，他們不知道這是在做好迎接戰鬥的準備，還隻是純粹的恐懼所導致。
薩曼莎要鎮定許多，看了大概兩秒鍾，又轉了回去。這個瞬間，薩曼莎想了許多東西，然而沒有唯一沒有想過的，就是戰鬥。在她看來，她跟亞岱爾之間不會有任何戰鬥。
兩分鍾後，薩曼莎徹底停了下來。
“怎麽了？”
雙腳重新落到地麵上，蓋蘭波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開口問道。
薩曼莎看了他一眼，平靜說道：“有幾句話要說，不會有什麽事情，不用擔心。”
她剛說完，天地間，便響起一道威嚴的聲音，“為什麽要將他們帶走？”這個聲音在發問。兄妹兩都聽出那是誰的聲音，那名強大的神使！眼前這女子，竟然也認識他，且聽他的口氣，兩人的關係還十分密切！
兄妹兩心中的疑問這一刻更重了，如果不是心中的壓力此時也增加了幾倍，兩人一定會把心中的疑問都問出來。
“他們就留給我吧，你也用不上他們，他們跟奧巴托一樣，都不會臣服的。”薩曼莎對著天空，緩緩回答。
亞岱爾並未親自趕來，如果是別人，那他一定會趕來，可是這個人偏偏是薩曼莎。他的聲音，其實沒有任何吃驚跟憤怒，同薩曼莎一樣，都是十分平靜，好像在履行既定的程序一般。
自己的囚犯被人救走了，他發覺後，總不能不聞不問。
跟蓋蘭波蓋蘭微想象中，有些不同的是，亞岱爾確實是這一刻才發現他們逃走的事情的，薩曼莎做得極為幹淨，她不僅救了人，還屏蔽了亞岱爾的感知。同是接受過自然女神的指點教導，薩曼莎學到的力量，更加純粹，也更加強大過，當然，關於信仰之力的事情，亞岱爾值得也比她要多。
薩曼莎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會跟亞岱爾動起手來的，她花費如此精力，隻不過不想看到眼前這麽一幕而已，在她看來，就算是輕輕的責問，都會傷了她跟亞岱爾的感情。她是如此的敬仰他，從他將她從大東北帶出來開始，就一直沒有變過，在得知他成為神使之後，她發現他變了，可是對她的這份愛護，卻從來沒有變過。薩曼莎一直都知道，亞岱爾跟自己父親的關係，可能沒有人們想象得那麽美好，可是這不影響他把自己當做親生女兒來看待。
亞岱爾，未娶過妻子，在成為神使以前，他是勤勞正直的魔導師，現在，他又在為一份虔誠的事業做奮鬥。
薩曼莎發現，自己從未怪他選擇拋棄魔法師的靈魂，成為一名神使。早在跟隨在羅伊斯身邊的時候，她的觀念就已經悄悄在改變，再也不是純粹的魔法師了。如今，她有了自己獨立的世界觀，能夠更加客觀的看待帝國，光明教廷，異教派，神明，這些事情，可是離羅伊斯，似乎也越加的遠了。
“我並不需要他們的臣服，如果我有需要，我會有很多的辦法度化他們，你不應該將他們帶走！現在你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亞岱爾說道，他似乎不願意將薩曼莎的名字喊出來，不願意蓋蘭波跟蓋蘭微聽到。
“我還是堅持當初的選擇！請原諒我自私一次！”薩曼莎咬著嘴唇說道。她依舊仰著頭，像虔誠的信徒在仰望她的神明。
短暫的沉默之後，亞岱爾開口了：“你可以帶走他們，可你一定要讓他們明白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想要奧巴托跟科貝爾能夠繼續活下去，他們就應該管好自己的嘴巴。現在，還不是我出現在世人麵前的時候。”
他的聲音，沒有再響起，看得出，他追蹤到這裏，其實最想說的，就是這一句。
薩曼莎無聲低下頭，擁有一張絕世麵龐的蓋蘭微終於鼓足了勇氣，問道：“您也是神使嗎？”
她並未有任何歧視，或者仇恨的意思。
薩曼莎搖搖頭。